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十天就能到達目的地,但走到半路,卻突然遇到了沙塵暴,而且一連刮了三天三夜,刮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直到第四天,風才停,塵才歇。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路途不是問題,要命的是他們只剩下半壺泉水了。
迫于無奈,這次護送小號手傷愈歸隊任務的主要負責人婦救會會長白玉蘭,不得不采取果斷決策。
白玉蘭很嚴肅地看著大個子駱駝和小號手說:“同志們,翻過這片大沙漠就是我們的大部隊了,雖然干糧還可以維持幾天,但缺水的問題卻給我們帶來嚴峻的考驗。小號手——”
“到!”小號手慌忙立正答應。
“我決定,我和駱駝同志留下來,你馬上去找大部隊,等找到之后趕回來接應我們。”白玉蘭就像一位女將軍。
誰知,大個子駱駝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就給她急眼了。
駱駝瞪著兩個牛眼說:“那不行,他把水都給帶走了,我們倆喝啥?總不能在這里等死吧?”
小號手當然也不同意白玉蘭的這個決定。他說:“玉蘭姐,我們要走一起走,要死一塊死!我是絕不會撇下你們倆的?!?/p>
白玉蘭說:“是你們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咱們三個就我自己是黨員,一切行動聽指揮。小號手,讓你走你就走,馬上服從命令,趕緊走吧!”
“我又不是黨員,干嘛要讓我在這里等死呢?”駱駝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可白玉蘭似乎沒聽見。
小號手一時語塞,不知道是走還是留。白玉蘭見他猶豫,又催了他一次??伤坏珱]有挪步,反而用乞求的目光看著白玉蘭說:“玉蘭姐,你看這樣行不行?駱駝大哥身強體壯走得快,要不,就讓他先走,我留下來行嗎?”
白玉蘭還沒來得及答話,駱駝立馬就咧開他那干裂的大嘴笑了:“這才是我的好兄弟,我肯定比你走得快多了。”并且一邊親切地拍了拍小號手的肩,一邊就要去抓小號手背在肩上的軍用水壺。
“駱駝,你想干啥?竟然連我的話都敢不聽嗎?如果你敢動一下水壺,就別怪我今天對你不客氣!”
駱駝的手哆嗦了一下,停在半空。扭過頭,一支烏洞洞的駁殼槍正對著他的腦袋。
“動不動就掏槍,是黨員又有啥了不起的?”駱駝看著白玉蘭鐵青的臉,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只好乖乖地退到了一旁。
小號手也被白玉蘭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他慌忙上前抓住白玉蘭的槍管哀求說:“玉蘭姐,你別這樣,我無牽無掛,你還是讓駱駝大哥先走吧!”
“不行!”白玉蘭杏目圓睜。
“要不,我就把水留給你們……”
“我說不行就不行!”白玉蘭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哪,哪就求求你們喝上一口,我再走行不行???”小號手快要哭出來了。
誰知,白玉蘭卻一把把他推了個趔趄,然后用駁殼槍指著他大聲喝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崩了你小子!”
小號手無奈,只好一步三回頭地含著眼淚,踉踉蹌蹌在松軟的沙漠中蹚出了一個個通向希望的腳印……
看著身背水壺漸漸遠去的小號手,駱駝狠狠地瞪了白玉蘭一眼,目光里充滿了怨恨。等小號手的身影逐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后,突然,他蹲下身去抱頭大哭。而婦救會會長白玉蘭卻如一尊女神雕像,站在那里任由淚水奪眶而出。
幾天之后,順利歸隊的小號手帶著盛滿泉水的水壺和幾個人前來接應駱駝和白玉蘭,卻在即將走出的沙漠邊緣,發現了一對緊緊摟抱在一起的尸體。
小號手撲上前去嚎啕大哭。哭聲響徹天空,直驚得沙漠上空的朵朵白云,瞬間化成了滴滴淚雨,紛紛落下。
解放后,一個清明節的上午,一名小個子軍官帶著妻兒,來到了沙漠邊的一個小山村。在村外的一座墓碑前,他們默默地獻上了一束潔白的“金達萊”。
只見碑文上刻著:革命烈士駱駝白玉蘭夫婦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