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下的紅楓

來了作家在山里采風，說要寫寫新農村建設。文友來了電話，約我前往拜會迎接。

案牘勞形，驅車去山里，也可放飛一下心情。

出城時，天空有些鉛色，稀朗的云朵不動。路上小吳師傅把車開得很慢。他很機靈，猜出我們不急，有的是時間，好讓大家看看這菊秋時節的山野風景。

田原收割早已完畢。從車窗望去，熟悉的田園村莊，一脈黃，一脈青。我知道，冬種開始下種，不誤時令，忙得是莊稼人。一路行進，俗稱的意楊排列整齊，但見黃葉四處飄零。天色依然有點灰蒙，沒有風，坐在車里是一種感知，因樹梢兒不搖動。

經過幾個鄉鎮，車過清明山又轉向向東，一片片松林連著天迎面而來，頓覺天空也蔚藍起來。又過了一個山坳，車上坡時，被一群山羊攔住了去路。牧羊人揮著鞭子，羊群仍擁擠著堵在路心。也好，我們也想下車，呼吸一下山里的清新空氣，看一看久違的山里景致。

剛下車，有位朋友驚呼：你看那邊，紅艷艷的，是不是紅楓？舉目望去，在蒼黛中有一抹紅。

我們幾位興致盎然，在古代詩人描寫的“松間開一徑，秋草自相依”那樣的山坡上往紅楓走去。

已是下午五時分，我們來到山腰近看遠眺，東山那邊一派蒼翠，一輪金月正掛在山尖，回首又見西沉的一輪紅日懸于西山之頂。好一幅日月同輝的壯麗圖景！只可惜我們沒準備相機，難得的景觀只能存乎于心了。

朝著月亮爬起來的那邊繼續走去，那一抹紅越來越近，紅楓紅似火，紅的撩人。清秋氣爽，又聽得見澗水淙淙。朋友，你想還有比這更愜意的嗎？

羊腸小道跑著一條狗，驚慌地往回跑去。跑到在山那邊，才汪汪叫著。它是否告訴它的主人，來了陌生人？

來到一個圓形場邊，有草垛幾重。五谷早已歸倉。農村有句話，年成好壞看草堆。這讓我們能感到這是個豐稔之年。靠近紅楓樹，樹高兩丈許，有五株，樹枝互攏，片片紅葉隨枝向上翹起，十分可愛。大家情不能已，隨手摘下一枝，又在鼻上聞一聞，沒有花香，青澀的味道，卻沁人心脾。

我又登上一個高處遠望，山那邊住著人家，白墻紅瓦顯現。傍晚的山莊很靜謐，沒有了往日的青煙裊裊，卻讓人感到格外安寧。對我們這幾個“山靜山深事亦無”的人來說，已陶醉于紅楓面前。有位朋友想入非非，又異想天開說能在自己家的院心多好啊！

前方來了電話，詢問我們已到了哪兒，我說，在看紅楓哪。

小吳師傅守在車旁，我把手中的一枝紅楓枝葉遞給他，他接過后笑得很天真。他重新啟動小車，大家仍然興奮，一路笑聲。我把目光仍然逗留在漸漸離我們而去的那郁郁蒼蒼中的一抹紅。那一抹紅，仿佛在跳動，也讓我一種無名的思緒飛散開來。

傲立于山間的紅楓啊，一年四季要經歷多少風雨摧折，雪霜侵凌，它不甘空寂，自由生長，在屬于它披紅的時候，一點也不羞羞答答，讓自己紅得如此夸飾，如此狂野，如此矯情。又讓秋天的山野充滿鮮活，洋溢著喜慶。

天色垂暮，紅楓已經消失，我的心被小車顛著不得平靜。他年相約，好嗎？再來看一看日月下的紅楓，那一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