第一次搬遷
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張麗歌(化名)出生于南方一個富裕的家庭。爺爺張千萬(化名)創辦了當地第一家民營企業,資產上億元。可是,在張麗歌3歲那年,父親因車禍失去了生命,媽媽再嫁。于是,張麗歌成了張家唯一的法定繼承人。爺爺把張麗歌視為掌上明珠,決心把她培養成才,將來好接自己的班。
雖然家里請了保姆,但是,只要不出差,張千萬總要親自接送孫女上學,親自輔導孫女的作業。張麗歌做完作業,爺孫倆便在一起下跳棋。張千萬總是輸多贏少,經常被孫女“刮鼻兒”。每當這時,張千萬便會發出爽朗的笑聲。因為,這是他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
張麗歌在爺爺的呵護下,一天天長大。雖然家財萬貫,但是由于當地并不怎么繁華,消費條件十分有限,所以張麗歌也沒有感到自己和伙伴們有什么不同。從幼兒園到中學,雖然成績一般,但是她人長得清秀,性格也很文靜,從來不以“千金小姐” 的身份炫耀自己,所以很受老師和同學們的歡迎。
如果按照這個軌跡發展下去,張麗歌即使考不上名牌大學,也能平穩地扛起企業接班人的重任。然而,爺爺對她的期望太高了。
張千萬知道文化的重要性,加上麗歌是自己唯一的孫女,所以他一直期盼著麗歌有一天能鳳凰展翅。可是,張麗歌的成績太平庸了,這和他預想的孫女考名牌大學,甚至出國留學,距離太遠了。經過分析,張千萬覺得,孫女成績差是因為家鄉的教學條件差。他不能讓這樣差的教學條件耽誤了孫女的前程,于是他決定學“孟母三遷”,送孫女到“發達”的地方去讀書。
不惜重金,張千萬在溫州龍港買了一套房子,舉家搬遷到了龍港,張麗歌也隨之轉到龍港某著名中學讀書。這所中學名聲在外,孩子們的整體成績很優異。本來學習就有些吃力的張麗歌這下子更跟不上趟了,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頭跑不動的小毛驢,跟在一群駿馬后面,駿馬馳騁,她喘息著只有吃人家揚起的塵土,慢慢地,只有遙望人家背影的份了。
她開始討厭學習。“大城市”的生活五彩繽紛,周末的時候,有同學約她去上網,她去了,發現那真是個好玩的去處,可以隨意地和陌生人聊天傾訴心事,可以自在地看電視電影,津津有味,不像看課本,簡直就像“天書”,還可以肆無忌憚地打游戲,清理自己的壞心情。
張麗歌的網友有些是同城的,有一次,聊得投機之際,有網友約她出去玩,在現實世界里沒有什么朋友的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那天,張麗歌和網友逛了半天街,網友還請她吃了頓大餐。自從來到龍港,一直沒什么朋友的張麗歌很是感激。飯后,逛累了的兩個人不知該往哪邊走,學校不想去,家也不能回,最后網友提議,不如去蹦迪吧。張麗歌在電影中見識過迪廳,很熱鬧火辣的地方,她本來不想去,可是禁不住網友勸說,最后還是決定去見識一下。在迪廳里,張麗歌第一次嘗到了酒這種東西,辛辣的液體滑過嗓子,很不舒服,可是酒意蕩漾的時候,整個人如同飄在空中,那種感覺真是美妙!
迪廳去得多了,張麗歌認識了一幫闊少靚妹,還有了自己的綽號“小飛鴿”。每天不是去上網,就是去蹦迪、唱歌,不僅如此,她還學著交“男朋友”。這樣的生活,給張麗歌帶來極大的快感和成就感。
心不再在學習上,張麗歌向爺爺張千萬要錢越來越頻繁,數目也一次比一次大。張千萬為了孫女的學習,當然不會在乎這些“小錢”,總是有求必應。可是,有了錢的張麗歌離學習更遠,她把精力完全投入到了吃喝玩樂上。
第二次搬遷
只為找回迷失的心竅
一次,張千萬帶著客人去一家舞廳跳舞,發現一位少女與幾位少年在大廳里蹦迪。這位少女衣著暴露,動作放蕩,引得周圍人陣陣狂呼。張千萬最看不慣這些年輕人的瘋狂,他帶著客人,緊走幾步準備進入自己的包間。這時候,舞曲停了,燈光亮起來。張千萬驚得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那不正是自己的孫女張麗歌么?
張千萬丟下客人,沖上去拉著張麗歌的手就往外走。回到家,張千萬砰一聲關上門,舉起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張麗歌愣住了,張千萬也愣住了。這是張千萬第一次打自己心尖上的孫女。爺孫倆對視了片刻,張麗歌突然放聲痛哭。張千萬也坐在沙發上,不住地抹眼淚。
張千萬說:“我的小祖宗,你就聽爺爺的話,別再到那些場所了。你知道,爺爺就你一個親人,爺爺不能看著你學壞呀!”張麗歌卻說:“我不,我就去!你能去,我為什么不能去?”張千萬一下子變得沉默了。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禍啊!陪客人去舞廳跳舞,張千萬一直沒有瞞過孫女,哪想到這竟然把孫女引導壞了呢?張千萬舉起手使勁地打自己耳光。張麗歌走過去,抱住了爺爺,爺孫倆禁不住抱頭痛哭。
最后,祖孫倆達成一個“君子協議”——從此以后,他們誰也不再到舞廳夜店。不僅如此,為了孫女,張千萬還推掉了所有應酬,親自接送孫女上學,平時也盡量抽出時間陪孫女。
在爺爺的軟硬兼施下,張麗歌老實了許多。她對爺爺說:“爺爺,你去忙你的大事兒吧,我再也不學壞了!”張千萬看孫女沒有什么逾矩的行為,又變回以前那個乖孩子,心里十分安慰,也就放松了警惕。
可是,張千萬一放松,張麗歌就又管不住自己了。她經不住那幫“好朋友”的誘惑,很快又和那些社會不良青年混在了一起。張千萬恩威兼施,可是,沒有一點效果。看著孫女一步步地墮落下去,張千萬的心如刀在銼。他覺得,雖然學校的整體成績不錯,但是管理太不嚴格了,他必須讓孫女離開這個環境,遠離這些社會不良青年。張千萬決定再次搬遷。
這次,張千萬把家安在了江蘇無錫。遠離了溫州,張麗歌不能再去找那些“朋友”,加上她也希望自己重新來過,于是每天都按時上學,按時回家,學習成績開始上升。張千萬看著孫女的變化,樂在心里。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孫女文靜懂事的外表下面,埋藏著一個火藥桶,強大的環靜壓力隨時可能把它擠爆。
第三次搬遷
重金挽留墮落的腳步
高二那年寒假,張麗歌試著撥打了一位溫州“朋友”的號碼。本來,張麗歌只是無聊試試看,沒想到那位朋友很快就接了電話,說:“小飛鴿,這些天你飛到哪里去了?姐妹們都很想你呀!”張麗歌一聽,禁不住嚎啕大哭。掛斷電話,她毫不猶豫地從家里拿了爺爺的一張銀行卡,只身趕到了溫州。
小飛鴿回來了,“朋友”們自然很高興,大家簇擁著她以各種方式慶祝著。張麗歌覺著,在他們中間,自己就像小公主一樣,像“一姐”一樣,比在枯燥的學校重復單調的學習快樂多了。
張千萬突然不見了孫女,自然急得火燒眉毛,趕緊發動朋友們尋找,他琢磨著,孫女就和溫州的那幫“混混”玩得開,她肯定到溫州去了,于是緊急趕到溫州。果不其然,在朋友的幫助下,他找到一家舞廳,張麗歌正和一幫人邊喝邊跳呢。
這一次,張千萬真的傷透了,因為張麗歌好說歹說都不肯回去,最后他不得已斷了她的“經濟命脈”,并差點跪下來求她,總算把孫女帶回了無錫。
孫女是回來了,可是張千萬的心卻放不下。這次是回來了,但是無錫離溫州也不是多么遠,誰能保證她不再去呢?他必須徹底切斷孫女和溫州的聯系才行,他要帶孫女走得遠遠的,并把孫女“鎖”起來。
張千萬舉家搬到了上海,并且不惜重金把張麗歌送到了一家全封閉式貴族學校。他覺著,這所學校,有許多和他們家境相仿的學生,教育條件也好,加上封閉式的管理,也許能鎖住孫女的心。他沒想到的是,張麗歌的心已經是一張鼓滿風的帆了。
新的學校各種條件都不錯,可是在張麗歌眼里卻是無比地沉悶,什么都要按部就班,一點自由也沒有,她想著,一定要找機會逃出去。一個月后的周末,張麗歌像往常一樣回家,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從家里拿了錢,出門就不見了蹤影——再次回到了溫州。
為了躲避爺爺,她更換了手機號,并帶著那些“朋友”,離開了溫州。流浪的日子花錢如流水,她身上的錢越來越少了,一些“朋友”逐漸離她而去,到最后,只剩下一個比她大1歲的女孩,又過了兩天,兩個人連泡面也吃不起了。窮途末路之際,她狠狠心,決定自己闖天下。
這天夜里,張麗歌帶著她的小姐妹到大街上游蕩。在一個小巷里,她們遇到一個放學回家的中學生。困頓的張麗歌突然沖上去,抓住那位女生,學著電影里太妹的口氣說:“快把你身上的錢拿出來,否則,我把你賣到洗浴中心當小姐!”那位女生嚇壞了,乖乖地掏出了身上僅有的20元。
第一次搶劫成功,張麗歌很有些成就感,這不,我也能弄錢養活自己,早晚有一天,我也能在“道”上混出名!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經驗,張麗歌帶著她的小姐妹,開始頻繁地實施搶劫,并越來越瘋狂。不僅如此,她還模仿影視上的江洋大盜,每次搶劫成功后都留下畫有“小飛鴿”的標志。
在張麗歌離開的日子里,張千萬派出了手下所有人,發動了所有能發動的朋友,把溫州翻了個底朝天,可是,始終沒有孫女張麗歌的影子,甚至連一點線索都沒有。找不到孫女,張千萬整日以淚洗面,無心做事,直到突然接到警方的通知。
憑借張麗歌留下的“小飛鴿”標志,警方經過調查,縝密部署,最終將正在實施搶劫的張麗歌及其伙伴抓獲。警察驚訝地發現,這位連續作案多起的女孩竟然不滿16歲。
隔著鐵窗,祖孫倆禁不住失聲痛哭。張千萬說:“乖孫女,你這是何苦呢?咱們家可是從來不缺錢呀!”張麗歌哽咽:“都是金錢害了我。要是當初不轉學,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呀!”
那一刻,張千萬猛然醒悟,金錢、環境不是教育的唯一,如果當時學校能夠給孫女多一點溫暖,如果當時自己能夠與孫女多一點溝通,如果少一次盲目轉學,那么,也許孫女就能夠躲過這場“青春劫”。可如今,她未來最美好的10年時光卻要在鐵窗里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