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剛上初一,正趕上我國第一顆人造衛星上天。那節語文課里,老師叫我們學寫詩,我搜遍了腦袋,也想不出一個好題材。突然,附近的喇叭里傳來了從人造衛星上發回的《東方紅》樂曲,于是靈機一動,便以此為題,寫了一首題為《紅色衛星飛上天》的詩交給老師,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所謂的詩,嚴格地說,只能算是口號式的打油詩或順口溜。
然而,老師卻找到我,似乎很神秘地對我笑笑說:“你的詩寫得不錯,你是從哪里抄來的?”霎時,我的腦袋便“嗡嗡”作響,我紅著臉輕聲解釋道:“不是抄來的,是我自己寫出來的!”
也許是我愛紅臉的毛病使老師對我愈加產生了懷疑,只見他邊走邊回過頭來很不信任地對我說:“沒抄,至少也從哪里照過樣兒!”
我已沒有解釋的余地了,只是從心底里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委屈感,并發誓:以后不再寫詩!
同樣的事還有一件。
大概是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平時對自己稱贊有加的語文老師要進修去了。臨別時,師生們依依不舍,老師激動得幾乎是含著淚對我們說:“到了學校,我會給大家來信的。”
十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老師的信也終于盼來了。
老師在信的開頭一個個寫著我們同學的名字。讀信的老師在講臺上也一個個地讀著,同學們則在臺下鴉雀無聲地傾聽著。我不知道別的同學當時的心理,反正我的第一希望,是能聽到自己的名字。然而,我徹底失望了,聽完信后,我的熱情就在同學們的一片歡呼聲中一落千丈。那種失落感對一個純真少年來說,無疑是當頭一盆冷水。是自己的家境太窮了?自己哪里得罪老師了?或者說自己在老師的心目中終究有沒有位置?當然,伴隨著懷疑的還有一種自卑感和被欺騙感。
我不清楚為何對這兩件事會一直耿耿于懷,回想當初,至今仍不免感到遺憾。直到后來在一本書上看到了這樣一件事,并和自己少年時代那兩件事聯系起來一想,頓時,便對人生有了一種深深地感悟。
書上的那件事是這樣說的:羅杰·羅爾斯是美國某州歷史上第一位黑人州長。他出生在紐約聲名狼藉的大沙頭貧民窟。這里環境骯臟,充滿暴力,在這兒出生的孩子,耳濡目染,從小逃學、打架、偷竊甚至吸毒,長大后很少有人從事體面的職業。然而,羅杰·羅爾斯是個例外,他不僅考上了大學,而且成了州長。在就職的記者招待會上,一位記者對他提問:是什么把你推向州長位置的?面對300多名記者,羅爾斯對自己的奮斗史只字未提,只談到了他上小學時的校長——皮爾·保羅。
1961年,皮爾·保羅被聘為諾必塔小學的董事兼校長。他走進這所小學時候,發現這兒的窮孩子不與老師合作,曠課、斗毆,甚至砸爛教室的黑板。皮爾·保羅想了很多辦法來引導他們,可是沒有一個是奏效的。后來他發現這些孩子都很迷信,于是在他上課的時候就多了一項內容——給學生看手相。羅爾斯從窗臺上跳下,伸著小手走向講臺時,皮爾·保羅說:“我一看你修長的小拇指就知道,將來你準是紐約的州長。”當時,羅爾斯大吃一驚,因為長這么大,只有他奶奶讓他振奮過一次,說他可以成為五噸重的小船的船長。這一次,皮爾·保羅先生竟說他可以成為紐約州的州長,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他記下了這句話,并且相信了它。
從那天起,“紐約州州長”就像一面旗幟,羅爾斯的衣服不再沾滿泥土,說話時也不再夾雜污言穢語,他開始挺直腰桿走路。在以后的40多年間,他沒有一天不按州長的身份要求自己。
51歲那年,他終于成了州長。
一生只在一句話。只是我的個人感受,盡管也不是絕對的,但我認為關鍵時刻,千萬不要吝嗇一句話,也許就是這句話,便能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責任編輯:黃艷秋
美術插圖:段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