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一上班,朱江就聽通訊員小趙在外面叫他:“老朱,局長讓你到他辦公室一趟。”
朱江一楞,停下手中的拖把,一副不解的神情。老朱今年四十多歲了,在單位還沒混個一官半職,平常就兩大愛好,一是拉二胡,二是收藏名人字畫。如今聽說局長叫他,心想肯定又是下鄉抽人,沒人愿去,局長才想到他。
進了局長辦公室,老朱心里還是有點慌。畢竟自己只是個一般人員,平常很少進局長辦公室。
見朱江進來,正在喝茶的局長笑著和朱江打著招呼,還熱情地給朱江倒了一杯茶水。
“老朱啊,這陣子忙啥呢?”局長和他并排坐在沙發上,顯得特別親切。
“正常工作,正常工作。”朱江有點緊張。
“聽說你愛好收藏名人字畫是吧?”局長問道。“有好的可得讓我也飽飽眼福。”
“一定,一定。”朱江說。“不過,也沒有太好的。”
“我可聽說你有一幅著名畫家東方的作品。”
朱江一聽,大吃一驚:“是呀,局長。前時朋友借去看了,我馬上要回來,請您欣賞。”
局長拍拍朱江的膀子,笑著說:“老朱呀,不會是怕我奪你所愛吧。”
從局長辦公室出來,朱江的頭上還冒著汗。整個上午,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度過的。
回到家,朱江愁得吃不進飯。畫家東方的作品他是視若珍寶的,讓他出手送人,真舍不得。他早就聽說局長也有這個愛好,如今這幅畫讓局長知道了,百分之百保不住了。要是不給局長送去,以后就更沒有發展前途了。
夫人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邊看電視邊說:“傻子,不會讓阿昌那小子仿制一幅。”阿昌是朱江在省城的好朋友,多才多藝,這幾年靠仿制書畫作品發了家,他仿制的書畫作品惟妙惟肖,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
十天后,朱江帶著阿昌的仿制品進了局長辦公室。局長馬上打開那幅畫,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好畫,好畫。”局長邊抽煙邊嘖嘖稱贊。“大家,大家啊,大家的畫就是不一樣。”
朱江的心里特別緊張,生怕被局長看出破綻。直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才長出了一口氣。
幾天后,朱江正在辦公室里整理業務報表,通訊員又來叫他:“老朱,局長叫你。”朱江一聽,楞了一楞。心想,這下壞了,局長一定發現了什么,唉,完了。
走進局長辦公室,朱江看到寬大的老板桌后,局長熱情地和他打著招呼。老朱不敢坐,就問:“局長,有事嗎?”
“老朱啊,那幅畫可真是上品。這幾天我叫了幾個朋友一起欣賞,大家都一致稱贊。現在市場上假的書畫作品太多了,這幅真品可得好好珍藏啊。”停了一會,局長又說:“老朱,我再看幾天,行不?”
“行,行,局長,我的就是您的。”朱江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兩個月后,局里調整中層干部,朱江被破例提拔為業務科長。多年的心愿總算實現了。
當了科長,朱江憑自己多年的經驗和管理才能,使科室的工作有了新的起色,還受到市里的表彰。可朱江心里老是不踏實,畢竟自己騙了局長,而局長卻破例重用了他。
終于有一天,朱江下定了決心,要當面向局長承認自己的錯誤,要把那幅假畫要過來,把真的送給局長,了卻自己的這樁心愿。
朱江心事重重地走進局長辦公室,他看到的依然還是老板桌后那張熱情的臉。
“局長,我……。”朱江不知道怎么開口。
局長笑著說:“老朱啊,有事就說,你我是朋友嗎。”
“我是說,那幅畫……。”
局長的臉頓時陰了下來。
“局長,您別誤會,我是說,那幅畫是假的。”朱江費了好大的勁才說了出來。
局長的臉色更加陰沉:“老朱,我說過那幅畫看完就還你的,什么假的真的,你明說吧。”停了一會,局長又說:“告訴你吧,我早叫人鑒定過了,真的。”
朱江的臉一赤一紅,低頭不語。
局長喝了一口茶水,非常嚴肅地對朱江說:“人不能過河拆橋吧,老朱,我對你咋樣,你心里應該有數。”
“局長,我真不是給您要那幅畫,真的對不起,我錯了。”
“就是嗎,我說你朱江還是很重感情的,跟著我好好干,你還是很有培養前途的。”
走出局長辦公室,朱江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呀,局長說的對,人不能過河拆橋,得有良心。趕明兒再弄幾幅書畫作品,認真裝裱好了給局長送去,不能再讓局長傷心。
想著,想著,朱江就撥通了阿昌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