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賤賣回憶,療情傷
鯉朵是在跳蚤街上第一次見到顧曦白的。
每到畢業時節,都會有許多大四的學姐學長把不要的東西拿出來擺地攤便宜賣掉。每到這個時候,公寓城的道路兩旁便呈現出一派熱鬧非凡、欣欣向榮的景象。吆喝販賣的、討價還價的,比居民樓下的菜市場還要熱鬧,同學們便美其名曰跳蚤街,可以淘到一些物美價廉的小玩意兒。今年,鯉朵也把自己不要的東西統統拿了出來,鋪一塊碎花小布,把貨品一一擺好,然后靜靜地坐在路旁,倚著一個白色大熊望著天空發呆。六月的天空,呈現少有的明凈,偶有飛機劃過,留下一連串白色清晰的痕跡。
那天的顧曦白穿冰藍色T恤,發型清爽,眸子黑亮,他走向鯉朵,指著她倚靠的那個大熊,聲音像是天空一樣的明朗透徹,“學姐,你這個熊怎么賣?”鯉朵緩過神來,似乎被嚇了一跳。她望著這個皮膚白凈的男孩,“你看著給吧。”男孩從皮夾里拿出一張五十的人民幣:“五十,行嗎?”鯉朵只是點頭,說好,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表情。
那是一只白色的大熊,足足有一米多高,觸及手感溫暖而柔軟。顯然,這是一個并不對等的交易。可是鯉朵看著顧曦白抱著大熊離開的背影,眼眶突然就紅了,她恍惚又看到了要來Z城上大學時的那年夏末,邊遠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將那個白色的熊塞進她的懷里,他的臉上不知是因為奔跑還是因為羞怯有著大片的紅暈,他說,以后我不在你身邊,讓它代替我陪你。
可是邊遠,如今你不在我身邊,熊也沒有了,我該怎么辦?
還未容得鯉朵多想,看到有人以那么便宜的價格就買走了一只大熊,周圍的人嘰嘰喳喳地圍上來。不一會兒,所有的東西都被搶購一空,心形項鏈,那是和邊遠過的第一個情人節他送的禮物。芙蓉石手鏈,那是和邊遠一起去大連看海時他親手戴上她的手腕。波西米亞長裙,他說,我女朋友穿上這,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純銀戒指,他說,我要用這把你牢牢套住,讓你再也跑不掉……
賣掉所有的東西,鯉朵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哈根達斯點了一桌子冰激凌。
鯉朵一邊吃一邊落淚,哭花了整張臉。她記得,那時候她和邊遠吃著兩塊錢一支的冰激凌站在哈根達斯的店門外,邊遠義憤填膺慷慨激昂的模樣。他說,鯉朵,以后我一定會賺好多好多錢,讓你吃上這個世界上最貴的冰激凌。
那時候的鯉朵,歡笑著點頭,心里滿溢的全是幸福。可是她萬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最貴的冰激凌,竟然是這么苦澀。
? 很抱歉,我只是個偽學姐
6月19日,全國英語大學生四六級考試。
鯉朵又一次坐在了考場里,只不過這一次比較悲催的是,聽力考試不過才開始五分鐘,鯉朵就感到那個像天線寶寶一樣的耳機里傳來的女中音漸漸變成聲音怪異的男低音,最后突然戛然而止。
鯉朵把天線寶寶一扯,幾分懊惱地罵了句,該死!不知是不是那天冰激凌吃太多吃壞了腦子,竟然忘了換電池!
反正是聽不成了,鯉朵索性破罐破摔,饒有興趣地研究著怎么在答題卡上的聽力部分畫出一個豬頭的形狀來。可是明明感覺背后有人碰自己,她回過頭去,就看到了那天買熊的那個男生把耳機里的電池摳下來,遞了過來,學姐,你先用。
鯉朵激動得差點哭出來,這年頭還能遇見這樣的活菩薩。她接過電池,突然覺得,吃壞腦子的原來并不是她!
考試進行得很順利,鯉朵把電池還回去的時候,問,為什么要幫我啊?男孩不好意思地撓著頭,笑起來一口的白牙,那個,我才大二嘛,以后還有很多機會,學姐你都大四了,四級再不過以后就沒機會了。
鯉朵張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但她最后什么也沒說。她掃了一眼桌子左上角的考生信息,只是笑笑,謝謝你,小學弟。然后輕巧地轉身離開。
其實她哪里是什么學姐呢?她也不過才大二而已。而她之所以會出現在跳蚤街賣東西,只是因為她和相戀三年的男朋友分了手,一氣之下便把他曾經送過的東西統統拿出來便宜賣掉。
可是中國有句古話怎么說來著,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當那個借她電池的男孩一臉黑線地拿著自己遺落在考場的準考證擋在自己面前時,鯉朵臉上似笑而哭的表情只能用奇特來形容。
“那個,同學……”鯉朵的聲音明顯的做賊心虛。
“你這是欺騙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赤裸裸的欺騙!”男孩兒憤怒了。
鯉朵緊握著拳頭,深吸一口氣,小宇宙爆發了,“同學你搞搞清楚好不好, 誰欺騙你了!第一,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學姐,是你口口聲聲這樣叫我的!第二, 我沒求你幫我,是你自己把電池塞給我的!第三,你到底想怎么樣?”
可是男孩接下來的話讓她傻了眼,“陶鯉朵是吧?我記住你了!你要為你的 行為付出代價,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叫顧曦白,晨曦的曦,黑白的白。接下來的一個月,你要隨時聽我差遣,為我服務,以彌補我的小心靈受到的創傷!”
那一刻,鯉朵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她看著面前這個身高一米八身材健碩的男孩,怎么看也不像哪里受了創傷。
? 我們的愛情,終究是輸給了距離
“鯉朵,去幫我買下午茶。”
“鯉朵,幫我復印資料。”
“鯉朵,幫我去圖書館占位子。”
鯉朵,鯉朵,鯉朵……聽得她自己都要崩潰了。真搞不明白,一個大男生,怎么會這么麻煩!雖然鯉朵聽到顧曦白叫自己的名字時都是咬牙切齒的,可她還是去照做了,一方面,她覺得,欠別人的總是要還的,在英語四級的考場上,確實是顧曦白幫了她,另一方面,她需要很多事情讓自己變得忙碌起來,這樣,她就可以暫時忘卻失戀的傷。
鯉朵在超市里幫顧曦白買啤酒,旁邊有個穿著時尚的女孩在講電話,情緒掩飾不住的激動,“我們隔得那么遠,就連我現在想吃個冰激凌,你都沒辦法買給我,我們還是分手吧。”
鯉朵拿著啤酒的手一抖,手中的東西應聲落地。暮色四合,鯉朵神情恍惚地拎著啤酒走出超市,只是覺得莫名的累,便在臺階上坐了下來,看著來往的行人,打開一罐啤酒慢慢地喝。
她和邊遠是高中同學,那時候的邊遠高高瘦瘦,愛穿白色的襯衫,還畫得一手好畫。鯉朵看過他用簡潔的線條勾勒滿整張畫紙,看過他背著大大的畫板穿行過校園,衣角飛揚的樣子。愛慕和歡喜,像是藤蘿一樣,纏纏繞繞的,覆蓋整個心房。
后來,兩個人慢慢走到一起,心無旁騖的,滿心滿眼的,都只看得到對方一個人。可是高考將他們分開,鯉朵北上,邊遠南下。可是鯉朵不怕,她相信自己的愛情是可以經得住時間和距離的考驗,兩個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煲著電話粥,滿心歡喜地暢談著以后的人生和夢想。
無聊的時候,邊遠會發來短信安慰自己,節日的時候,邊遠會快遞寄來禮物。有時候鯉朵就想,除了不能陪伴在身邊,其實異地也沒有什么不好。
可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邊遠不再和她暢談想要留學法國的夢想,不再和她聊身邊發生的事情。甚至,電話和短信也漸漸地少起來,鯉朵打電話過去,邊遠卻總是推脫在忙,“我在畫室……”“我在做模型……”“我在趕設計……” 終于有一天,邊遠打電話過來,聲音疲倦,他說,對不起,我好像,愛上別人了……
那一刻,鯉朵突然覺得天塌了。她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奔赴他所在的城市,最后,站在他面前。可是她只是遠遠地看著邊遠,一句話也不說,感覺到兩個人曾經的美好一點點消失掉。
回來后,鯉朵就把邊遠曾經送她的東西統統拿出來,混在一群大四的學姐學長中,擺在跳蚤街,便宜處理掉。
愛若沒了,徒留一場回憶,又有什么用呢?
? 思念是多長出的一顆智齒
顧曦白找到鯉朵的時候,她倒在超市門前的臺階上,醉得不省人事,腳邊全是滾落的啤酒罐。
顧曦白剛想罵你怎么把我啤酒全喝了!抬起頭就看到鯉朵滿臉淚痕的一張臉。那時,顧曦白的心猛地就酸了。他用襯衣耐心地擦著鯉朵哭得泛濫的臉頰,時不時掰下抓在他衣領上的小手,嘴里溫柔地哄著,最后還要忍受鯉朵呢喃著邊遠的名字后又猛吐在他已經狼狽不堪的白襯衣上。
顧曦白突然愣了一下,良久,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那個漫長而又寂寥的夜晚,鯉朵伏在顧曦白的背上,一邊哭一邊罵,邊遠, 你個大混蛋!你有什么了不起!眼淚摻著鼻涕蹭在他的外套上。顧曦白卻只是覺得心里莫名的,涌起了潮汐。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鯉朵突然發現自己的右臉腫得像豬頭一樣,她只當是昨天喝酒喝多了的緣故,并沒有太在意。
可是顧曦白那個死家伙瞪大了眼睛盯著她足足看了三分鐘,最后蹦出一句, 都這樣了,你還敢出來嚇人啊?
鯉朵本來是想反駁的,可是她一張嘴就痛得不行,只能死死地盯著顧曦白, 企圖用眼神殺死對方。
最后是被顧曦白硬拖去醫院的,一路上,鯉朵反抗得像是被人販子拐賣了一樣。要知道,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
右臉腫脹的原因,竟然并不是因為喝了酒,而是在嘴巴的右下方長了一顆智齒。那顆智齒微微露出白色的一角,看上去是未長成的幼小模樣。
牙醫說,這顆斜刺里生出的牙極不規則,牙尖摩擦著一邊的腮,容易感染, 必須拔除。
鯉朵慌亂地別過頭去看顧曦白,他只是拍著她的肩,不怕,沒事。打了麻藥,一陣敲打,最后就著傷口含著一團棉花。那顆智齒拔下來了,鯉朵明顯感到整個口腔都充斥著血的腥甜味,整張臉腫得像豬頭一樣,舌頭也麻得沒有知覺了。
顧曦白扶她在醫院大廳的椅子上坐下,一個人跑前跑后地繳費拿藥。鯉朵看著大廳里來來往往的人,攤開手掌,掌心里靜靜地躺著那顆剛剛拔掉的智齒。鯉朵突然想起來,以前在某本書上看見過一句話,思念是多長出的一顆智齒。
就是在這時,邊遠打來電話。
“鯉朵……”他叫她的名字,聲音很是疲憊,似乎喝了不少酒。
她聽得出邊遠哭了,便問,“怎么了?”
“小、小、小茜的父親是市里的領導,她可以幫我實現夢想幫我去法國留學。 可是她也是不懂珍惜不懂尊重不會感激不會付出的特權分子,別人的尊嚴和感情啥都不值,好像這個世界除了她,再也沒有別人,我從頭到尾只能付出付出付出付出,再也沒有其他意義。”
他說,鯉朵,我好累,好想你……
掛掉電話,甚至沒來得及跟顧曦白說一聲,鯉朵飛奔向火車站,買了去邊遠所在城市的火車票,她要去見他,陪他度過難關,只要他說一句他還愛著她,他還需要她。她便可以拋棄一切過往和他重新開始。
17個小時的車程,從北方到南方,日夜兼程。數次短暫的睡眠都被拔牙過后麻藥效力消失后的疼痛驚醒,難熬的時候鯉朵抱緊了自己,她告訴自己,就快到了,就快要見到邊遠了,愛情只是稍稍偏離了軌道,你看,它又回來了。
然而就在火車快到站的兩個小時,鯉朵收到邊遠的短信:不好意思啊,昨天喝醉酒亂說話,別擔心,我們一直很好。
她恍恍惚惚,身體隨著列車而顛簸,那一刻,鯉朵多想笑,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竟然是那么愚蠢那么多余。原來從分手的那一刻起,她于邊遠,就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鯉朵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只覺眼前突然一黑,暈了過去。
? 他說,如果怕黑,請握住我的手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手上打著吊瓶,微微轉動眼睛,就看到了顧曦白滿是擔憂的一張臉。
“我們,這是在哪里?”她的聲音很微弱。
“這里是S市,你暈倒了,我們在中途下了車。”顧曦白把一杯溫水和一片止痛藥遞了過來。
“我們?”鯉朵微微皺了眉。
“是啊,從你出醫院開始我就跟著你,哪有你這么不聽話的病人,剛拔完牙 就到處亂跑。快把藥吃了吧。”說這話的時候顧曦白一直盯著地面,像是丟了什么東西。
鯉朵看著這樣的顧曦白,突然就笑了,那笑容,像是夜空綻放的煙火,一瞬 間,照亮了整個夜空。
他們沒有在S市多逗留,很快買了返回Z城的火車票。這次顧曦白買的是臥鋪票。當火車上的燈全部熄滅時,顧曦白從對面的床上伸出了手:“鯉朵,怕黑的話就握著我。”鯉朵遲疑了一下,在黑暗中探索著,握住了他的拇指,顧曦白反手過來,把她的手整個包裹進了他的手心。
火車轟隆隆地駛過,離邊遠的城市越來越遠,但卻離自己的城市越來越近了。黑暗中,鯉朵輕輕伸出手去,把那顆智齒從窗口扔了出去。
這一夜,鯉朵睡得格外香甜。
? 從顧曦白手心傳來的溫暖,總是能讓鯉朵,心生安寧。
從S市回來以后,鯉朵和顧曦白的角色調換了。以前是顧曦白指使鯉朵跑前跑后的干這干那。現在只要鯉朵小手托著腮幫一喊疼,顧曦白便會屁顛屁顛地把止疼藥片和溫開水送到手邊來。只要鯉朵對著食堂的食物一皺眉,顧曦白就會跑去買她最愛吃的藍莓蛋糕和皮蛋瘦肉粥。
有時候鯉朵想,所謂愛情,大抵也就是這個樣子吧。有個人在身邊,給你溫暖給你力量。所以當顧曦白撓著頭站在鯉朵面前,臉紅得像是火燒云似的問,你看你都使喚我這么久了,是不是該考慮給我個名分了?鯉朵只是拿起書砸他的頭,輕聲說了一句,傻瓜!然后轉過身自顧自地走掉,顧曦白突然快跑兩步從后面追了上來,牽住了她的手。
他們像許許多多的大學情侶一樣,穿情侶裝逛街,看電影軋馬路,天南海北游山玩水。時光緩緩的像水一樣流淌,從顧曦白手心傳來的溫暖,總是能讓鯉朵,心生安寧。
時光靜謐,歲月一直安好。
直到那天,鯉朵接到了一通刑警大隊的電話。“請問,您是邊遠的朋友嗎?”鯉朵遲疑了一下,“我是,請問有什么事嗎?”
“請問邊遠有聯系過您嗎?我們這里接到報案,他失蹤了。”
“你說什么?失蹤?”鯉朵從座位上蹦了起來。
“是的,請問他有聯系過你嗎?”
“沒有。”
“那打擾您了,如果他聯系您的話,請一定和我們聯系。”
“等等,我能問問,發生了什么嗎?”
在刑警的敘述中,鯉朵很艱難地拼湊出整個事件的始末。邊遠為了能夠去法國留學,和自己分了手,和市里某領導的女兒談起戀愛,為了討其歡心,便代替同學參加考試賺取替考費,卻被學校領導當場抓個正著。邊遠被學校勒令退學,而他的女朋友自從出事后也拋棄了他。離開學校后,邊遠便音信全無,人間蒸發。
? 你我如塵埃終將落定,所有繁華都已落幕
是在刑警大隊打來電話的第三天夜里,鯉朵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號碼的電話。
喂,鯉朵在電話里問著,請問是哪位?
電話那頭的人不說話,良久,只是嘆息了一聲,然后掛斷了電話。這個來歷不明的電話,讓鯉朵的心莫名地不安起來,她甚至有某種不好的預感。顧曦白拍著她的背安慰她,沒關系,只是一通打錯的電話而已,別多想。
可是事實證明并不是鯉朵多想,報紙上第二天就刊登出了邊遠跳樓自殺的消息。從十幾層的高樓墜下,血肉都變得模糊。而那通電話,是邊遠跳樓前撥通的最后一個電話。
那么邊遠,你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想要說卻終究沒有說出口的究竟是什么呢?
鯉朵突然想起小時候跟老師學寫毛筆字時寫過的一句話,人生如棋,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是顧曦白陪鯉朵去參加邊遠的葬禮,在那個民風淳樸的邊陲小鎮,邊遠年輕帥氣的照片擺放在大廳的正中央,他的父母,在人群中,哭得傷痛欲絕,承受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和絕望。
鯉朵一直死死地抓著顧曦白的手,她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卻還是在彎腰鞠躬的時候,滾落下大顆的淚來。
邊遠的墓地在一片寂靜的山崗之上,天空上的白云如水般流過頭頂,將世界襯托得格外安寧。鯉朵心想,邊遠終于可以遠離塵世的名利和喧囂,回到生命的本初,從此寧靜。
參加完葬禮,返回Z城,返程的車廂里,鯉朵一直握著顧曦白的手,依在他的胸膛,顧曦白反手過來,十指相扣,窗外有大片的煙火綻放,映著彼此的臉。
煙火漸漸遠去,最后完全消失不見,火車駛入隧道,向更深的夜色中駛去。
鯉朵靠在顧曦白的懷里,用低沉的嗓音慢慢唱著不著調的歌,最后卻變成了呢喃,只有那句唱得異常清晰,一直回蕩在那個漫長又寂寥的夜晚。
“你我如塵埃終將落定,所有繁華都已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