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自由的施虐者

摘 要：七巧為擺脫孤獨感、憂慮感、無意義感、恐慌不安感、軟弱無力感，而選擇放棄自我獨立、破壞外部世界等途徑，但這些卻使她陷入更加孤立無援的絕望境地。她越是掙扎，越是向更深的深淵墜落。張愛玲通過對這一典型形象心理世界的透視，表明了對人類的命運和自由等問題進行的深刻反思。

關(guān)鍵詞：七巧 逃避自由 施虐者

《金鎖記》誕生后，傅雷先生給予它很高的評價。美國哥倫比亞大學(xué)教授夏志清先生又把《金鎖記》譽為“中國從古以來最偉大的中篇小說”①。毋庸置疑，這部小說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是塑造了曹七巧這一典型形象。該形象無疑是張愛玲筆下諸多形象中，最為鮮活最為豐滿給人印象也最為深刻的“這一個”。因此，與其他張愛玲作品中的人物相較而言，對她進行分析研究的文章較多，其中夏志清先生的觀點應(yīng)有一定的代表性，他認(rèn)為曹七巧正是“代表著道德的破產(chǎn)，人性的完全喪失”②。這一見解的確深刻獨到，令人信服。顯然，夏先生主要是從道德角度對曹七巧進行分析，得出了該結(jié)論。但是，如果我們換個視角，依據(jù)弗洛姆的逃避自由的心理分析理論，對這一形象再進行透視，會對她有新的認(rèn)識，得出新的結(jié)論。

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一書中提出了這樣的觀點：“人擺脫中世紀(jì)社會傳統(tǒng)紐帶的束縛，獲得自由，盡管個人會有一種新的獨立感，但同時他又會感到孤獨和孤立，會充滿焦慮和懷疑，并被迫臣服于新的權(quán)威，從事強迫性的非理性活動。”③也就是說現(xiàn)代人獲得自由與感到孤獨是同一個個體化過程的兩個方面，人獲得的自由越多，滋生的個人無意義感和無權(quán)力感便越強。因此，為了克服孤獨感，人就想逃避自由。

弗洛姆還認(rèn)為：現(xiàn)代社會結(jié)構(gòu)對人所產(chǎn)生的消極影響——孤獨感、憂慮感、無意義感、恐慌不安感、軟弱無力感等心理狀態(tài)，導(dǎo)致了人的異化和對自由的逃避。在人的異化方面，首先是人本身的異化，突出表現(xiàn)在現(xiàn)代人變成了自私的人。但“自私與自愛并不是一回事……自私是一種貪婪……自私的人總是對自己焦慮異常，他總是不滿足，整天心神不定，害怕所得不足，怕錯過什么，更怕被剝奪了什么。他對任何可能得到更多的人嫉妒萬分”④。七巧正是處于現(xiàn)代社會結(jié)構(gòu)中這類人物的典型代表。為擺脫孤獨感、憂慮感、無意義感、恐慌不安感、軟弱無力感，而選擇放棄自我獨立、破壞外部世界等途徑，但這些卻使她陷入更加四面楚歌的尷尬境地。她越是掙扎，越是墜落。張愛玲通過對這一典型形象心理世界的透視，表明了對人類的生命、家庭、自由等問題的探尋。

一、逃避自由的原因——克服孤獨感

我們知道，在以往的大家庭中，七巧和周圍的許多人都有密切的聯(lián)系，如她與婆婆、丈夫、妯娌，小叔以及娘家兄嫂間都保持著密切的關(guān)系。雖然在這個家庭中，她缺少自由，但正是與周圍世界的這種聯(lián)系，使她具有了依戀的基礎(chǔ)和歸屬感。從分家之后，她雖獲得了更大的自由，但新的自由“切斷個人與他人的所有紐帶，并使個人陷于孤立，將他與同胞分離開來”⑤。這必然地給她帶來了深深的不安全、無力量、懷疑、孤獨和憂慮感，從而導(dǎo)致了她的異化和對自由的逃避。

七巧的異化突出表現(xiàn)為自私。自私主要表現(xiàn)在：擔(dān)心長安的嫁妝使她財產(chǎn)受損；長安出嫁使她陷于孤獨。比如，十三歲的長安和表哥一起玩，長安險些摔個倒栽蔥，幸虧表哥春熹給扶住了，可是七巧非但不感謝，還把春熹連同他的父母大罵一頓?！澳莾蓚€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老混蛋！齊了心想我的錢，一計不成，又生一計！”⑥春熹氣得白瞪眼，頓時離了姜家的門。七巧又教育長安道：“表哥雖不是外人，天下的男子都是一樣混賬。你自己要曉得當(dāng)心，誰不想你的錢？”⑦接著她又低聲道：“男人……碰都碰不得！誰不想你的錢？你娘這幾個錢不是容易得來的，也不是容易守得住。輪到你們手里，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上人的當(dāng)——叫你們以后提防著些，你聽見了沒有？”⑧顯然，從七巧趕走春熹，到反復(fù)強調(diào)男人的不可靠，都是怕失去金錢。而為了保住錢，她就得限制長安的自由，免得上男人的當(dāng)，所以靈機一動，想出給長安裹腳的辦法。可見，為了金錢，為了獲得安全感，七巧總是不能安心，她時時擔(dān)心被剝奪了錢而提心吊膽，愁眉苦臉。又如：長安與童世舫訂婚后，七巧更是疑慮重重：疑心他有太太，疑心他不成器，又疑心他是看中了姜家的門第，又說希望長安嫁個好人家替她爭面子，她滿腹狐疑，反復(fù)無常，逼著長安不得不退了婚。七巧的這種心理代表了自私人的共同心理——自私的人總是憂心忡忡地只關(guān)心自己，所以她總是不滿足?？傊?，新的自由沒有給七巧帶來多少快樂，反而給她帶來了深深的不安全感，所以她想逃避自由。

二、逃避自由的途徑

（一）尋求新的枷鎖。弗洛姆指出逃避自由的第一種途徑：個人為了獲取他已喪失掉的力量，不惜放棄自我的獨立而使自己與外在的他人或他物湊合在一起。換句話說，也就是指那種尋求新的第二個枷鎖來代替業(yè)已擺脫掉的原始枷鎖的傾向。

弗洛姆認(rèn)為，被虐待狂和虐待狂傾向就是這種渴求屈從于統(tǒng)治意向的典型表現(xiàn)形式。虐待狂傾向分幾種類型：其一，讓別人依賴自己，以絕對無限的權(quán)力統(tǒng)治他們，把別人當(dāng)做自己的工具來使用；其二，不只是絕對地統(tǒng)治別人，而且還要進一步去剝削、利用、偷竊、吞食他們的物質(zhì)及精神方面的東西；其三，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對別人的痛苦幸災(zāi)樂禍。他通過壓抑別人來尋求安全，個人的自我喪失了完整性。

七巧在和女兒長安、兒子長白的關(guān)系中，就充分表現(xiàn)出了虐待狂傾向，她不惜放棄自我的獨立而使自己與兒女湊合在一起，以獲得安全感。她對他們擁有絕對的統(tǒng)治權(quán)。本來長安已十三歲，過了裹腳的年齡，雖然當(dāng)時已不時興小腳，但七巧為了管住她，限制她的自由，強使長安依賴她，以擁有對長安絕對和無限的統(tǒng)治權(quán)，還是給她裹起腳來。可是一時興致過去了，也就漸漸放松了。姜家大房三房里的兒女都進學(xué)校讀書，七巧處處存心跟他們比賽，又把長安送進了學(xué)校。但由于長安弄丟了褥單等物件，她又不顧女兒的感受，準(zhǔn)備到學(xué)校大興問罪之師，致使長安不得不退了學(xué)。顯然，長安沒有人身自由，只是供七巧使用的工具。

七巧不僅要絕對地統(tǒng)治兒女，而且還要偷竊、吞食兒女們的物質(zhì)及精神方面的東西。她阻止長安結(jié)婚的主要原因：一是無法忍受由于她財產(chǎn)的損失而引起的恐慌不安感，二是要剝奪她精神上的快樂以尋求心理的平衡。這突出表現(xiàn)在七巧對沉醉于戀愛喜悅中的長安的反感上：

長安帶了點星光下的亂夢回家來，人變得異常沉默了，時時微笑著。七巧見了，不由得有氣，便冷言冷語道：“這些年來，多多怠慢了姑娘，不怪姑娘難得開個笑臉。這下子跳出了姜家的門，稱了心愿了，再快活些，可也別這么擺在臉上呀——叫人寒心！”⑨

一般來講，心理正常的母親看到女兒感受到愛情的甜蜜，也會為之欣喜，七巧卻不然，她看著有氣。所以便說出以上那些不合情理卻符合七巧不幸處境和心理狀態(tài)的話語，從而剝奪長安的快樂，以尋求消極的滿足。

當(dāng)蘭仙前來議訂婚期時，七巧又對長安破口罵道：

“不害臊！你是肚子里有了擱不住的東西是怎么著？火燒眉毛，等不及的要過門！嫁妝也不要了——你情愿，人家倒許不情愿呢？你就拿準(zhǔn)了他是圖你的人？你好不自量。你有哪一點叫人看得上眼？趁早別自騙自了！姓童的還不是看上了姜家的門第！別瞧你們家轟轟烈烈，公侯將相的，其實全不是那么回事！早就是外強中干，這兩年連空架子也撐不起了。人呢，一代壞似一代，眼里哪兒還有天地君親？少爺們是什么都不懂，小姐們就知道霸錢要男人——豬狗都不如！”⑩

七巧這樣侮辱長安，無非是因為自己婚姻不幸，情感荒蕪，而導(dǎo)致心理變態(tài)，所以她也不允許長安幸福，她要吞食長安的嫁妝，剝奪愛情給她帶來快樂，以尋求一種安慰。在母親的強力扼制與破壞下，長安又被逼無奈，不得不退了婚，和童世舫做起了朋友。但這也讓七巧不快，她要徹底鏟除長安的快樂，根除她對婚姻的幻想，所以設(shè)置了一場鴻門宴，“以一個瘋子的審慎和機智”輕描淡寫地把女兒說成是吸大煙的，她以剃刀片般扁平而尖利的喉嚨，割破了童世舫對楚楚動人的東方女性的幻想，也徹底割斷了長安的幸福。在對女兒婚姻一次次的扼殺中，七巧感受到一絲成功的滿足。

顯然，七巧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長安的痛苦上，其目的是通過壓抑長安來尋求安全感，個人的自我喪失了完整性。關(guān)于這一點，在她與兒媳的關(guān)系中體現(xiàn)得更為充分。

兒媳芝壽進門當(dāng)天，就受到七巧的侮辱。七巧嫌她嘴唇厚，因為她認(rèn)為這代表性欲的強烈。并且當(dāng)著眾人的面，還說出如此令人難堪的話語：“但愿長白的性命別送到她手上”，“你們瞧咱們新少奶奶老實呀——見了白哥，她就得去上馬桶！真的！你信不信？”如果說，七巧向親戚訴說嫌兒媳笨還不算太過分，那么作為婆婆對兒媳竟如此糟蹋，說出如此不雅之語，就顯得有些違背常理令人難以忍受了。聽到了婆婆的這些冷言惡語，芝壽的心情可想而知。她急得只待尋死。顯然，七巧之所以如此排拒、侮辱兒媳，是因為害怕失去她生活中只剩下的兒子——這半個男人，怕失去他的愛。所以她想通過侮辱兒媳，達到離間新婚夫婦關(guān)系的目的，最終得到心理上的安全感。

因為兒媳是與她爭奪兒子情感的對象，所以七巧要無情地冷落、打擊她。因而，她的虐待狂傾向就表現(xiàn)得越發(fā)嚴(yán)重了，從侮辱兒媳逐漸發(fā)展到不讓新婚夫婦同寢，卻讓兒子連著三個晚上整宿陪她燒大煙：

她瞇縫著眼望著他。這些年來她的生命里只有這一個男人。只有他，她不怕想她的錢——橫豎錢都是他的?？墒?，因為他是她的兒子，他這一個人還抵不了半個……現(xiàn)在，就連這半個她也保留不住——他娶了親?！咔砂岩恢荒_擱在他肩膀上，不住地輕輕踢著他的脖子，……七巧斜著眼看定了他，笑道：“你若還是我從前的白哥，你今兒替我燒一夜的煙！”{11}

七巧和兒子討論了一夜東鄰西舍的隱私，甚至包括自己兒子的。她一夜沒合眼，卻精神百倍。在麻將桌上有聲有色地當(dāng)著芝壽母親和眾人的面，把兒子親口招供的與媳婦間的秘密宣布出來，眾人雖竭力打岔，然而七巧卻笑嘻嘻地轉(zhuǎn)了個彎，又回到她媳婦身上來。逼得芝壽的母親臉皮紫漲，無顏見女兒與眾人，倉皇地逃回家了。芝壽更是痛苦不堪，精神的痛苦使她身體消瘦，毫無血色，骨瘦如柴，只想一死了之。

所以，從七巧對兒媳和親家母的痛苦幸災(zāi)樂禍的態(tài)度和做法，再一次表明她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她羞辱媳婦，離間兒子、兒媳間的關(guān)系，其實就是要達到在精神上獨占兒子的目的，以擺脫孤獨感、憂慮感、無意義感、恐慌不安感、軟弱無力感等心理狀態(tài)。在強迫兒子、壓抑兒媳的過程中，來尋求安全感。其結(jié)果是導(dǎo)致了個人的自我進一步喪失了完整性，也更加導(dǎo)致了她的異化和對自由的逃避。

（二）毀壞自我之外的世界。弗洛姆還指出，破壞性是人類逃避自由的第二種途徑，這就是指人通過毀壞自我之外的世界，消滅與之抗衡的對象，來顯示自我的力量，逃避不堪忍受的孤獨感和軟弱無力感。如果說施虐——受虐待狂沖動旨在與對象主動或被動地共生，那么破壞性則旨在消滅對象。但是，破壞性也根源于個人不堪忍受的軟弱無力感和孤獨感?！芭c自身之外的世界相比，我感到自己無能為力，為了避免這種感情，我可以摧毀世界。可以肯定，如果我成功地驅(qū)逐了它，我仍孤獨孤立，但我的孤立是光榮偉大的孤立，其中我自身之外的強大權(quán)力無法將我擊碎?！眥12}當(dāng)然即使我成功地破壞了這一世界，也不會完全擺脫孤獨感。然而，此時的孤獨已是一種理想的孤獨，在這種孤獨狀態(tài)中，任何外在對象的淫威都不能壓倒我。這一理論，正好恰切地說明了七巧與周圍人的關(guān)系及她的心理狀態(tài)。

七巧與兒子、女兒構(gòu)成了施虐——受虐的關(guān)系，旨在與他們主動或被動地共生，而把童世舫、芝壽、絹姑娘等人，看成是造成她不堪忍受的軟弱無力感和孤獨感的外部世界。因為假如童世舫與長安結(jié)婚，不但會使她的財產(chǎn)受到損失，還會帶走女兒，這就會增加她的孤獨感。所以她撒謊說女兒吸大煙，使童世舫徹底斷絕與長安往來，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童世舫的幻想和對她的威脅連根拔除。此后，長安也早就斷了結(jié)婚的念頭。

兒媳芝壽無疑是強化七巧孤獨感和與之抗衡的強有力的對象，所以七巧要不遺余力、想方設(shè)法地消滅她。她先向親戚們侮辱她，說她性欲強，嫌她笨，這樣做的結(jié)果是，不但降低了芝壽的威信，而且也致使兒子、兒媳不和。所以長白漸漸又往花街柳巷走動。為了拴住他，七巧又把丫頭絹兒給他做小，但還是牢籠不住他。七巧又變著法哄他吃煙。這果然比較管用，他不大往外跑，只在家守著母親和新姨太太。而芝壽在這個“丈夫不像個丈夫，婆婆也不像個婆婆”的世界中氣出了肺癆，只想早死。在婆婆和丈夫的折磨下，芝壽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芝壽直挺挺躺在床上，擱在肋骨上的兩只手蜷曲著像宰了的雞的腳爪。帳子吊起了一半。不分晝夜她不讓他們給她放下帳子來，她怕?！眥13}

絹姑娘生了小少爺半個月后，芝壽死了。絹姑娘扶了正，做了芝壽的替身。扶正不上一年就吞了生鴉片自殺了。對于絹姑娘的遭遇，作者沒有詳寫，也無須寫。她只是強調(diào)做了芝壽的替身，那么讀者就不難想象她與芝壽一定是遭受到同樣的折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否則，她不會吞了生鴉片自殺。因此，長白不敢再娶，只在妓院里走走。到此，七巧完全、徹底消滅了與之抗衡的以童世舫、芝壽、絹姑娘所代表的外部世界。七巧在蠶食女兒、兒子的生命中，享受著理想的孤獨。

三、結(jié)論

這兩種逃避自由的途徑，并不能使七巧真正克服孤獨感，她既不能把她和世界更新，又不能使她和世界統(tǒng)一起來，反倒是喪失了自我，導(dǎo)致了人格的分裂。七巧作為孤獨的存在物，是無力與外部世界抗衡的，因而她非常害怕外部世界。即使她成功地破壞了這一世界，也不會完全擺脫孤獨感：

七巧似睡非睡橫在煙鋪上。三十年來她帶著黃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她知道她兒子女兒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娘家的人恨她?！矚g她的有肉店里的朝祿，她哥哥的結(jié)拜弟兄丁玉根，張少泉，還有沈裁縫的兒子。……然而如果她挑中了他們之中的一個，往后日子久了，生了孩子，男人多少對她有點真心。

七巧挪了挪頭底下的荷葉邊小洋枕，湊上臉去揉擦了一下，那一面的一滴眼淚她就懶怠去揩拭，由它掛在腮上，漸漸自己干了。{14}

這是在小說的結(jié)尾，七巧對自己一生的回顧、反思和總結(jié)。顯然，她雖毀壞了威脅她財產(chǎn)和情感的外部世界，卻沒有真正消除孤獨感。她開始懷疑自己，懷疑生命的意義，她已完全茫然不知所措，陷入孤軍奮戰(zhàn)、孤家寡人的絕望深淵?？v觀其一生，她越是掙扎，越是向更深的泥淖墜落。張愛玲通過對這一典型形象心理世界的透視，表明了對人類的生命、命運和自由等問題進行的深刻反思，從而使這一形象具有了超越時代、民族的認(rèn)識價值和美學(xué)價值。

①② 夏志清：《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2005年版，第261頁，第265頁.

③④⑤{12} [德]埃里?！じヂ迥?《逃避自由》，國際文化出版社2007年版，第73頁，第81頁，第76頁，第122頁。

⑥⑦⑧⑨⑩{11}{13}{14} 張愛玲:《金鎖記》，《張愛玲典藏全集》（第七卷），哈爾濱出版社2007年版，第25頁，第26頁，第26頁，第37—38頁，第39頁，第30—31頁，第44頁，第45頁。

作 者：李薇，遼寧師范大學(xué)在讀文學(xué)碩士，黑龍江大學(xué)伊春分校中文系講師，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郎學(xué)初，文學(xué)碩士，黑龍江大學(xué)伊春分校中文系教授，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

編 輯：趙紅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