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剛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女兒,突然神秘兮兮地跟我說:媽媽我知道你跟爸爸是怎么相遇的了。她話語和表情都好認真,著實嚇了我一跳,我趕緊追問:你是怎么知道的?快說說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笑了笑,立馬單腿點地跪在地上。雙手高擎,做了一個經典故事里王子向公主求婚時的標志性動作。我松了口氣,這是動畫片看多了,“中毒”太深了。
女兒的話雖然沒有當真。可我的心還是不由地震顫了一下,她的話把我帶回了二十六年前那溫馨又難以忘懷的時刻——那是一個女孩在成長的歷程中,由于角色的轉換而帶來的愛與哀愁,那悵然若失的淡淡的憂傷,至今都揮之不去……
今天是2011年11月2日(2011.11.02),有人注意到:這個日子將是現今人所能經歷的最后一個完全對稱日。
彌足珍貴呀。于是在這個平凡又不平常的日子里,我盤點一下我們的生活,感慨無限。相信誰家的日子都是一天天過的,但一旦需要落到紙上,內容卻是龐雜的,甚至不知從何說起。吃喝拉撒睡誰能離得了?雖然某些時候某些做法有點不靠譜、不著調,但這首鍋碗瓢盆交響樂基本上是和諧的,也是很熱鬧的。
許多年以前,一位作家朋友當著我老母親的面夸我,年紀輕輕,小說寫得不錯。母親不以為然地說:“哎呀,你沒看她的老師是誰呀!”接下來我已經知道她要說什么了,忙加以制止,晚了還是沒捂住。“要想會,跟著師傅睡。”話糙理不糙,是句大實話,別人這樣說可以,可實話經由我母親一說,效果就很搞笑。由此類推,老尤的側記由我來寫,有些不大對頭,大家的期望值太高,寫好了不太容易,寫不好就會貽笑大方。他看出了我的忐忑,說你以前不是寫過嘛。寫過?我從來都沒有寫過他,這一點我深信不疑。他說怎么沒寫過,《不老的老尤》啊。我努力想,還真讓我想起來了,那是二十年前在勝利油田采訪勞模尤順起時寫的專題報道。你看他糊涂到什么程度,硬把別人的帽子戴到自己頭上了。
二十六年前能與一個年長自己二十歲且離異的人,從相知、相戀到相伴,那需要一種什么樣的精神(臉皮厚的精神。亂講),總之,膽是夠大的。好在他這個人好脾氣、好胃口、好伺候(連續吃二十四頓面條不草雞),簡單就快樂,不強求完美。人,還不都是為了苛求才挑剔,那樣勢必搞得大家都不快樂,沒有回旋的余地,很緊放不開。他的豁達,帶給我們家庭的氛圍是寬松的、健康的。有數據表明相當數量的人做不到這一點。男人,男人,就是那個生活起來很難的人。婚姻是女性的第二次投胎,兩性關系是世上最復雜最微妙的關系——默契之后再有適度的忍讓與慈愛,這是多少女性朋友孜孜追求的目標呀。我感謝他的合作,他給了我一個穩定踏實的環境。得之我幸,這也使得我由一個愛說亂動的傻嫚,逐漸懂得了什么時候不開口說話的“學問”。我這么講并不是說他是一個多么完美的人,正相反,人,正是因為某些不致命的缺陷才顯得可愛。一個太完美的人我想一定會乏味到了極點。而現代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無趣。想當年,正是他的詼諧幽默吸引了我,當然還有為人處世的真誠與寬容。那段時間。他幫我看小說,于是有了交往。本約好了談小說的那天,父親去世了,對于病重的父親雖說有一定的心里準備,但當這一天真地來臨時,還是痛苦萬分、六神無主……我不知為什么打電話給他,他說我馬上去。急忙趕來時,父親正在被從屋里抬出。父親的遺體被雪白的白布單覆蓋著,隔著單子他們翁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會”,那一幕給他印象很深,感觸也很深。他當時的心情是若干年后有了女兒一朵后才對我講起。他說自從有了一朵他感到自己任重道遠。世上的父親對女兒最掛心,最重要的是希望找一個好夫君,所以西方才有女兒結婚由父親挽著女兒交給新郎的習俗。他說由一朵想到你。我覺得對你不錯,每當因某件事對你不能容忍時,便想起了當時“送”你父親的那一幕。那時,他已不能對他的女婿說什么了,如果靈魂還在,他一定會講希望我善待他的女兒,想到這也就“讓服”你不計較你什么了。
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的生活是比較落魄的,沒有住處,如“喪家犬”一般四處借住,不斷地搬家,好在家當不多,裝吧裝吧,自行車就載得了。后來,單位里給他解決了一住處。與另一名男青年組成“團結戶”,不久,那青年就把婚結在了那里,也不商量,就把原來合用的衛生間掛了鎖。按理說這是不可以的,你娶媳婦怎能剝奪別人“方便”的權利呢?他完全可以據理力爭或者找領導討說法,但他都沒有。但實際的問題總是存在的嘛。別說他還真是有一套對付的辦法,人家能騎著自行車去一里開外的火車站公共廁所。有一回,我去他那里,正撞見他推著車子往外走,十萬火急的樣子,他丟下一句:我去火車站很快回來,去屋里等著我。我一時沒轉過神來問:去接人?哪兒,上便所。
我跟母親談及此事,她直說:“這人好‘軋伙’,值得交往。”應該說我和尤鳳偉能走到一起,母親的意見起了很大的作用。在這之前,她可是整天給我洗腦袋的:女孩子不能這樣不能那樣……五四三二——一大堆清規戒律。父親去世那天,鳳偉給我的錢,她都一再囑咐找個適當機會還人家,女孩子不能隨隨便便要別人的錢。正是母親的網開一面,使得我們的感情迅速升溫。我們聊得很投機,差不多每次都是坐末班車回來。母親很擔憂我在路上的安全問題。告訴我如果太晚了就別回來了。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有一次竟然還跟我開玩笑,說:不信貓守著魚頭能睡著覺?這有點離譜的話弄得我很不好意思。鳳偉對我媽特別好,細心的程度連我都自嘆不如。因他六歲時就失去了母親。“媽”字叫不出口,所以就一直沒改口,我女朋友知道后,決定幫我擺平。正巧,那天幾位當事人都在我家,她們當著我媽的面,非要讓他開口叫媽,他雖然怯怯地但還是開不了口,那幾個閨蜜可不是省油的燈,個個能文能武,三下五除二,就要動真格兒的了,他喏喏地說:多少年了,我真叫不出口。我媽也沉不住氣了,幫他解了圍:放過他吧,只要心里有,比什么都好。我媽的確說了句實話,誰對她好她心里清清楚楚。那些年,我們經常把我媽接來住上一段時間,逢年過節那更是鐵定的,就連我在美國那段日子里,他也是把我媽接過來。讓我小姐姐一起過來照顧我媽。我姐講,老尤照顧咱媽真是盡心,每頓飯都顧及到她的牙口。飯后,還陪老人打麻將,老尤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學會打麻將的。我知道,那段時間是母親過的最舒心安逸的日子。母親去世后,他又“出資”,先后幾次去威海,在親戚的幫助下,讓父母落葉歸根。父母的墓地坐落在風景秀麗的海邊,在那里,辛勞一生的老人的靈魂一定會得到安息的。
在世風日下,人情日漸淡漠的當下。如何把握自己,這常常是我們探討的話題。有一天我問他:你有沒有反觀一下你的行為方式,有哪些不妥?他認真想了想說:我這人馬虎,你想,那些年東奔西走,居無定所,不斷借住別人的房子,可沒想到給人家錢(那年頭還沒有房屋可出租的概念),現在想起來覺得很歉疚,對此我有同感。可從另一方面說他也是不斷地幫助別人,有些幫助都關乎到他們一生的命運。可他從來都不覺得需要別人的感謝。他是一個沒心計的人,從不知道算計別人的人,倒是時常被人算計利用。回想過去的那些歲月,許多事我覺得心里都不平衡,可他覺得這沒什么,可以理解。現在,可以理解成了他的口頭禪了。可我還是覺得這里面應該包含著無奈與苦澀。從根本上說,他是個蠻聰明的人,看事也透徹,這透徹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他很少被一件事所糾結,耿耿于懷。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有一朋友送他外號“臥龍”,因朋友每次打電話。他幾乎都在睡覺。說起來這也不是可炫耀的優點,起碼可減少許多無謂的煩惱,讓心里清凈,垃圾還是隨時清理好。可以說他是心里不存垃圾的人。現在想想,這也不失為自救的一種方式。試想,一個整天陷在怨氣里糾纏在矛盾中的人的生活一定是灰蒙蒙的。放棄有時是一種輕松。
有位日本當紅女劇作家向田邦子在她《記憶中的撲克牌》中,談人生有很多感慨,她說,人生的邂逅像牌友般,捉住片刻玩個盡興是重點,會不會長久就要看天命了。為男人找出可愛之處,好好愛你現在的男人,比尋尋覓覓還重要。
生活中,鳳偉的信條就是宜粗不宜細,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其實事情總是一體兩面,一個十分精細的人量小易盈,總想著現世報很容易淪為俗氣,而蘇東坡說過:“俗士不可醫”。為人是這樣的,為文也是如此。刻意追求的結果,往往使作品顯得造作而僵硬,舌甘俗又是藝術作品最大的頑敵。文到深處,那已經不是文字的鋪排,而是心胸的展示了。想到這些,生活中他的“陋習”我也只好統統打包接受。有時你站在他的立場上想想,就會體會到他的不易,作為作協主席,他需要處理行政上的一些事務;創作上這一塊,一些業余作者的稿子一摞一摞地等著給指點。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像槍攮著腚一樣躥來躥去。幸好他的心態很好。能出能入。這對他的創作非常有利,在體力上也幫了他很大的忙。創作《中國1957》之前,他做了大量的案頭工作。包括我利用在北京領館簽證間隙采訪了當日寸的北大女學生。那段時間他的創作狀態非常好,寫得異常流暢。由于減少了刻意的雕琢,反而多了一些大氣磅礴的感覺。那年,正值大片《泰坦尼克號》上映期間,我幫他打字的時候,耳朵里就放著《泰坦尼克號》的音樂。席琳·迪翁那頗具磁性的嗓音很好地詮釋了人們在災難面前面對生生死死愛恨情仇難如人愿的如泣如訴的感覺。鍵盤在走,我腦子里幻化的是書中那些青年學生的形象……往往是字還沒有打完,我已淚流滿面,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很可惜這部作品還沒創作完,我獨自去了美國。在美國我心里放不下,依然關注這本書的進展情況。這本書的出版可謂是一波三折,由于種種原因被多家出版社婉拒。最后還是有膽有識的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了此書。出版的當年就被小說學會評為年度排行榜長篇類的第一名。這條消息我還是在當地影響最大的華文報紙《世界日報》上得到的。那時。在異地他鄉最想慶賀的方式就是怎么能夠得到它,剛好我的一個同事回國,繞了半個中國,他把書寄到了貴陽,又繞了半個地球才到了我的手中。手捧萬里迢迢捎來的書,一口氣讀完。心情澎湃,夜不能寐。盡管是在美國,通過一些渠道也還多少知道大陸文壇的一些情況。不知從何時起,凡是女作家,無論長相如何都被冠以美女作家。美女真的就那么容易跟文學聯在一起嗎?美女們的掐架也顯現出文壇的浮躁。這個“烏鴉”被罵有“賣肉經驗”,那邊廂被譏“用身體寫作”,亂糟糟、烏煙瘴氣的。叫喚的雀兒,爭來爭去,凈爭些沒有米的糠。作家們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職責,該認真思考一下真正的文學應該面對的是什么了。我毫不掩飾對《中國1957》的贊美,因為首先它把我感動了。試想,一部自己都打動不了的作品,還指望打動別人嗎?出于對夫君職業的尊重與關懷,我開始留意身邊的人和事。在美國的土地上思索中國的問題,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洛杉磯這個地方,你一不留神就會遇見你所熟知又陌生的人。有一次在超市里居然聽到了山東口音,異常親切。一問是泰安人,是當年張靈甫部隊上的。看著風燭殘年的孫老先生,你能想象到這伙計就是電影《南征北戰》里高呼“給我頂住”被我軍擊敗,落荒而逃的那幫國軍嗎?跟我住在一起的房東老太太,是煙臺人,這位當年的大小姐跟著先生從青島去了臺灣,她的先生當年就參加了第五次圍剿紅軍的行動。干了二十多年郵遞員,現已退休在家的何健,一口流利的英語讓人羨慕。原湖南省主席,決定楊開慧烈士生殺大權的何平原來是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一位小腳老太太,提倡自然養生法,毫無顧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活了一百多歲,能夠行走的時候。還來往于紐約的長島去會會多年的老朋友宋美齡女士,順便打打麻將……他們是中國現當代歷史教科書的活化石。他們只要登場,舞臺上就留有他們的位置。這便是《衣缽》創作的緣由。
2004年他認為有兩部作品比較滿意,一是《色》。《色》原來不叫《色》,叫《櫻桃滿樹》。寫企業經濟制度改革的事,是當年最敏感的話題,應該說《櫻桃滿樹》更貼切一些,只可惜那年有部電影叫《櫻桃的滋味》,就放棄了這個題目。鳳偉這部作品寫了一年多,作品進行到三分之一時,我從美國回來了。他專程到上海來接我。這是我出國后五年零三個月第一次回國,見面時復雜的心情自不必贅述。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到上海,他陪我在外灘轉轉,雖是游玩,他也不時地停留在他的作品中。最初聽到《櫻桃滿樹》時,我還隨口說到是寫果農的吧?因為以前他寫農村題材比較多,即使是寫到英雄豪杰、鄉紳逸士、土匪奸夫、抗日志士等,其場景也多半是在村里轉悠。待到看了完成的部分,我有些驚喜,心想你“土包子”終于是進城了。這是一部純粹的都市題材的作品,而且是那么近距離地觸及到當下的一些實質性問題。以至于某些事件都先于《焦點訪談》。縝密的敘事風格使得他的這部作品寫得很辛苦,但他這個人有個好處,別人的話他能聽進去。你畢竟是剛進城,腿上的泥巴還沒抖凈呢,時尚女孩穿什么、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干什么一時還沒把握準,給他提出這些之后,他琢磨琢磨,動動腦筋還真弄得有模有樣,很像那么回事兒。連編輯都詫異:老尤還蠻時尚的嘛。對于寫作的事他是一絲不茍從不馬虎。他拿寫短篇的態度對待長篇,進展很慢,有時一天還糗不出五百字,每當遇到不熟悉的專業問題他都想方設法找相關部門加以廓清。我們的一朵也正是這段時間的產物。她是這部作品的副產品,是摟草打兔子時的杰作。是父親的閑來之筆也是神來之筆。當然,也是對我們十八年來美好感情的一個詮釋。那一天,正是我們十八年前相識的日子,他去采訪一些改制單位的有關人員,因為聊得很晚,就在外面吃的飯。回來之后,也許席中的海鮮等營養過剩的緣故,就出現了現在這種局面。
《色》在創作手法上也與以往有點不同,力求大寫意。既不太露,也不隱藏,是什么就是什么,盡量避免戲劇化,調動讀者的想象力,使人看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這一點看似平常,實則真正做到很難。多少次,我們相對而坐,他悶悶的樣子,我就知道他的寫作又處于瓶頸狀態。果不然,他嘆道:“要想寫得熱鬧點很容易,簡約有韻致卻是很……難。”
我問:“有生孩子難嗎?”答曰:差不多了。不過你肚子里有,而我肚子里空空。
2004年,他有過兩次酣睡的經歷,一是38萬字的《色》完稿后,二是生產女兒母女從醫院平安回家的當天,十天,他一人頂著,盡職盡責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當他征求我的朋友對《色》的感受時,朋友說,很棒;不過,僅次于一朵。你看他眉眼都是笑,他多享受這種感覺。享受歸享受,也有遭罪的時候。這家里面每天孩子哭、老婆叫,別說創作。就是看書都會受影響。臧杰的女兒跟一朵差不多大,感同身受,他斷言:尤老師三年之內不會拿出長篇來。結果,第二年他就拿下了《衣缽》。吃驚是一定的啦,但你知道俺都受的什么苦。遭的什么罪。家,已整個被一朵占領,包括書房。已經會滿地爬了的小家伙,就沒有她去不了的地兒,用頭一拱,這房門就開了。爬進房里,四下巡視一番,對書桌也很感興趣,也想試乎試乎……你想想這活還有法干嗎?如此一來,當爹的只好落荒而逃。去哪里呢?考察以后發現兩個地方可以考慮:一是圖書館閱覽室,二是咖啡屋。圖書館人太多,咖啡屋成本太高。這天長日久也有些吃不消。只能每天早出晚歸,上下班一樣乘公交車來往于圖書館。那年。我們去洛杉磯,我帶他到各地的圖書館轉轉,那環境令他羨慕不已,成了圖書館癥候群了。要不是來去匆匆受時間的限制,恨不能立馬鋪上稿紙,坐在書桌面前寫起來。在我們這個三口之家里,實際上看上去更像三世同堂,其樂融融。女兒跟他無拘無束,剛會說話時,就直呼其名;等到再大一點就叫上了大哥。他就調侃說叫老哥吧。哎,人家還就叫老哥。看著他跟女兒在一起快樂的樣子,你會重新發現被人忽略了的一些東西。其實,他更適合跟孩子打交道,這使得他對生活保持了嬰孩般的新鮮感,童心又激發了他的想象力、創造力。甘蔗沒有兩頭甜。白天,老哥寫作,他的作品被批評家喻為:在歷史與現實間奔波。夜晚,戀父情結的女兒倘若發現爸爸不在身邊會大呼小叫,女兒的一聲令下,不管他睡得多么香也得迷迷瞪瞪地從自己的小床上趕到大床上。也真難為他了,“愣把老頭當小伙子使”,這是他的自嘲,也是現實生活的真實寫照。雖然辛苦,依然從容,淡定,像《老人與海》中的老漁夫,面對壓力時,仍能堅持優雅的姿態。
在這里,我忍不住要和男一號叨叨兩句。
你忙前忙后,須注意休息,別真把自己當小伙子使喚。歲月對誰都一樣,也請不要“歧視”年老色衰的女人。不要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當你目不轉睛地盯著一朵時,麻煩也請順便看一眼一朵她媽。
我們是地地道道的老夫老妻啦。這一路走來,感覺很充實,未來的路還很長,年幼的女兒帶給我們快樂和希望同時也帶來了壓力與責任。沒關系了,只要我們心不老,心不壞,我們就會青春永駐。女兒在一天天長大,未來的路還很長,我們認真過好每一天,珍惜每一個黃昏與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