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進中舉之后,對前程充滿幻想,終于可以跳出農門吃皇糧了,從此,就可以和城里的張鄉紳一起整日里坐在咖啡廳里聽音樂喝咖啡……他等這一天等了18年呀!
中舉畢竟只是拿到一張文憑,找到好工作才能養家糊口。于是,范進揣著舉人文憑,來到人才交流市場,加入“考碗一族”。哇,人才交流市場人山人海呀!一打聽才知道,現在由于大學擴招和許多機構濫發文憑,舉人文憑已是最普通的了。范進埋頭苦讀18年,這些事他從來不知道。
范進明白,什么地方人多,單位一定好,所謂趨之若鶩也。隨著人流,范進來到一家國有銀行招聘處,頓覺眼睛一亮,銀行高工資高福利高待遇,如果能在里面坐堂,這書沒白念,這舉人沒白中。范進迫不及待交了報名費,領了表,一讀報考須知,傻了,條件如下:舉人以上文憑,專業以金融、財務會計、計算機為主,年齡在25周歲以下,有2年工作經驗者優先,女生優先,限招1人。
看完條件,范進只有搖頭嘆氣的份兒:自己主攻國學,專業不對口;多年參加科舉考試,屢敗屢戰,年齡早已超過30歲;一貧如洗,連銀行的門都摸不著,哪里會有2年以上工作經驗?幾百上千人應聘,只招一人,比考舉人還難啊!
范進沒填表,只好離開。可恨的是,報名費不退,白花花的銀子全是借來的,心疼得范進直跺足罵坑爹。有旁人指點,大凡油水部門大張旗鼓向公眾招聘,大多是“蘿卜招聘”,量身定制還坑爹。
吃一塹長一智,范進在人才市場轉了兩圈,再也不敢交錢報名。正準備無功而返,范進忽然發現一家要招聘秘書的國企攤位,條件只要求“具有較強文字表達能力”,正合他意。于是范進報名、交錢、填表,并順利進入面試。
面試考官問:“你的高爾夫球水平如何?”
范進答:“我不會,我文字功底高。”
考官問:“你的酒量可好?白酒兩瓶醉不?”
范進答:“我不會,我會寫八股文。”
考官問:“你打麻將可以兩宿不睡?”
范進答:“我不會,我會寫頌圣詩。”
考官問:“你有什么過硬的社會關系?”
范進想了半天,答:“也不是沒有,我丈人胡屠夫,人稱‘豬長’。”
“以后要看清楚條件再來應聘。”考官帶著嘲弄的口吻說。
“你們沒有把這些條件寫出來呀!”范進滿腹委屈。
“潛規則,懂嗎?”考官不屑地說。范進輾轉于各家招聘單位,又不肯屈尊于私人企業,把向胡屠夫借的盤纏也用完了,一無所獲才悻悻而歸。此時,家里已是餓了兩三天。
胡屠夫知道,罵了他一個狗血噴頭:“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聽人說,就是中舉時,也不是你的文章好,而是大學擴招舍與你的。你不看見城里張府上那些老爺,都有萬貫家私,非官即富,一個個方面大耳?像你這尖嘴猴腮,就想考銀行,還想考秘書?趁早收了這心,在我殺豬賣肉的地方打個下手,每年賺幾兩銀子,養活你那老不死的老娘和你老婆是正經!”
萬般無奈,范進只得在“豬長”胡屠夫的豬肉鋪上崗了。
從容薦自《檢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