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就像被掛在了一條不斷運行的鏈條上,猛地停下來,心里會覺得慌。
——黃渤
“我們導演團隊每一個人內心都是很真誠的向真向善,而且他們會從心底去熱愛這些普通的、不同年齡、不同階層、不同職業的中國人,想去了解他們的那種渴望。”
——金磊(《中國好聲音》總導演)
小東突然把他生猛的作品朝我們扔過來,生活在他筆下就好像一坨屎,真實極了。
——陳丹青
與許多靠緋聞和炒作賺取曝光率的明星不同,黃渤,用一部部實打實的作品維持觀眾對自己的熟悉度,與此同時,他在許多新的領域做出嘗試,進一步開拓了自己未來的演藝事業。在“末日危臨”前的娛樂圈,《泰囧》當下所獲得的巨大成功,是對黃渤這樣一直踏實前行的演員的最好獎賞。
——范氿維(本刊記者)
我對生活的要求不高,得了(茅獎)可以買西紅柿,不得,吃茄子也很好。錦上添花而已。
——劉震云
我們今年拍了兩萬集,大部分片子拍完之后根本沒進電視臺,播都沒播就完蛋了,這就是巨大的浪費。如果把浪費掉的成本都拿來,拍合適數量的電視劇,可以把每部戲的預算提高到三倍。中國連戰斗機都出口了,可我們的電視劇還沒有一個進入美國或者歐洲主流頻道,我們得坐下來好好討論這事兒。
——鄭曉龍
誰辦展覽誰高興,總是會有觀眾的,這其實是對藝術家蠻激勵的事情。至于你指望藝術有多么高級,多么讓人驚艷,這個有點抱的希望太多了,都是日常生活,和處在日常生活中的藝術家,不見得每天都能創造奇跡。
——劉小東越來越多的中國設計師想要進軍巴黎,中國為時尚而癡迷,就像所有經濟正在高速增長的發展中國家一樣,這種現象是驚人的。就像30年前人們曾目睹的日本設計師風潮,涌現出山本耀司、三宅一生等眾多日本設計師。但是在今天,如果想要取得成功,需要打開眼界,開辟新的時尚領域,不能只是一味地強調民族或民俗。
——Didier Grumbach(法國高級時裝公會主席)
Masha Ma一個人帶著設計稿和訂單回北京,每天穿著至少七厘米以上的高跟鞋和貼身的水綠色裙子,到南城幾十個人的服裝工廠,嚴陣以待地教工人怎么按要求鎖邊釘扣子,一個不留神,工人就能把邊給扎歪了。她說,要蹲到地上,一點一點教他們按要求做工藝。然后,在晚上八點出現在MAO或者D-22,和一幫北京小青年喝酒到午夜。
——葉瀅(時尚寫手)
劉震云
一輩子就干一件事
年度作家
出道伊始,劉震云就通過描寫城市社會的“單位系列”和干部生活的“官場系列”,引起強烈反響,被稱作新寫實小說的主力作家。從《一地雞毛》中認為家里一塊豆腐餿了,比八國首腦會議重要的小林,到《我不是潘金蓮》中上訪20年只為糾正一句話的李雪蓮,劉震云用一貫幽默的態度保持著對現實的敏感,完成著身為作家的責任—描摹出更真實的生活。而《一九四二》則讓他把一個作家的責任推進到電影圈。
劉震云 ,著名作家。1958年5月生于河南,種過地,當過兵,1978年參加高考,以河南省文科高考狀元的身份進入北大中文系就讀。代表作品有《一地雞毛》《手機》《溫故1942》《一句頂一萬句》,其中《一句頂一萬句》獲第八屆茅盾文學獎。劉震云屢次登上中國作家富豪榜的前30位,2012年以280萬版稅收入列作家富豪榜第19位。今年,劉震云推出首部女性視角小說,《我不是潘金蓮》。同時,由其小說《溫故1942》改編而成的電影《一九四二》也于今年年底上映。
這一年的作家很風光。
莫言獲了諾貝爾文學獎,掀起一股“莫言熱”。圍繞著他發生的林林總總像是幾個荒誕的故事。莫言開玩笑說想用750萬人民幣的獎金在北京買套房,潘石屹立馬跳出來問他有沒有戶口。有人干脆建議開發一個“莫言盤”,小區門口必然有莫言老師的雕像一個,會栽種紅高粱若干;走進小區,小溪流水,每到傍晚一片蛙鳴;小區正中心,一定要有一個“S”形性感美女雕像,上題四個大字“豐乳肥臀”,這場景會不會變成現實?希望大力推動地方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發展的高密市一定動過念頭。
而劉震云編劇,馮小剛導演,籌備18年的電影《一九四二》也于今年上映。有人說,諾獎之后,莫言在左,劉震云在右,劉震云不置可否。他在苦難中發掘的劉氏幽默,通過電影成為這個時代最受關注的悲喜劇。
劉震云早就寫過關于房子的荒誕故事。《一地雞毛》里的小林愁房子,那時候房子是權力的問題,按級別、工齡分房,而現在房子完全變成了金錢的問題。
金錢在文學圈也發生了轉移。這一年,制榜人吳懷堯首次推出中國網絡作家富豪榜,網絡作家唐家三少、我吃西紅柿、天蠶土豆分別以3300萬元、2100萬元、1800萬元的版稅收入(近五年)排在三甲位置。網絡文學從最初的論壇發帖,到現在的商業模式,走過了10年。網絡作家獲得的收益也在今年迎來一個爆發點,成為一個又一個隱形富豪。
電商忙著利用紙質書做促銷,打價格戰,但是文學的商業價值日益凸顯。有超過160萬人在起點中文網上寫小說,其中年入百萬的作家超過30人。作為網絡作家首富,唐家三少保持著平均每天寫一萬字、107個月不斷更的紀錄。而作為其他影視作品、游戲的源頭,文學的活躍引領了下游的潮流。
韓寒和郭敬明依然是最具品牌效應的青年作家。前者在經歷了曠日持久的“方韓大戰”之后,依然無損形象,推出app“ONE·一個”,正式上線不到24個小時,就登上 App Store 中國區免費榜第一名。而郭敬明在帶領旗下眾多作者致富之后,也進軍影視,以導演和編劇的雙重身份啟動青春電影《小時代》。
毫無疑問,文學依然很重要。就如杯子和水一樣,就算有一天沒有了紙質書,文學本身依然不可或缺。就像在這個即將到來的末日,有人選擇大吃大喝,有人選擇去看電影,也有人愿意舉辦一場末日詩會,探討一些幽微的問題。
這一年的年度作家我們選擇劉震云,不僅因為他在文學上的成功,同時因其精彩的“客串”,最大限度的擴展了文學的價值,讓人們吃了一口甜食之后,開始深思這浮華背后的荒誕現實。
劉震云以“真實”為由拒絕了服裝編輯的安排。他身上的對襟上衣是拍照標配。他拒絕擺拍,表示“想當然的在書房里拍一位作家,還不如在羊群里拍。”但是真把他拉到羊群里呢?“為了拍照去一趟內蒙古,我可不干,太麻煩。”
今天下午,劉震云接受了9家媒體的采訪。
直到晚上7點半才喝上一口熱湯的他詢問華誼的工作人員,“國立他們呢?”,得到的答案是所有嘉賓都已結束工作,只剩下他一個。
你很難知道他對此的態度是什么,得意抑或是厭倦,“我不習慣這種生活,但悲劇也并不只發生在我身上。一部電影上映,作者頻繁接受媒體采訪,講些車轱轆話。這也是應該盡的義務,你不說誰說呢?”
電影《一九四二》的上映讓劉震云的聲譽再次達到一個高峰。這部籌備了18年的全明星災難大片由他的中篇小說《溫故1942》改編而成,編劇是他自己。劉震云是整件事情的源頭,20世紀90年代,他寫出了這個故事,而王朔把書推薦給了馮小剛,從此馮小剛逢人便說,念念不忘。
作為中國最知名也最成功的當代作家之一,劉震云和影視緣分不淺。他的代表作《一地雞毛》《手機》等都曾被改編成影視劇,引起轟動。作為制片人,還推出過國內首部“作家電影”《我叫劉躍進》。但他始終認為,自己不是編劇,離影視圈很遠,只是有幾個朋友恰好是導演。
而作為作家,劉震云保持著旺盛的創作力和穩定的寫作水準。在去年憑借《一句頂一萬句》獲茅盾文學獎之后,又在今年推出了新作《我不是潘金蓮》,故事中有上訪,截訪,超生,假離婚,一貫的貼近現實。
在劉震云看來,一個作家的責任在于對生活提出不同的認識。這種“不同”如哥白尼提出“日心說”一樣,比人們之前的見解更接近事物的本質。30年前,他寫過《一地雞毛》,后來被馮小剛拍成電視劇,由陳道明和徐帆主演。里面的小林覺得自己的一塊豆腐餿了比八國首腦會議重要。這樣的邏輯一直延續到電影《溫故1942》,甚至被放大到更大的悖反:究竟是300萬災民的性命重要還是宋美齡訪美、甘地絕食、斯大林格勒大血戰、丘吉爾感冒更重要?歷史書選擇了后者,而劉震云決定還原前者,把“小節”變成“大局”,傾聽芝麻長成西瓜的聲音。接下來,劉震云希望能續寫小林的故事,那個文靜的小公務員,在經歷了30年改革開放之后,又在瑣碎的生活中收獲了怎樣的起伏。
劉震云和馮小剛是和“1942”這個故事淵源最深的兩個人。在新版《溫故1942》的書封上印著一行小標題:一部小說和一部電影的緣分。
劉震云為馮小剛編劇,馮小剛則為劉震云的新書作序。20年前,小劉和小馮通過王朔介紹,相識結緣。2000年新年的一個晚上,餃子就酒,幾杯下肚,小劉鄭重對小馮說:我今天來,是想把《溫故1942》交給兄長,此事我愿意與兄長共進退。
有人曾問過劉震云,他和馮小剛之間,算是《一句頂一萬句》里那種“說得著的人”嗎?
劉震云回答,“我覺得應該是。比如說,大家不是說有事想起誰來了,往往是沒事的時候說‘今天晚上在一塊吃飯吧,反正也沒事兒。’這個就說‘那行啊,那就一塊吃飯。’有時候會把王朔叫來,就一塊包個餃子,弄一兩個涼菜……”
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后,曾有人翻出一張陳年舊照,上面有四個人:莫言,張藝謀,姜文和鞏俐,是在拍《紅高粱》時的照片。當年四個人都很青澀,而現在,皆成業內大腕。
文學和影視有時是親家,彼此成就,劉震云和馮小剛之間的緣分也是如此。
馮小剛曾經說過,自己能有今天,是因為“上帝他老人家派來了一位又一位使者”。在這些“使者”中,劉震云無疑是非常重要的一位。馮小剛與王朔創辦好夢公司拍攝的第一部作品,便是劉震云編劇的《一地雞毛》。拍完之后,馮小剛明白了“新現實主義”: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刀光劍影;看似不咸不淡,實則波瀾壯闊。一切不露聲色,于無形之中勢不可擋。后來,他們又合作了《手機》,同樣風靡一時。
劉震云不認為自己是個編劇,不過是偶爾客串,改編自己的作品。他覺得自己和影視圈唯一的聯系就是幾位朋友,“我合作的導演并不多。我曾說過,我不需要認識那么多人,不需要跟那么多人合作。我就跟目光長遠、合作起來又非常愉快的人合作。什么叫愉快呢,就是大家都能夠讓這一個事情發酵、使它成長,同時又都具有鋼鐵般的意志。我估計大部分人看一件事,先看鍋里有沒有他的,沒他的份,就走了。”
《一九四二》是個費工夫的項目。劉震云強調,這部片子嚴格來說不是編出來的,而是走出來的。《溫故1942》本不適合被拍成電影,一部調查題的小說,不提供電影需要的種種要素:完整的故事,男主角和女主角,小說里都沒有。“開過好幾次論證會,專家眾口一詞,說不適合。但是小剛不斷的提這個事,我覺得小剛說了一句話,讓我覺得他是個偉大的導演。為什么只有小剛一個人想要把它改成電影呢?想把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一種可能是這個人瘋了,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是他看到了背后更深層次的東西。小剛跟我說,他特別喜歡這部小說的味道,其中的幽默感覺。用嚴肅的態度來拍嚴肅的災難,不需要,這樣的影片太多了,比如《辛德勒名單》。但是幽默的就少見了,電影元素可以在這種態度下找到。”
劉震云和馮小剛用最笨的辦法進行60年之后的再一次調查,到了河南、山西、陜西、重慶,沿著災民當年的逃難路線采訪,找到了許多當事人,拍攝了幾十個小時的紀錄片。“災民走過的路線走一遍,白修德的路線,日本人進攻的路線,委員長和宗教的路線也走一遍,在走的過程中,電影中的人物迎面而來。”
劉震云覺得,一個作品有自己的命運,各方面條件的結合也都有自己的命運。電影的推出讓這段被大部分人遺忘的災難史得以重現。
電影一開始是個疑問句:“餓死人的年頭多得很,你到底指的是哪一年?”而在此之后,人們記住了1942年河南的300萬災民,電影成為文學的延伸。在劉震云看來,這是自己的運氣,“文學能不能通過電影延伸,關鍵是碰到了誰。要碰到有的導演,可能就短路,要碰到小剛,就不是延伸的問題,可能有點像文學作品坐上了一個火箭,升到很高的地位,大家看到了。并不是每個導演都這樣。”
去年劉震云憑借小說《一句頂一萬句》獲茅盾文學獎時,正在菜市場買菜,猶豫究竟是買西紅柿還是買茄子,他一邊納悶西紅柿怎么這么貴的同時,接到了出版人打來的電話,聽聞自己獲獎了,獎金比過去有提高,他當即決定買西紅柿,中午吃了一碗雞蛋西紅柿面。
劉震云并非天天買菜,也有寶馬車,寫字的收入可以上作家富豪榜,但是他喜歡講這些生活瑣事,是調侃,也是他作品中繚繞不散的煙火氣息,“你買菜不猶豫嗎?西紅柿為什么這么貴啊,你總要想一想。當然,那些結婚花幾百萬的人不用考慮。”
劉震云不覺得茅盾文學獎有多么重要,“第一,不報不重要,報了也不重要,第二,得了不重要,不得也不重要。因為這對我的作品沒有影響。得了也行,不得也不會多沮喪。我對生活的要求不高,得了可以買西紅柿,不得,吃茄子也很好。錦上添花而已。”
劉震云的書好賣。不像一些作家的作品,在獲獎之后才成為暢銷書。當年《一地雞毛》的首印量是20萬,到《一句頂一萬句》是40萬,《我不是潘金蓮》已經是50萬。而且《我不是潘金蓮》上市才一個多月,就已加印了10萬冊。按劉的預估,下本書首印就會是60萬、70萬。
劉震云也有知名度,是那種可以媲美明星的焦點效應。劉震云曾對媒體表示,“一個作家比一個明星的名氣大,這是應該的。因為這個名氣首先不起源于我,別的作者也比別的明星名氣大。比如像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不是梁朝偉寫的,曹雪芹的名氣比梁朝偉也大,他創造虛構的人物也比梁朝偉大,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傳播的范圍也比梁朝偉和劉嘉玲要廣泛得多。”
小時候劉震云想在鎮上當廚子,守著爐火,特別溫暖。第二個理想是到鄉村戲班敲梆子,月光下清脆嘹亮。第三個理想是當鄉村教員,在孩子朗朗讀書聲中想自己的心事。前三種職業有個共同特點,就是留在外祖母身邊。上大學把他推上了第四條道路,成為了一名作家。
但是這些又有什么不同呢?
劉震云覺得未必是讀過書的人是知識分子,有些不識字的人,見識特別深遠。比如他的一位舅舅。“他在我們村里趕馬車,方圓幾十里,再調皮的牲口放到他手里,馬上就變成一只溫順的貓。我13歲那年,他跟我有一場特別深刻的談話。他說,你覺得你聰明嗎?我說不太聰明。他又問我,你笨不笨?我說,我也不笨。他說,世界上就怕這種人,要不你聰明,要不你是個傻子,都會生活得非常幸福,像你這種既不聰明又不笨、不上不下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難混。我問他,那我的一生應該怎么規劃?他說,你記住我的話,不聰明也不笨的人,一輩子就干一件事,千萬不要再干第二件事。我跟你一樣,也是個不聰明也不笨的人,所以我一輩子就趕馬車。我記住了這句話,直到現在為止,我就干一件事,就是‘編瞎話’。”
有人說劉震云是中國最繞的人,他不認同,“是事情背后的理比較繞,費腦筋而已。”
新書《我不是潘金蓮》中經常出現這樣的句子,是什么,又不是什么,其實是什么,句子簡單,但背后的邏輯繞了三圈,像是在擰麻花。劉震云讓這些本來藏著的內心想法開枝散葉,把一個小故事變成了長篇。
故事主人公李雪蓮原本想解決的就是芝麻大的事情。她和丈夫為了生第二個小孩,假離婚,誰知離婚之后,丈夫跟了別的女人,成了真離婚。她要告丈夫甚至自己,糾正假離婚這件事情。這本來是她跟丈夫的事,很快變成了她跟法院的事,接著變成她跟縣政府、市政府、省政府的事,她一路上訪,最后鬧到北京,鬧到了人民大會堂。因為她的事情,各級官員陰差陽錯地全被撤了職。政治的邏輯、社會的邏輯、生活的邏輯,全插到家務事中去了。本來一樁芝麻大的事情,變成了西瓜,一切都無法收拾。
但這還不算完。李雪蓮的故事只是序言。小說的正文,沒有李雪蓮,只有因為她而被撤職的前縣長史為民。劉震云認為,老史才是小說真正的主角。如果說李雪蓮是用嚴肅對抗荒誕,老史就是用荒誕對抗荒誕。春運期間,當老史在北京火車站因為買不到火車票回家打麻將時,急中生智,舉起一塊要上訪的牌子,結果,他被兩個協警一路護送回了老家,連火車票都省了。老史看透了這一切,他反彈琵琶,用了“西瓜變芝麻”的辦法,把復雜變成了簡單。
這本書劉震云寫了2年。一開始并沒有史為民的故事,但他覺得只有李雪蓮的故事,結構缺乏力度,他偶然在微博上看到一則笑話,講春運的時候一個人回不了家,舉一個牌子上訪就回去了。“所以生活不用觀察,生活不用體驗,寫作沒有那么復雜。難道我們現在談話不是素材嗎?我們時時刻刻都在生活的包圍和經過之中,掙脫還來不及呢。”
評論家張頤武贊賞這種結構,“我建議正文拿去得魯迅文學獎,把前面序言的拿去得茅盾文學獎。”而在劉震云看來,當一個人用嚴肅的態度對待嚴肅的時候,20年毫無結果,而用荒誕的態度來對待嚴肅的時候,馬上達到了目的。對比起來,出現了第三個荒誕的結果,產生了結構的力量和對比的力量。
評論界喜歡給劉震云的作品貼上鄉土和底層的標簽,劉震云不認同。“我寫的不是底層人民,我寫的都是我喜歡的人。一句話,他們對世界的看法是不一樣的。李雪蓮是一個非常不同的人,別人認為不重要的,她認為是非常重要的。她能把一只螞蟻變成大象,把一個個人事件,變成社會事件、國家事件,你說她在追求真理的過程中是不是民族英雄?”
和劉震云交談你很難有嚴肅的感覺,他似乎總在舉重若輕的調侃,想方設法把一件事情變得不那么重要。在給書起名字的時候,劉震云曾經提議《嚴肅》,出版社馬上批評,稱他的這個想法很不嚴肅。有人說只要把“潘金蓮”和“劉震云”這兩個名字擺在一起就挺好,他就同意了。
劉震云覺得作品的名字對作品不起至關重要的作用。“一個人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關鍵人是怎么樣的。我覺得沒有什么是不能和出版社討論的。”
而至于《我不是潘金蓮》能不能拍成電影,目前還不得而知。劉震云表示,“寫小說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拍電影是制片公司、導演、電影局等共同決定的事。但我期待它能夠拍成電影。如果能拍成電影的話,將是一部震撼人心的作品。要拍成電影最重要的前提是,要有一個有見識的導演。”
1個最享受的時刻
每天都有一個特別享受的時刻,就是每天清早跑步的時候 。
1件最關心的世事
想不起來。
1個最欣賞的在世中國人
不止1個,很多。
1個計劃
特別想寫《雞毛飛過30年》。
1個推薦給讀者的新事物或生活方式
有一個很健康的生活方式,每天早上6:30起來跑步。
黃渤
得給別人留口飯
年度演員
2012年可命名為“黃渤年”,電影、話劇、金馬獎主持人、導演,多元化的嘗試讓黃渤四處開花,《痞子英雄》完成了他的“小人物進化”,《泰囧》票房一路高歌。只要有黃渤的地方,就有小人物的喜怒悲歡。這個與緋聞絕緣的明星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大家什么才是真正的“娛樂”。
黃渤 ,中國著名男演員、金馬影帝。早年曾有過駐唱歌手、舞蹈教練、影視配音等多種工作經歷。2006年因《瘋狂的石頭》一舉成名,2009年憑借《斗牛》成為金馬影帝。
被末日流言籠罩的娛樂圈,今年并不平靜。
從年初燃起戰火的“方韓大戰”,到3月份的甄子丹與趙文卓互相炮轟,甚至引得舒淇隔空中槍退出微博,再到六六微博斗“小三”,挽回婚姻。微博上的明星罵戰已經成為常態。這邊廂,潘粵明與董潔離婚翻臉,在微博上互發聲明指責對方,那邊廂,黃秋生與羅志祥一語不合,又引粉絲在微博上互攻。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有微博的地方就會有罵戰,微博顯然已經成為許多明星水深火熱的“角斗場”。這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以微博為代表的新媒體的影響在不斷擴大,另一方面,明星的素質也在微博這個短平快的社交網絡中被無限放大。2012年,在微博上栽了跟頭的明星不在少數。
根據《2012中國微博藍皮書》顯示,經過5年的培育期,目前微博用戶總量約為3.27億,中國微博市場用戶規模已基本穩定和成熟。但比起微博規模上的狂飆突進,微博上的社會道德倫理還未建構完成。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曾做出調查,61.6%的受訪者直言,名人的微博罵戰是在犧牲公眾對社會的感受和社會底線,來博取眼球和個人商業利益。因此,微博發言的底線在何處許多人尚不明晰,尤其是對握有話語權和關注度的明星們來說,怎樣利用好微博突然成了一門新的學問。
當然,也有明星在微博上如魚得水,姚晨、謝娜均是靠微博推動事業的代表。早就因為“咆哮帝”而在微博上廣泛傳播的馬景濤,微博甫開,便吸引了上萬關注。未來,微博的效用與影響力必然越來越大,但如何利用微博這把雙刃劍,相信明星們的學費還得繼續交下去。
隨著新生代娛樂明星步入適婚年齡,今年的明星戀愛婚姻戲碼也演得特別多。許多明星排著隊公布戀情:楊冪與劉愷威、馮紹峰與倪妮、趙又廷與高圓圓、再加上李晨送給張馨予以“召喚神龍”的定情信物石頭心,讓人猜測是否明星們也趕著在“末日”來臨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從新生代明星戀情公布引起的關注度來看,新生代明星們正加緊上位步伐,而許多人感嘆大陸娛樂明星青黃不接的狀況,也在今年因為這些新鮮血液的輸入而有所緩解。
而從作品上看,今年也是新生代明星爆發的一年,除了陳坤、黃曉明、周迅、范冰冰等年輕一代的一哥一姐繼續堅挺以外,楊冪、倪妮、趙又廷等人也都有新作品亮相。新一代偶像群體的建設已經接近完成,但未來是否有能力扛鼎中國電影,還需看個人的造化。
與許多靠緋聞和炒作賺取曝光率的明星不同,黃渤用一部部實打實的作品維持觀眾對自己的熟悉度,與此同時,他在許多新的領域做出嘗試,進一步開拓了自己未來的演藝事業。在“末日危臨”前的娛樂圈,《泰囧》當下所獲得的巨大成功,是對黃渤這樣一直踏實前行的娛樂明星的最好獎賞。
在拍《痞子英雄》的時候,黃渤跟好哥們兒趙又廷打了個賭:到今年底倆人什么戲都不接,然后大家一起去挪威好好玩一趟。賭注是什么?100萬。
到年底的時候,黃渤接到了趙又廷的電話,趙又廷在電話那頭說:“我都忙完了,沒事兒了。哥,我把卡號給你,如果你要不去的話,請直接把款打到我卡里。”
黃渤只能耍賴,“當初咱們也沒說幣種,我打100萬越南盾給你啊。”
在黃渤講這個段子之前,記者剛剛提的問題是明年是否有一個具體的計劃,黃渤回答得很快:旅游、放假。但剛一出口,又立馬搖頭,“沒用,訂了計劃也沒用。”
早在年中的時候,就有媒體稱今年為“黃渤年”,如果我們把黃渤今年的所作所為列成一個清單,那么這個清單不但長得要命,其中的內容也豐富得令人咋舌。除卻《痞子英雄》《殺生》《黃金大劫案》《泰囧》這幾部有他參演并已經上映的電影以外,他還主演了孟京輝執導的話劇《活著》以及正在熱播的電視劇《民兵葛二蛋》,未來還有《大話西游之除魔傳奇》(后略為《除魔傳奇》)《廚子戲子痞子》《第101次求婚》等影片即將上映。不僅如此,黃渤今年還自編自導了一部微電影《特殊服務》;給一部動畫片角色配音;出了自己的第二首個人單曲;在剛剛結束的金馬獎頒獎禮上,黃渤與曾寶儀搭檔主持,成為在臺灣難得一見的內地主持面孔。
干的事情多且雜,無怪乎黃渤戲稱自己是“賣大力丸的”。面對記者“一周會有一天休息嗎”的提問,黃渤哈哈一樂:“你太客氣了。”然后掐著指頭算起來,“從去年八月份一直到今年金馬獎之前,我一天都沒休息過。”一直到金馬獎之前,臺灣媒體幫助他組織了一次環島行,黃渤才從忙碌的狀態中掙脫出來。
當然,一天也沒有休息的說法多少有些夸張,但黃渤說自己就像被掛在一條不斷運行的鏈條上,猛地停下來,心里會覺得慌。有一天早上醒來,他心里琢磨今天要干嗎來著。給公司打去電話,公司說今天沒事兒。再給組里打一個,有什么安排嗎?沒有。需要見什么人嗎?也不需要。黃渤掛完電話,在屋子里溜達來溜達去,面對突如其來的空閑時光,他顯然已經茫然失措了。
這一年的忙碌自然也會有收獲,黃渤自認為最大的收獲就是讓自己的腦子變得更清醒了。這種清醒有著兩層意思,一個是對自己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另一個是在處理事情的態度上變得更加成熟。
比如出演孟京輝執導的話劇《活著》,在黃渤看來,就是一次從既有狀態中剝離,認清自己的機會。他把出演話劇的過程稱之為“反芻”,就是將曾經吸收過的東西,經過舞臺一遍遍地推敲,重新吸收看似消化過的東西,發現其實還有很多“養分”,產生出新的認識和新的理解。
“我特別希望找到能否定自己的導演。”黃渤說當自己身上帶有“影帝光環”之后,現在演戲已經沒有太多人說不,大家過度相信自己,甚至產生了依賴。這促使他急于從這種慣性中跳出來,這也是當初接演《活著》的最大考慮。“余華跟孟京輝,怎么想都想不到一塊兒,這戲怎么排啊?” 但正因為《活著》的不確定性太大了,才讓黃渤覺得興奮,吸引他加入其中。
“話劇是一個可以不斷推翻重來的過程,這是在影視表演中不可能體驗到的。”當然,這種不斷推翻重來也伴隨著數次崩潰。黃渤描述與孟京輝的合作是“痛并快樂著”。他告訴我們,有一段時間票已經全部售出,但之前排練好的戲卻被完全推翻,黃渤幾乎完全崩潰,有時候閉著眼睛回想起剛才演的一段,自己都想吐。黃渤說每當這時候,總是能突然看到孟導一張“賴皮”似的笑臉。“沒事,太好了!我跟你講,這不算崩潰,早著呢,照我說這以后還得亂。”有時候演了一段自己不喜歡的戲,孟導卻過來拍他肩膀:“太牛逼了!你不覺得嗎?”黃渤老實回答:“不覺得。”“再演就覺得了。”“那怎么弄?”“我不知道,你再走走戲。”
從今年9月開始,話劇版《活著》正式在北京、杭州、蘇州等多個城市進行了首輪公演,幾乎每個城市的票在開演前幾個月就已售罄。黃渤說自己的信心在演了幾場之后就足了,因為觀眾的反應擺在那里,票房還可能作假,觀眾隨著劇中人物命運而起伏的心情卻是實打實的。黃渤也與他的搭檔袁泉以及導演孟京輝一起,被媒體冠以“舞臺夢之隊”的稱號。
回歸電影界,黃渤又出演了《泰囧》和周星馳執導的《除魔傳奇》,這也是他認為今年演得最為過癮的兩部戲。
在接受我們采訪時,《泰囧》還未上映,黃渤預言《泰囧》很可能成為一匹“小黑馬”,事實驗證了黃渤的預言。《泰囧》上映之后,三日內票房破億(1.29億),在12月15日當天,又取得了8700萬的單日近億票房。這部沒有3D特效,沒有IMAX,投資約為3000萬的中成本電影,業內人士已經將其票房期待值定到了6億元。
如果說《泰囧》算是黃渤奉獻給大家的意外驚喜,那么《除魔傳奇》則早已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在星爺光環的籠罩之下,再加上1994年上映的《大話西游》已經隨著時間被塑造成為經典,所有人都很好奇,黃渤的演出是否會突破周星馳的既定模式,給我們一個不一樣的孫悟空。
一開始,黃渤其實并沒有想過接演這部電影,因為他不想去挑戰《大話西游》,也覺得沒有必要。因此當周星馳找到他的時候,他回絕道:“你的臺階給得太高了,我腿短跨不上去。”可周星馳又反復找了他好幾次,最后問他:“黃先生,如果你來做這個人物,你想怎么做?”因為黃渤之前已經看過劇本,心里也有了既定的想法,就大體跟周星馳說了一遍。沒想到周星馳聽了之后非常高興,說:“好啊,你的想法比我的好,你來演吧。”而當黃渤演完一段之后,周星馳往往會先夸一句不錯,接著又說:“不過,你看我們這樣好不好?”這樣反復幾次,黃渤的表演其實又回到了周星馳的路子上去了。不過黃渤說回頭想想,覺得周星馳的想法跟設計都是對的,因為自己一開始還是建立在現實主義的基礎之上,如果大家都無厘頭,非得在里面插一個現實主義的表演也會覺得很奇怪,所以后來就索性按照周星馳的玩法來吧。
黃渤覺得真正收獲最多的,是學習到周星馳的創作方法,因為擁有自己工作室的黃渤已經不愿意把自己單純的定義為演員,當記者問到黃渤在工作室里的身份的時候,他身邊的助理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他是我們工作室的產品。”黃渤立馬接過話頭,“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產品,就像宜家家居,是品牌,也是產品。”
現在這個產品產量驚人,他手頭上已經有五個電影長片的想法,一個文藝片、一個愛情懸疑、一個末日題材,還有兩個純喜劇。雖然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可他依舊保持著隨時記錄下點子的習慣。今年,他先用一部微電影小試牛刀,自己擔任導演和編劇制作了《特殊服務》。接下來,他還打算拍一部十七八分鐘的短片,名字就叫《2B青年的不醉人生》,由于他希望整部片子一個鏡頭運動著拍下來,因此還特意把攝像設備做了一番改造。黃渤說自己很享受這個過程,因為它完全可以任由自己的想法和創意無限制的發揮。
想轉行做導演嗎?問及,黃渤再一次顯露出愛開玩笑的一面,他一副著急否認的樣子, “沒,沒往這兒走(做導演),你還得給人留口飯吶。”接著做出一副捶胸頓足的樣子,“我的天吶,我都說了些什么?”
想著給別人“留口飯”的黃渤,希望未來也能給自己做做減法,他知道這種忙碌狀態不能一直持續下去,“因為但凡跟藝術沾點邊的事,都是閑出來的。你一定得有工夫琢磨,一直馬不停蹄不是一個好的事兒。”但在他結合了“文藝青年”、“普通青年”、“2B青年”的頭腦里,還有很多想法還未實現。也許有一天,他一拍腦門,就開了一家做手繪的小店。
事實上,他已經開始這樣干了。
1個最享受的時刻
放假,就是跟大家談論我們后邊要去哪兒玩時,美好的設想。
1件最關心的世事
十八大
1個最欣賞的在世中國人
對今年來說,最欣賞的是李安。
1個計劃
旅游,放假。
1個推薦給讀者的新事物或生活方式
今年我在臺灣買了一臺潛水的照相機,不貴,一共一萬三千多新臺幣,換算過來也就三千多人民幣。但我沒有想到那么好,功能非常強大。
鄭曉龍
體制人的使命
年度電視人
中國電視劇事業的第一批拓荒人,本身就是一部20多年的中國電視發展史,有人評價:如果沒有鄭曉龍,馮小剛可能還在工會里畫板報、布置會場;趙寶剛還在首鋼當工人。他沒停在功勞簿上,不滿于粗制濫造的穿越劇而再度出手,《甄嬛傳》大熱,為古裝戲提供了一個嶄新的標準。
鄭曉龍 ,導演、編劇,1984年至今,他先后擔任北京電視藝術中心(原北京電視制片廠)主管生產的副主任、主任,生產出第一部長篇電視連續劇《四世同堂》、第一部長篇室內劇《渴望》、第一部電視系列劇《編輯部的故事》、第一部全程在海外拍攝的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第一部編年史風格的電視劇《一年又一年》。
這一年的中國電視劇,除了《后宮甄嬛傳》,大可用“平淡”二字形容。
小波瀾當然不少,愛情戲依然熱鬧,《愛情公寓III》《北京愛情故事》,捧紅了新一代小花旦,哪怕彼此“長”得太像,讓年長的觀眾有點不太好辨認;相較內地愛情的熱烈,臺灣出產的一部《我可能不會愛你》卻以清新之氣紅了一把;家庭倫理戲依然紅火,《寶貝媽媽寶貝女》《金太郎的幸福生活》,因為成本低廉難碰紅線,未來這種戲還會繼續紅火下去;主打行業牌的電視劇開始出現,譬如《心術》《后廚》,但有多少是打著行業招牌走老路,尚未可知,但不可否認,電視劇漸漸成為一個需要智力的產品,這也是《北京青年》被罵的原因:不是你給一個“重走青春”的理由,我就可以接受富二代變“深漂”的橋段。最匪夷所思的是,已有《后宮甄嬛傳》珠玉在前,造型詭異情節狗血雷聲陣陣的《軒轅劍》為什么還要繼續存在下去?
也許這就是電視劇這一受眾數量最多的媒介造下的迷局:多種重口味,無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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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前,也是在這里—鄭曉龍在胡同里的工作室,芭蕉樹、流水紅鯉旁邊,跟《人民日報》提及《后宮甄嬛傳》的一篇文章較勁,鄭曉龍提高了聲音:“跟我提歷史真實,你懂文藝的真實嗎?我這是文藝,不是歷史,我也沒有說過《甄嬛傳》是歷史戲啊!他們無知無識淺薄才說出這種無知無識淺薄的話來。”
《后宮甄嬛傳》正火,那篇文章一出,諸多罵聲或者幸災樂禍,鄭曉龍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大不了,他依然和每天一樣午睡到下午兩點多,然后在芭蕉樹下泡茶、跟各路人馬談事兒。他一個人足以講述20多年的中國電視發展史,對這些小小紛擾,他有罵人的底氣。
對電視界,他常有“撥亂反正”的氣魄,投拍《后宮甄嬛傳》就來源于此,他看不慣那些大行其道的穿越小說,永遠是一個現代女孩穿越回了古代,被N個皇子同時愛上,在后宮中左右逢源大搞戀愛,“我們中國的女同志也應該有尊嚴吧。”鄭曉龍說,而流瀲紫的《后宮甄嬛傳》則有女性自我覺知的色彩,這使得他希望借由一部自己從未涉足過的古裝戲,來打破少女們的白日夢,塑造真實的帝王形象:他們只想綿延子嗣,跟濃得化不開的專一深情沒什么關系。
等流瀲紫寫完已是2010年,鄭曉龍的選角遭到一片罵聲,小說粉絲篤信演了不少穿越戲的楊冪和佟麗婭合適,鄭曉龍選擇孫儷,因為她靠近年輕時候的甄嬛,同時鄭曉龍相信她可以做到角色的變化,“孫儷最大的成功就是之前之后的反差,反差成功了,觀眾就認可了她的全部表演。”
鄭曉龍的這段話被此后瘋狂的收視率印證。孫儷雖然拍完就在家懷孕生子,卻因為這部戲在復出之后躍身內地一線女星行列,其他幾個主演如蔡少芬,拍完這部戲身價暴漲;蔣欣、斕曦等演員此前并不惹眼,憑這部戲獲得頗高人氣,在有的戲直接成為女一號。鄭曉龍對《后宮甄嬛傳》的“捧角”功夫得意,“一部好戲才能出一批人”。
有人說,《后宮甄嬛傳》是“宮斗戲終結者”,鄭曉龍說,它對那些亂七八糟的戲是一個警醒,或者說提供了一個標準,“一方面總局在限制宮斗戲,另一方面,就算沒有限制,觀眾提高了品位,你還那么粗制濫造下去,不是自掘墳墓嗎?”
站在年末回望《后宮甄嬛傳》引發的收視狂潮,鄭曉龍同意它呼應了當下社會的某種訴求,就像他直接參與的《渴望》,“和當時人們渴望真情、討厭虛偽的政治的社會氛圍有很大關系”;《北京人在紐約》“正好趕上出國潮,許多人在思考自己到底追求什么”;《金婚》“在一段時間的混亂之后,呼應了人們對婚姻回歸單純、從一而終的愿望”,而《后宮甄嬛傳》則是“對那些拿封建社會當背景、往里頭塞現代愛情故事的粗制濫造穿越劇的一種批判”,它讓人看到,一個古裝戲可以拍得故事合理、制作精良,同時提供一種對封建社會的批判思考。
鄭曉龍看歷史一直有批判色彩,《康熙王朝》片尾曲里的“我真的還想再活500年”的觀點是他最不贊同的。“很多片子說古代比現代好,古代怎么能比現代好呢?中世紀的落后和黑暗是非常恐怖的,就是應該被徹底打倒,尤其現在有很多封建余毒,影視劇更應該客觀表現歷史人物。”
《后宮甄嬛傳》讓從沒有拍過古裝戲的鄭曉龍有了對古裝戲的自信,“很多人拍片根本不考慮歷史觀價值觀,覺得只要掙錢就行,但其實你把觀念樹立正確了反而更掙錢;那些一開始就奔著錢去的很可能掙不著錢。影視劇是商品也是精神產品,它要求創造者有正確的價值觀歷史觀,還要在人格上有一點自我要求。”他舉今年盛行的主旋律影視劇做例子,“他們不用考慮票房,都是國家拿錢出來,這沒問題,問題是要做好。什么是好?不是說獲獎、掙錢或者被某個領導夸獎,而是能被歷史大浪淘沙留下來的作品。”
這是體制中人鄭曉龍的思考方式及思考趨向:他的言談中大量出現“歷史”和“價值”兩個詞,作為北京電視藝術中心主任,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使命”的意味。“能被歷史留下的作品有兩個突出特點,一是對當時的時代有認識價值,二是對時代有批判價值,通過批判,引導觀眾看到善良、正直、催發人的同情心,就像文藝復興時期的許多作品,表現了人性的光輝。在此基礎上再談有特色的語言、鮮明的人物和與眾不同的架構。”
以此標準來考量2012年的中國電視界,成績顯然平淡,平淡下則蘊藏著危險。這一年出品的電視劇數量超過兩萬集,比去年增加五六千集,市場陷入瘋狂。相比之下,美國每年的電視劇出品量是三千多集,中國的出品量是它的五到六倍,“我們的時間也是一天24小時。就光算新片不算重播,中央臺那幾個播電視劇的頻道合起來每年也不過需要兩千多集;加上各省衛視,國家規定一天播兩集,就算它們一天播三集,也不過一千多集;再加上那些不上星的、白天播的、邊緣臺站的,至多七八千集就夠用了,可是我們今年拍了兩萬集,大部分片子拍完之后根本沒進電視臺,播都沒播就完蛋了,這就是巨大的浪費。”鄭曉龍說。
如果能把浪費掉的成本都拿來,拍合適數量的電視劇,可以把每部戲的預算提高到三倍,也許我們出好片子的幾率會大一些。如今的中國可以出口戰斗機,電視劇卻還沒有一部進入歐美主流頻道,鄭曉龍說,得坐下來好好討論討論這事兒,“怎么提高質量?怎么解放思想?”
這又是一個宏大的思考。
不久,他的《新編輯部故事》就要播出,據說這會是個“重口味喜劇”,將后現代、無厘頭一網打盡,和21年前的《編輯部的故事》相比,它更HIGH也更民生,擇校、買房、啃老、上市,連即將到來的“世界末日”都提到了,“我們提前半年演了‘末日’那天的故事,如果明年你能看到,就說明末日已經過去了。”鄭曉龍說,但當然,他是篤信歷史仍將繼續、明朝更勝今朝的。
1個最享受的時刻
一個是《甄嬛傳》播出的時候,好多朋友給我打電話,都是說話直言不諱的圈里人,說覺得這片子挺好的,我很享受;另一個是把《新編輯部的故事》剪完,看著它覺得特別來勁,也很享受。
1件最關心的世事
十八大,千軍萬馬都在等十八大,等它為今后的中國發展方向定調子,也為我們下一步的文藝創作定調子。
1個最欣賞的在世中國人
嚴江征,我的戰友,現在是中國探險家協會的主席,他非常正直、非常有精神追求。
1個計劃
把手里的事做完,然后開始著手下面的幾個戲,譬如《金婚III》《編輯部故事》賀歲電影。
1個推薦給讀者的新事物或生活方式
運動,每天早上走路,快步走一個半小時;拍《后宮甄嬛傳》之前我還把煙戒了,現在覺得狀態很好,得活的健康、有精神。
王中軍
天下明星入吾彀中
年度行業領軍人物
2012年,在王中軍的帶領下,華誼兄弟出品了六部電影,更創造出《畫皮2》的票房奇跡。今年華誼兄弟的動作頻繁,大手筆的“H計劃”引起了業界的強烈關注,《畫皮2》打破國產電影票房紀錄,而馮小剛的新作《一九四二》也吸引了無數的目光。2012年,王中軍帶領華誼兄弟,繼續影響著中國電影的格局和進程。
王中軍 ,作為華誼兄弟傳媒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王中軍是中國電影界當之無愧的大佬。他曾揣著10萬美元回國創業,在偶然接觸電影行業之后,便一發不可收拾,一手打造出國內第一家創業板上市成功的民營影視制作公司。
中國電影正經歷著世界影史上前所未有的“爆發式”增長的階段,票房增速迅猛,院線的全國性布局也逐漸架構完成,而作為中國電影的生產方,影視公司也掀起了向資本靠攏的潮涌之勢。
從今年11月份開始,中影與上影兩家國有公司加入了等候上市審查的隊伍,而在之前,華誼兄弟、光線傳媒、華策影視等影視制作公司早已做出上市選擇,前年年底,博納影業登陸納斯達克,成為中國首家海外上市的影視公司。這一上市熱潮如今愈燃愈烈,影視公司對資本的迅速靠攏,也顯示出中國電影市場良好的發展前景和對資本的饑餓狀態。而上市之后,影視公司也要慢慢學會如何操弄資本的游戲。比如今年受到《一九四二》的影響,華誼就有了股價跌停的慘痛教訓。
電影行業在政策上的好消息源源不斷,《中國電影產業促進法》正在抓緊考察推進中,在廣播電視這個領域里,電影也將是國家從法律層面進行扶助的首個產業。這對于如中影、華誼這樣的影視制作公司來說肯定是重大利好,然而正處于“黃金發展期”的中國電影業,在產業發展上卻仍然處于初級階段,因此各大影視公司都將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了建立全產業鏈的工作上來。中影、華誼等都在今年建立了自己的下游院線,而小馬奔騰在今年9月收購了好萊塢特效公司數字王國,擁有了世界頂尖的特效技術。“做產業鏈最全的傳媒公司”不但是小馬奔騰的口號,也是國內幾乎所有影視公司的野心所在。
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資本的游戲。
“中國(電影)半壁江山,十年來出自于華誼。”王中軍描述華誼兄弟對中國電影界貢獻時說,“將來很難再有一個公司,國家的半壁明星都出自其門下。”
曾經夢想是當一名畫家的王中軍,現在已經將自己的命運與華誼兄弟牢牢的綁在一起。在談到現在的夢想時,他說道:“現在的王中軍跟二十年前的王中軍不一樣,過去王中軍是一個個體,現在我跟華誼是不可分的,這個公司好我就好,我覺得我最大的愿望是這個公司安全、沒有重大傷害的向前發展,這可能是我的夢想。”過去的夢想更多變成了現在的愛好,在他自建的2000平米的歐式別墅里,隨處可見他收藏的油畫。而每到春拍和秋拍的時節,王中軍也總會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務,去欣賞所有拍賣會的預展。在《一九四二》上映前夕,王中軍甚至親自上陣,為“華誼兄弟公益集資電影院”畫畫,共為打工子弟免費電影院籌得400萬元。
在新一輩富人階層中,王中軍恐怕是與媒體打交道非常頻繁的一位,因為他做的是娛樂業,在他手下,是一個依靠媒體和民眾關注度生存的影視公司。但對于王中軍來說,今年華誼兄弟并不平靜,在媒體上也出現了許多爭論和質疑的言論。《一九四二》上映次日,華誼兄弟股票便因其首日票房遠低預期而跌停,再加上媒體曝出“13億元資金逃荒”,以及在《一九四二》上映前,華誼兄弟停發362家影院密鑰的傳聞,使得華誼兄弟不得不出面發表公開聲明專門澄清。
雖然在很多人看來,《一九四二》的票房不如預期,但王中軍卻認為“這是設置標準的問題,我認為非常理想”,并且他表示這部電影將是一部“長尾電影”,后期可能很有勁。對于王中軍與馮小剛這對創造過許多票房奇跡的黃金組合來說,他們互相成就了各自的事業。對馮小剛,王中軍從不吝于贊譽,他曾直言:“馮小剛是公司核心競爭產品。”但這種“馮氏依賴癥”畢竟不利于公司的良性發展。為此,華誼兄弟也在今年開展了導演再造的“H計劃”,在一口氣簽下的10名導演中,既有徐克這樣功成名就的國際大導,也有烏爾善、鈕承澤、馮德倫這樣特點各異,充滿活力的年輕導演。這樣對導演大包大攬的大手筆在國內電影界并不多見,這也體現出華誼兄弟希望擺脫“馮氏依賴癥”的努力,可以想象,如果今年沒有新銳導演烏爾善的《畫皮2》為華誼兄弟壓陣,那么華誼兄弟前三個季度的財務報表肯定不如現在這樣好看。
今年是華誼兄弟的“電影大年”,《畫皮2》超過七億元的票房讓華誼兄弟再次成為國產電影的旗手。可王中軍的野心不止于此,在保持在電影本業持續發展的勢頭下,王中軍也告訴記者,自己今年的工作重心已經轉移到對華誼兄弟“全產業鏈”的打造上。事實上,今年11月份,華誼兄弟與中影、博納、星美、光線聯合向院線提出要求,希望將原有的43%票房分賬比提高到45%,這一可能改變中國電影游戲規則的做法,顯示出華誼兄弟在打造自己的影視“全產業鏈”上的渴望和決心。最終華誼兄弟與萬達、新影聯、上海聯合等全國30條主力院線達成梯級分賬協議,《一九四二》則成為新分賬協議的首次試驗。
在一次與董事會成員喝茶聊天的時候,王中軍偶然間聽到一位董事會成員說:如果能夠拿到優質資源,我們能不能學習迪士尼的模式,開拓華誼兄弟的中國知識產權衍生業務。王中軍聽到這一句話之后,開始試驗著跟合作伙伴進行談判,并且開始做一些中國電影公司過去從未有過的大膽嘗試。從2010年以來,王中軍在蘇州、上海、海南大規模圈地,進軍主題公園和商業地產。今年五月份,王中軍與馮小剛、觀瀾湖集團董事長朱鼎健一起出席了“觀瀾湖·華誼·馮小剛電影公社”的奠基儀式。12月,王中軍又攜華誼兄弟高層高調在深圳為首家華南影院舉行開業典禮,華誼兄弟在打造“全產業鏈”和知識產權衍生業務的工作上開始加速。
王中軍說:“這是對我們華誼兄弟也好,或者我自己作為戰略布局非常重要的一步,是對中國知識產權衍生的一個非常大的探索。”在此之前,王中軍與馮小剛、朱鼎健一起談合作時, 也曾猶豫究竟采用怎樣的方式。最后談到做一個旅游休閑的旅游小鎮,將馮小剛電影中的經典場景與旅游結合在一起,結果大家一拍即合。王中軍認為,之所以能夠成功合作,一是因為華誼已經生產出大量的好電影,海南政府也體驗到過《非誠勿擾》帶給他們的價值,二是因為合作伙伴觀瀾湖集團是一家對做旅游產業非常有經驗的公司。然而,媒體上也有許多質疑,一家娛樂產業的“輕公司”進軍“重資產”地產業,是否會將華誼拖入風險和泥潭之中。
對此,王中軍澄清說華誼并沒有花大量資金去買地,而是依靠“華誼兄弟”這四個字進行商標授權,“上市公司融的錢早已經花完了,我一畝地也沒買”。雖然他也不確定自己這條路是否算是成功,但對于未來,他還是抱有充分的希望。他說:“這是一種愿景,我相信中國一定會有自己知識產權的主題公園。”
作為民營影視企業的代表,在王中軍和華誼兄弟周圍,從來不缺少爭議,也從來不缺少對其未來的美好期待。未來,王中軍希望華誼兄弟并非單單只是在影視行業被人記住,而是在更為廣泛的文化行業產生影響。他說:“我期望它(華誼兄弟)是一個在中國文化、娛樂內容,乃至于更大范圍的文化行業里頭,逐步發展、安全發展,并且能夠一直保持創新精神的企業。”
劉小東
別指望藝術有多高級
年度藝術家
他堅持寫實主義,直到被國內外的評論家稱為“中國最重要的畫家”,他清楚藝術品市場是一門生意,但是保留底線。2012年12月保利秋拍,他的《青春故事》以2012.5萬元奪得頭魁。人們熱切追逐他,不僅僅是因為畫作刷新了中國當代藝術的拍賣新紀錄,更多在于他對于直面現實的勇氣。艾未未評價他“呈現出一個國家的傷口和一個藝術家的無言的立場”。劉小東,如果后世的人們要從繪畫中去了解20世紀末期的中國人的生活狀態的話,他的作品毫無疑問是最重要的窗口。
劉小東 ,1988年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油畫系,后在西班牙馬德里康普魯登塞大學美術學院研讀,1994至今任教于中央美術學院。從1986年起,作品參加國內外重要美術展覽,是“新生代”畫家的代表人物,作品多為海外藝術機構及私人收藏。2007年1月,他的油畫作品《三峽新移民》拍出2200萬元,一度創下中國當代油畫拍賣最高紀錄。他始終對現實抱以敬意,將目光聚焦于日常生活與熟悉人物。
從中國當代藝術蓬勃發展的2005年開始,過度炒作和拔苗助長式的運作方式就一直存在。2008年金融危機震懾了一部分狂熱的藝術品投資人,但短暫的陣痛過后,金融資本依然強勢入駐,中國當代藝術品僅經歷了不足2年的冷卻期,就再次迎來新的發展。但到了2012年,這個狀況依然如此嗎?今年的香港蘇富比秋拍,兩個中國藝術品的專場,共計300余件拍品,最終只有3億港幣的成交額,可以說這一年中國當代藝術在全球范圍內有一些整體的低迷。在國內,新的作品伴隨無數新生畫廊、展覽、評論包裝飛速誕生,難免有乏味之作混跡其中。大家在一條食物鏈上,各有各忙,未必說出來,但都心里有數。在表面閃耀的光芒底下,藝術顯得有些蒼白,但仍有很多在靜默中不發聲的藝術家,在努力地沉淀,等到這些浮夸的光芒有一天散去,自然還有人在,有真東西在。
拍攝前的最后一刻,劉小東忽然站起來,走向堆滿畫冊的工作臺,把他新換的眼鏡框上某著名LOGO用丙烯顏料給涂黑了。
他不喜歡這種高調張揚的標志。當然,這個微妙的舉動,似乎也能揣測到身份帶給他的某種小心和謹慎。他現在是被業界和市場雙重認可的當紅藝術家,他的名字能夠時常與春拍、秋拍爆出的天價數字相提并論。
在他的工作室里,幾個剛從新疆運回來的碩大木箱碼在一邊,夏天他在和田創作的以新疆采玉人為題材的油畫還未拆封。從6月底開始,劉小東在和田住了兩個月,現場繪畫,完成了《東》《南》《西》《北》四幅油畫作品,并寫下了大量的日記。很快,這些作品將再被運進北京今日美術館,出現在明年1月他的新展覽上。這幾幅畫能不能完好無損地運回北京,此前是他一直擔心的事情。在這個正在籌備的《劉小東在和田》展覽中,同時一起展出的,還有他和妻子喻紅20年前第一次去新疆喀什時所畫的一些珍貴手稿。在劉小東看來,這是一個順其自然的展覽,“藝術家就是不停地做作品,積攢到一塊,拿出來晾晾,很正常。”
劉小東屬于成名很早的藝術家,在他所處的年代里,他被稱為“新生代”畫家的代表人物。上個世紀90 年代初,身在紐約的陳丹青看到了雜志上劉小東的畫作,激動不已,立即寫信給他,稱他為“天才”。在這幅名叫《田園牧歌》的畫里,已經從中央美院畢業的劉小東與同是畫家的妻子喻紅站在墻角,“焦慮而迷茫”。陳丹青說,正是那種青春的感覺打動了他,“劉小東的畫作表現出了他那一代人的整體精神狀態與現實處境”。
那個時期的劉小東,僅僅只賣出了第一批畫,類似學生作業。他沒署真名,而是署了兩個字,“大發”,暗含對自己的期許。彼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成為中國賣得最好的畫家之一。2007年1月,他的油畫作品《三峽新移民》在拍賣行里拍出2200萬元,創下了當時中國當代油畫拍賣的最高紀錄。多年之后,陳丹青說,“我很佩服劉小東,有人問我,為什么不畫,在劉小東面前,我望塵莫及。”
《劉小東在和田》是北京今日美術館為他策劃的現場寫生項目,由主策展人侯瀚如、共同策展人歐寧策劃,作家阿城擔任紀錄片拍攝的顧問。這是劉小東這幾年來“現場繪畫”的延續。他喜歡深入民間和田地,在現場支起畫架,搭起簡易畫室,畫當地的人和事,與此同時,紀錄片同步拍攝。
這不是阿城與劉小東的第一次合作。幾年前,在北京南新倉的“新北京畫廊”里,劉小東在墻壁和柱子上分別畫了外表時尚的5個女孩和5個男孩,每對男女畫像之間的地面上擺了一長串多米諾骨牌,這件被叫做《多米諾》作品在展覽結束后就被銷毀。阿城同樣充當了一次謀劃者,他把劉小東寫生過程和毀畫過程做了全程錄像和拍照,在緊鄰的另一個展廳展覽播放。而把劉小東的創作過程拍成正經紀錄片的,這之后是導演侯孝賢(《金城小子》)和賈樟柯(《東》)。
拿著很大的畫布在野外、現場寫生,這在劉小東看來,“過去是想都沒法想”。“這得多麻煩啊,得多少人幫助你弄啊,現在條件好了,能夠實現過去想干但干不了的事兒。”
他輾轉在青藏高原和青海現場畫畫,策劃人郭曉彥提議,以后若有機會再到新疆去畫。而這個想法的實現,則是在好幾年之后。“今日美術館一直想找我做展覽,我懶,一直也沒做。恰好它的館長要調到新疆做文化廳副廳長,一找我,我說那咱就畫新疆去。”
和田在南疆,他直覺判斷這個地方比較糾結。內地最早的和田玉制品出土于殷墟婦好墓,距今三千多年;魏晉時漢人服藥成風,也有服玉屑的,以和田白玉之屑為上;歷代天子璽印重用和田玉,民國南京政府也從和田選玉料制造國璽。“玉文化簡單來說,過去是皇權的象征,今天是有錢人追逐的東西,這代表了一種變化。可是玉在哪兒呢,由誰來采集呢?這是一個充滿現實糾結和歷史糾結的地區。”
他看中的是挖玉工人的形象,以及河套被反復挖掘過后的那種蒼涼,與此同時他還在思考,邊疆地區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民族關系是怎么相處的。
他在和田郊外玉龍喀什河的河灘上選景,請了維吾爾族采玉人當他的模特,設想以自己的眼睛為中心、“前后左右”為方向畫四幅畫。采玉人的挖掘機已經把河床翻過了不知多少遍,四面都是灰白的鵝卵石,是“財富造成的人為風景”。
現場畫畫,沙漠氣候讓這項工作難度增加。幾乎每天都有沙塵暴,畫布上很容易就被覆蓋上沙子,很難處理。這里的中午氣溫非常高,傍晚稍涼快一些,但沙塵暴到了傍晚也變本加厲起來。在狂風大作的夜里,他也擔心畫棚抵擋不住,畫作會被毀壞。
1986年,劉小東曾經第一次來到新疆,那時候他去的城市是喀什,心里也并沒有如今這種微妙的心理隔閡。“感覺就跟去河南差不多,只不過有一點異國風情。當時我還不知道應該怎么畫那邊的人,因為我覺得畫出來太異國情調了,沒什么好畫的,當時就畫了好多速寫。”
20多年過去,城市化的進展太快了,新疆二線以上的城市都變得跟內陸城市一模一樣了,原始生態的村莊很難得地保留在偏遠而貧窮的小縣城里。“這種城市化的進程對當地文化民俗的影響太大了,它不是無法避免,對于決策者來說,是否能夠有更好的辦法,這是他們應該考慮的。如果50年以后,你發現新疆跟內地的城市一模一樣,大家都會覺得很無聊,應該保持一些文化和特點。”
畫畫其實是日常生活。在那里生活一兩個月,每天吃飯睡覺走路,畫畫的過程很簡單,因為已經與這些模特溝通好了,只要畫就是了。而和維吾爾族人相處,彼此之間關系微妙,言談舉止都要考慮對方的心理活動,這種溝通反而比創作本身更有意味。
“不是幾個人之間的關系,是族群之間的印象和看法,在這個復雜的地點,歷史上很糾纏,今天現實里也是復雜的民族關系。”他和他的團隊盡量跟當地人維護好關系,不設過度的戒備,時刻提醒自己,要更加禮貌,“慢慢就發現人家可以跟你分一塊馕吃,請你到他住的地窩子里給你做頓飯,甚至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其實日常生活沒有想象的那么難辦,你對他們好,他們自然對你好。”
“劉小東在和田”的直接成果,就是分別命名為“東、南、西、北”的4幅油畫。畫面場景中只有采玉工人和一些閑人,人物很少,景色也比較單調,除了河灘就是模糊的沙漠邊緣。“站在那里,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四周都是已經被挖過的,都是被翻熟的風景,而且被挖過幾百遍了。在現場看,全是灰的,全是鵝卵石。新疆不僅是風景好,這里民族多很能夠受到多元文化的影響,一般去過新疆的人都會迷上那個地方,不知道為什么。”
劉小東繪畫的態度始終是盡量保持“日常”—畫中的生活很日常,畫的過程中與當地人的關系也很日常。“日常生活很不像藝術,對我來講,表達日常生活恰恰是繪畫最有意思的地方。我懷著畫靜物的心情畫一個人,模特都是安安靜靜站在我的畫布前,讓我畫。就這么簡單的關系。”劉小東說。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所堅持的風格。
他以奉節為背景創作了2米寬、8米長的《三峽大移民》,奉節是三峽游覽區域中最大的縣城,也是三峽庫區拆遷的地區。8米長的長卷中從頭至尾排列了6個民工肩扛一根鋼管,身后是他們要離開的地方。畫中有兩個人戴著口罩,因為他畫的當時正是“非典”期間,兩個大的事件構成了一種歷史感。后來他繼續這個題材,畫了《三峽新移民》,畫里男人們若有所思沉默著,姑娘們在旁觀,孩子們還顧不上身邊發生的變化忙著游戲。
他還在三峽和曼谷創作了《溫床》。《溫床》由兩幅畫構成,一幅畫的是三峽的11個農民工,另一幅畫的是11個泰國女人,兩件作品的共同點是畫面都出現了床墊。把這兩件作品放在一個系列里,是因為他想表達“亞洲人不容易,都是靠身體吃飯,為了求發展付出的代價太大。”
他回到老家東北金城,畫了20多幅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老家朋友們,一邊是近鄉情怯,一邊是故鄉的消失,彼此的境遇也都同或不同。“都變了,我們的記憶都喂狗了,沒有東西可以證明我們曾活過。”他小心翼翼地處理著和過去的關系,“現在我有點名氣了,我很怕這些哥們兒把我當回事。”他在甘肅天水混跡于馬販子中,在西藏他畫青藏鐵路,然后是新疆采玉人。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喜歡畫勞動的人,因為這些人真實不裝。他也因此屢屢被媒體稱為有定力,是堅持在大時代邊上的寫生人——“大時代在喧囂,他在邊上寫生”。而他自己不這么認為。“所謂堅持,說明有問題了才這么堅持,說堅持也顯得太苦了。其實沒什么問題,你喜歡,你熱愛,不知不覺就那樣做著,由衷的喜歡是常態。如果不喜歡,靠堅持人能堅持多久呢?”
他只不過實地寫生,畫得簡單直白,而越簡單,往往越有力量。陳丹青說,“小東突然把他生猛的作品朝我們扔過來,生活在他筆下就好像一坨屎,真實極了。”
這幾年藝術品拍賣市場火爆,收藏者把他以前的畫拿出來,拍到很高的價,這些數字和利益其實早就與他沒什么直接關系了,不過他覺得這給了他別的東西。“被人認可給了我很大信心,以前我畫得很封閉,不敢放棄,面面俱到,現在連背景都敢省略。”而金錢量化這個世界所有的東西,量化人的價值,也很可怕,“人們就像登上高速火車,我盡量不跟著這火車跑。”
他的工作室位于798藝術區最深處的地方,但仍然遠離不了這里的喧鬧,躲避不了舉著小旗慕名而來的旅游觀光團。但在他看來這也是好事,過去這里清靜,最近這些年藝術火了,這里畫廊和工作室又集中,大家都愿意來看看熱鬧遛遛彎兒。等哪天沒有人關心當代藝術了,大家便會懷念這個時期,就像現在懷念20世紀80年代,那個難得的自發的時期。
他自言就連他自己,也很愛湊熱鬧,“哪個電影宣傳得熱,我也會去電影院看,如果現在大家都在說一個話劇,那我也去劇場里看。”前幾天他還去看了郭德綱相聲。這一年他都沒怎么在國內待,春天在奧地利做了一個展覽,6月到9月在新疆,之后就去了意大利做展覽,剛回到北京,眼見這一年也將要過去了。他對這一年藝術圈的狀況沒什么直觀的感受,“我也無非是通過一些媒體報道來了解的,每年不都這樣嘛,差不多吧。”至于他所做的事情所能產生的影響,他也覺得這得由別人來評價:“就自然發展唄,誰辦展覽誰高興,總是會有觀眾的,這其實是對藝術家蠻激勵的事情。至于你指望藝術有多高級,多讓人驚艷,這個有點抱的希望太多了,都是日常生活,和處在日常生活中的藝術家,不見得每天都能創造奇跡。”
臨近年終,各種名目的評選此起彼伏,他最近也屢屢穿著很得體地遵命去領獎,加之馬上就要開幕的新展覽,他自嘲今年曝光度非常高,“確實有點過分,老露面也會招人煩”。有時他的無奈是這樣的:“人家需要我,我能派上用場,做人嘛,總要隨和一點。”
1個最享受的時刻
拋掉“最”字,人就活得輕松了。
1件最關心的世事
中國最高領導人開始說普通話了,帶著京腔聽著舒服,這是從毛到現在第一個。
1個最欣賞的在世中國人
這種問題真是……
1個計劃
把我明年1月份的展覽順利地做好。我關心的都非常具體,比如畫怎么還沒運過來,能不能完成。
1個推薦給讀者的新事物或生活方式
讀書,最近老讀劉震云的《一句頂一萬句》和馮唐的《不二》。
張一白
去趟長江商學院
年度商業價值人物
頭腦清晰,只按自己道理出牌,善于在一個中小成本的預算里做出大片格局的作品。被好萊塢大片圍攻時,監制的《黃金大劫案》票房1.6億,不賠反賺;商學院被妖魔時,他即將畢業且號稱欣賞王石;在導演紛紛表示“要純粹”的時候,身兼小馬奔騰副總裁;然后放下生意,開拍賀歲片……把人生玩得團團轉。
張一白 ,導演、監制、北京小馬奔騰文化傳媒股份有限公司高級副總裁,被媒體稱為第六代導演。1991年畢業于中央戲劇學院戲劇文學系,1998年執導電視劇《將愛情進行到底》,捧紅了徐靜蕾、李亞鵬等一批青春偶像。2002年拍完電影處女作《開往春天的地鐵》,然后靜默長達三年,其間拍過廣告、MTV,給電視劇做過監制。2006年爆發,導演電影《夜·上海》《好奇害死貓》《少年》等。
年初,中國提高了引進大片的比例,上半年大量好萊塢大片船堅炮利,國產電影幾乎全軍覆沒。4月23日,《黃金大劫案》與《泰坦尼克號》《超級戰艦》《復仇者聯盟》直接遭遇,1.6億的票房成績,沒有賠本,反而賺了。
早在十幾年前,他做MV導演的時候,看了《真實的謊言》,第一次了解特效的厲害。當時有人拍著胸脯說,能做出這種效果,白費了張一白最大的一筆MV制作費。“我在做MV和廣告期間,已經對特效制作挺失望的。我知道我們可能有錢買得起設備,買得起軟件,但后來我才明白人家一部電影都是一個工廠,一個車間,幾十人、上百人來做這件事情,而我們就一臺機器,幾個人吭哧弄,那是兩回事。”張一白認為中國電影的特技需要一劑強心針,否則永遠在低端運作。行業里各種所謂3D,假3D,偽3D的出現,在消耗著高技術的概念,消耗著這種技術含量的信譽。“早晚有一天我們會為此買單的,只有國外無數大片所積累下的專利、技術和人才引進來,才可以不用怕。”
在張一白眼里,小馬今年在電影方面的動作其實還只是戰略布局,一切都在在為明年的幾部大片籌備鋪路。公司在電影產業的格局和規模都將越來越大,預期的投入產出比也越來越大。張一白認為這是中國電影制作市場一個戰略性的行動,在未來的沖撞時期,電影進入大工業時代,需要大制作和超豪華的視聽效果。
張一白覺得自己沒干什么事兒,前半年沒有拿出作為電影導演的新作品,接近年底才著手開拍2013年春節的賀歲電影。但是他作為監制的《黃金大劫案》在好萊塢大片的前后夾攻下取得1.6億的票房,成為上半年寥寥可數的盈利國產片之一;他所在的小馬奔騰收購了美國頂級特效公司—數字王國。2012年對張一白來說并不算最累,在媒體前面顯得消停了一些。這一年他從單一的導演身份,轉向多元化的導演和企業管理者多面手,同時做著電影項目的推手、監制和電影的宣傳營銷,還介入企業管理,同時也沒放棄自己計劃中的拍攝項目。
跟單純做導演相比,張一白覺得“全盤掌握一件事情更有樂趣。如同我今年干的另一件事情,我去讀了在網絡上很紅的長江商學院,它是對我人生和視野的一次開拓,讓我對人生的體驗進入到另外一個層次。”
做《杜拉拉升職記》的過程中,因為要融資和營銷,張一白接觸到很多的人,生意人,他發現,自己對他們傳達的那些商業上的技能一點就通,一聽就明白。交了一些商人朋友之后,發現他們的人生故事也很有意思和價值。正好2011年初,小馬奔騰正式邀請張一白加入。以上種種,讓他下定決定去學習。外界少有人知道張一白即將從長江商學院畢業,他開玩笑地說真希望商學院像外界傳得那樣,可是沒有。“我們同學在一起都說都沒遇到過,挺遺憾的。”他在商學院唯一收獲到的就是知識,所有這些知識對他來說都是新鮮的。彼時張一白已經做完了《杜拉拉升職記》和《愛進行到底》的宣傳、發行和營銷。他用商學院的理論對照自己之前的實踐,得出的結論是,“我好像就有這方面的天賦,在我都沒學過這些知識時,我的想法跟老師講的居然挺一樣的。” 在中國第六代導演里,從商業運作角度來說,張一白絕對算有頭腦的。“讀商學院的階段是把我感性的體驗上升到一種理性的歸納,當我重新回來再做《黃金大劫案》的時候,我已經是在一種規律的,一種知識體系下去做這件事情。可以說做《黃金大劫案》是有知識體系在支持我。”
“當我知道了生意該怎么做的時候,我其實已經不把它當成生意了。”重新回來做這件事情的張一白,覺得能夠吸引自己的是一個有創意的事業。比如說在《黃金大劫案》中,把導演寧浩的形象做成海報,“這樣的創意不是商業能告訴你的,它是你的感性思維和你的形象思維所給你帶來的創意。”
今年的電影市場形勢殘酷,年底更是強片林立,“扛下來站住了的是英雄,撤了的也是英雄,總之在電影市場,識時務者為英雄也。”張一白為2012年中國的電影行業列出了關鍵詞:殘酷,自high和勇敢。“殘酷的形勢始終像利刃一樣懸在我們的頭上,但電影這個行業本身的眼球性,讓大家一窩蜂地把別人的成功當成自己的成功,把別人的勝利當成自己的勝利,大家都在自high,卻不知道在這背后的殘忍。這種殘酷的處境在未來愈發嚴峻。電影業要繼續走,需要我們既勇敢又智慧,既要有藝術的追求,還要有對商業價值的追求。”提到電影保護月,他覺得中國電影早晚有一天必須割斷這個臍帶,“從經濟來說,中國社會走到今天,正在以比較快的速度趕超西方社會,我覺得電影也不會例外,至少中國電影市場每年以30%—40%的增長率在增長,這是電影史上沒有過的景象,沒有過的速度。市場必然帶來生產,所以我覺得還是要有信心,如果我們一味的依賴于這種保護的話,實際上是劣幣在驅逐良幣。讓一些劣質產品在這個市場得以殘喘。”
當了副總裁,張一白卻顯得很輕松地說:“做了副總裁就更想當導演了。”沒有時間? “把平時玩的時間拿來做副總裁,把創作的時間還是留給創作。”
1個最享受的時刻
還沒來得及享受。
1件最關心的世事是什么
十八大
1個最欣賞的在世中國人
王石
1個計劃
拍一部不接地氣的電影。
1個推薦給讀者的新事物或生活方式
手機拍照,發在微信上。它對我的創作很有幫助,也在訓練我視覺上的表達力。大家都覺得我應該出畫冊了,但沒有出版商來找我。
李玉
不拍電影我會變壞
年度電影人
《二次曝光》給中國電影貢獻了一種新的類型:幻覺電影,且全片未改通過審查。從被禁到一刀未剪,李玉用自己的經歷傳遞了一個積極的信號:創作與審查之間,對立和妥協之間,有對話和諒解的可能,也似乎堵死一批影人動輒歸咎審查的口水路。
這一年,中國電影顯露了它的財與才。
年中《畫皮2》狂攬過7億票房,為中國大片時代再添濃重一筆,也開了一個惡劣的頭:偽3D泛濫。中國電影票房早已過了百億大關,但如何賺錢,許多人似乎還沒摸到真正的辦法。一些導演在操弄過商業之后進入了新階段:重拾使命與責任,但礙于才華、態度與刻意要避開的審查制度,成績不盡如人意。也許“才”的趨向不應該是打著重現歷史的旗號、渲染殘酷與傷痛,而是老老實實講一個故事、叫觀眾高興高興,這也是年末《泰囧》火爆的原因。在瘋狂的“財”與不著邊的“才”之外,中國電影在這一年顯示出更豐富的可能:《白鹿原》雖然引發各種惋惜、質疑或惡評,但王全安仍提供了一個非宏大敘述的、指向個人的版本,對兩個時代的對照有其價值;婁燁不完全歸來,《浮城謎事》很“小”,卻讀懂了多維的當下中國;《二次曝光》有缺陷,但為中國電影奉獻了新的類型……這些與那些,讓我們對2013年的中國電影懷有更高期待。
李玉坐進沒有水的玻璃缸里,POSE擺得很嫻熟。電影行業越來越明星化,導演們也未能免俗地總要去走紅地毯,尤其女導演—尤其她又長了一張五官精致、非常上鏡的臉。今年因為《二次曝光》,李玉跟主演范冰冰一起上了不少雜志封面,經過無數閃光燈轟炸,但在這個“導演的感覺”和那個“導演的派頭”之間,她又常露出小兒女的氣質來。
采訪時她又顯出另一面:直接,鮮明,沒有余地。“我不喜歡記者一上來就問我,‘二次曝光’是什么意思?電影你已經看了,我已經把我所有的理解、想法都貢獻出來,你反而要問我是什么意思?”她寧愿盯著對方問想法,“有個記者說她一直在哭,她小時候也有不愉快的經歷,這個片子把她的不愉快洗刷掉了;也可能有人看完之后覺得特傻逼,沒關系,只要是出自真心的判斷。結果是復雜而不可預料的,這是電影的魅力。”片子上映之后她看到網上很多人抱怨“看不懂”,但抱怨的同時把故事講了一遍,“說這是恐怖片,他能感到恐怖,已經在懂了”;還有人說這是個大爛片,因為看完之后連續三天做噩夢。“有國外觀眾告訴我,這個電影最讓人恐懼的是,它是一面鏡子,你可能沒經歷過它的故事,但看完,你發現你和局中人一樣,也丟失了自己。”一個影評人告訴她,自己每天的任務就是被邀請來看電影,看完跟人聊一聊也就過去了,但《二次曝光》讓他看完之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生氣又不知道生誰的氣,就像置身車中,路上的顛簸干擾著他。
“干擾”,正是李玉想要達到的目的。“為什么我一直不拍古裝片,因為我還沒有到那種拍古裝片也能打擾到現代人心思的境界。我不為娛樂大眾,對沉重型題材也沒有做好準備,對人的心靈有更大興趣。 我拍電影就是因為我想打擾到你的人生,讓你開始思考自己。而且這個打擾是重口味的,像一個拳頭擊中你而非一個柔軟的手掌撫慰你。有的電影,如《我的兄弟姐妹》,讓觀眾在稀里嘩啦的哭聲里得到釋放;但我的電影,總是在最后讓你發現:沒有路。我相信有的靈魂無法拯救,有的心靈走到深處是無解的。”
她一直承認黑暗的存在,哪怕如今“正能量”是最紅的詞兒,“我對兩個詞很謹慎,一個是‘奮斗’,一個是‘正能量’。‘奮斗’把人放入一種主流價值系統,到一定程度就是自我丟失;‘正能量’是一種‘事事有解’的宣傳口徑,否則支撐人活下去的力量到底在哪兒?但我總想把所謂正能量剝開,讓你看到真相。”
真相以一種終結者的面目隱藏在李玉的電影里,一些鏡頭的縫隙中似乎能看到它不懷好意的笑。想要看看2007年中國人的狀態,最好看看《蘋果》,那里有赤裸的展示,只是這個赤裸,給李玉帶來了“即刻下片”的麻煩。
《蘋果》讓她成為一個麻煩制造者,她也有委屈和壓抑,但內心以己為榮,“因為我覺得自己沒錯,真的是為了反映中國表達中國,所以面對外界,跟自己的對抗會大一些。”到了《觀音山》,她做了一個決定:既然要繼續在中國做導演,那就要讓自己變得更聰明。最初的劇本是一個關于顛覆列車、以死拯救、最終看到愛的故事,但沒有通過審查,消息傳達下來,她和制片人方勵坐了20分鐘,決定拍一個詩一樣的電影:依然有被拋棄的情感,但顛覆列車變成了修廟—這也成為李玉之于審查最好的隱喻。寫《二次曝光》的劇本時,她提醒自己不要先自我審查,但腦子里已經有了那根筋。送審時她也擔心它的命運,因為故事依然很“沖”,但最后完整通過。
這是個不錯的結果,但對李玉來說,這是個持續數年的、痛苦的決定。她想拍汪精衛,想拍江青,但她拍不了。沒有絕對的自由,她只能在可能的范圍內給觀眾以打擾。同時,她也感受到另一種逼仄:《觀音山》在三月上映,對電影市場來說那是個清淡的時節,《二次曝光》則定在了國慶檔,李玉第一次體察到市場上的廝殺,通行的規則是爾虞我詐。“競爭一激烈,就發現口水多了,別人的小動作多了,我們團隊的宣傳底線是不傷害任何其他電影,但發現并不是所有人都遵循這個準則。”那段時間她置身風口浪尖,有些朋友疑心是她在炒作,“我對外界一直是我行我素的,但朋友的誤解讓我覺得沮喪。”范冰冰說了一句,“現在我們拼的就是心態,自己過好就行了。”李玉記得那天是在上海,說完這句,她們又吃起了大閘蟹,聊起了電影,開心起來。“過去我不會年度總結,但今年會有一些感慨。最牛的是,在這個時候很容易變的東西,譬如道德、善良和內心的追求,我都沒有變,同時該成長的部分我也在成長。快四十歲了,可能以后會越來越定性,我希望自己還有修復和成長的能力。”
大多數時間,李玉并不熱衷談論自己的經歷,但在某個長篇訪談里,她提到自己的童年,天性敏感,看到父母吵架,躲在房門后哭。母親后來不再跟父親爭吵,但傷害像種子在內心生下,“我會經常因為自己的想象而淚流滿面,這使得我對世間的一切既愛又冷漠。會用特別強烈的方式來抵抗內心的脆弱。”至今李玉仍不愿意拍自己的經歷,“我對那個時候的自己,有一種很深沉的感情。”
許多中國導演一輩子其實都在拍同一部電影,某種程度上,李玉也是,她的電影里最重要的是關系:人和人的關系,人和世界的關系。她的主人公和主流世界總有距離,且根本沒有靠近的打算,寧愿面目模糊的生活—只不過在每個100分鐘的片段里套上了截然不同的、離奇的外殼。“我自己的過去,不是能否觸碰的問題,而是面對時能否真實的問題,可能我越想接近它離得越遠。我寧愿述說奇特的黑暗的故事,它們就像一個幽深的隧道,穿過隧道,讓人發現希望的光芒。”她提到韓國導演金基德,“他的許多故事開始時特別不堪,看到最后你發現這個導演心里有很大的愛。我覺得導演內心一定要有一些痛苦、脆弱和穿越不了的東西,才能成為藝術家,但很多中國導演沒有,他們太強大了,不管電影拍得如何都活得很好,個個有房有車,理直氣壯。”金基德在《阿里郎》的紀錄片里問自己,你為什么拍不出電影來了?你知道原因嗎?“可能沒有一個中國導演愿意面對公眾質問自己這個問題,只敢躲到角落恐慌。”但這種直面自己的尖銳與勇氣,正是李玉所看重的。
有的導演說,電影讓他得到心靈的平靜;李玉說,電影為她提供出口:“如果不拍出來,我會去做壞事。”最近她又在重看美劇《嗜血法官》,主角白天是個法官,晚上將那些鉆法律空子的惡人殺掉。“他有黑暗的部分,但這個黑暗是為了保護正義,這才是正能量!”這個片子李玉看了多遍,類似的精神她也想在自己的電影中探討,譬如,中國到底是否應該廢除死刑。“很多官員推崇廢棄死刑,是因為這樣貪腐也不能致死,可以用各種方式逃脫。當我聽到這個,有種黑暗心理,覺得不該廢除死刑,而對老百姓犯下的過失則不該過刑。我想問的是:法律到底由哪些人制定?如果觀眾看完能思考如果自己制定法律將會如何處理,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她沒有想過,這樣的片子會不會賺錢,雖然《觀音山》票房8000萬,《二次曝光》票房1.15億,她已經成為“最賺錢的文藝片導演”,但她說,“所謂‘億元俱樂部’,都是扯淡。我是可大可小的,現在讓我做一個小成本的,只要是我真正想拍的,也可以。”前段時間有數個制片方找到她,都是上億的資金,劇本寫好了,演員陣容搭好了,就等她上馬,但她都推掉了。“在這方面我很謹慎小心。我今年38歲,如果能拍到60歲,按兩年一部的速度,也就十來部戲了,如果因為那是一個簡單的、上億的愛情片我就用掉一個指標,沒有意義。”她有一個“must do”的電影名單,計劃把它們一部部拍下去,在那些間隙里,她寧愿“浪費時間”,在家看看書,帶媽媽去海邊休休假,或者跟無名的朋友聊聊天,在告別的時刻熱絡地讓對方帶走一些大棗。“我越來越發現,內心越簡單的人越強大,雜念太多,只得面臨一個非常軟弱的自我。”李玉說,有段時間她覺得末日來了,當她用沉默把它度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一切豁然開朗,現在我有足夠的力量去迎接下一年。”
1個最享受的時刻
電影《少年派》上映之前,我在看那本小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只老虎,就像除去心中的惡和欲望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如何去駕馭它、和它相處,而不是去滅掉它—我突然對自己的這一年都有了一種通透的感覺。
1件最關心的世事是什么
一是奧巴馬當選,當時我在美國,我最喜歡的總統又連任了!二是中國領導人換屆,我們希望中國更好,這個愿望部分寄托在他們身上。
1個最欣賞的在世中國人
韓寒。他太真了。我說一句他的“好話”都會掉粉,有些“公知”還取消了對我的關注。我相信他欣賞他,在境遇最不好的時候還能以幽默的方式看待世界。朋友說我是韓寒的“腦殘粉”,我承認。
1個計劃
把《光榮日》拍成電影,喜歡它自由的氣息,但改編起來難度很大。二是想拍一個關于復仇、暗殺的故事。過去我都是以女性的眼光看待女性,男性在我的視角中是被忽視的,現在我想以女性的眼光看待男性。
徐昂
推小門 走窄路
年度戲劇人
陳道明、何冰、徐昂,三個男人一臺戲,成就了2012年最熱的話劇——《喜劇的憂傷》,導演徐昂是最年輕的一位,在這個普遍勞苦的時代,他愿意提供笑聲,“因為笑是一件重要的事,它讓人在下墜中依然保持體面”。徐昂所做的,就是給人“一件舒服又有毛刺的衣裳”。
徐昂 ,34歲,北京人藝導演,代表作有《我愛桃花》《情人》《女仆》《操場》等,2012年,第一臺大劇場話劇《喜劇的憂傷》大熱。
這一年,劇場里常常發出笑聲。
讓人笑的戲的確在增多,不管是喜劇還是鬧劇。北京人藝因為其歷史悠久氣魄宏大而顯得一枝獨秀,為了慶祝自己六十歲生日,搬出了諸多家當:先是過了一遍《家》《日出》《雷雨》等經典劇目,再是《甲子園》《窩頭會館》等原創劇目,《哈姆雷特》《推銷員之死》透露出了解讀西方經典的新意,《喜劇的憂傷》則在本土化之后,為這個時代做了有笑也有思的總結。宏大之外,各處的小劇場也沒閑著,陳佩斯的大道喜劇院落戶世紀劇院小劇場,票房口碑借不錯,陳又開班授課,以陳的功力,這為喜劇的后續發展有不小貢獻;都市白領愛情戲依然紅火,《桃色辦公室》《撒嬌女王》都有不錯成績。
導演徐昂說,喜劇多了,說明路子對了。這并不意味著一個人群的輕浮,而是因為笑聲帶著一種軟化作用,“社會都已經這樣了,何必給人添堵呢?”
采訪徐昂那天,有官員參觀人藝,封路。徐昂帶著我們一路彎繞去排練廳。穿過后臺的時候,聽陳道明聲如洪鐘,臺下歡呼聲、掌聲鵲起。
這是《喜劇的憂傷》的第二輪演出,之前開票兩小時上萬張票被搶購一空,創造了近年來戲劇票房神話。徐昂是這部劇的導演,剛剛34歲,喜歡把自己捯飭得光鮮精致,臉上兼有驕傲和坦誠。
晚上八點的排練廳在承納一天喧囂后顯出倦意,但一抬頭,墻上“戲比天大”那四個大字足以叫人立時警醒。徐昂談起他沒有經歷過、但何冰總向他講起的人藝老故事:那是人藝的演員都住在一起,如今排練廳旁邊用作辦公、休息的房間其時都是宿舍,演員們同吃同住同排練,臺上是戲臺下是鬧,于是之家里燉排骨,這些人聞著香味兒就去了,吃完在鍋里放塊板磚就走。“結果就是臺下沒有芥蒂臺上沒有大小,人和人坦誠相見,這種熟悉對戲劇特別重要。”他把這種熟悉也歸結為《喜劇的憂傷》二輪演出更受歡迎的原因,“演到前天,道哥說,覺得穩定點了,上臺沒什么大事了。”陳道明和何冰,兩個在不同領域都頗有建樹的演員,終于在舞臺上能夠信任彼此。
一輪演出下來,陳道明、何冰和徐昂三人成了朋友,徐昂覺得這對戲挺好,“不用再看著他的光環說話,而是跟他本人說話,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除了朋友,這部戲帶給他更深的篤定。他說起《圣經》中的一句話,如何才能走到上帝身邊?須要推小門,走窄路,帶著孩提般的微笑。“你想想這里頭,已經選擇了窄門小路,還得孩提微笑—不能雞賊。”對陳道明、何冰來說,選擇這部只有兩個人演的話劇已經是窄門,許多更賺錢的影視劇他們都推掉了;具體到表演中,他們依然愿意選擇“小路”:“好的演員會用一把鑰匙開所有的鎖,但許多演員一碰到開不開的鎖就要換鑰匙或者踹門拆墻,譬如有些‘大咖’演著演著就要刪劇本,因為他發現面前有堵墻。但寫過劇本的人會明白,最了解故事內在邏輯的一定是編劇,演員說不合理,往往是不能理解其中關系,但也正是這種障礙是編劇蓄意為之,希望跨越它來顯示智慧或幽默。堅持只用一把鑰匙打開鎖的演員,會更少地利用文本、更多地利用自己。在這部戲里,陳道明和何冰就一直努力找到那把鑰匙。”
徐昂說,文字于他是內容,演員則是第一形式,陳道明和何冰的這次出演,讓他認定自己找到優異的第一形式。“這兩個人作為非常有名望的藝術家,他們的心理狀態我本來覺得沒法揣測,畢竟最初看到的都是他們的光環和毀譽,但真正接觸之后,發現這就是倆男孩,心理年齡遠遠小于真實年齡。”—孩提般的微笑,在這兩個“大咖”身上,依然存在。
《喜劇的憂傷》票房上佳,他寧愿承認這是自己“蒙”上了,因為顯得“不雞賊”,其實這都是玩笑,最好的結果,是他“對世界更有信心了”,他相信最樸素的真理早就存在,每過幾十年上百年,有人用當時的語言精準的把它翻譯出來,就成了時代的智者。現在,徐昂覺得自己看到了這個時代智的存在。
這種“智”以笑聲為衣衫,“我是個非常貪戀笑聲的人,就是小丑型人格,特別想逗大家開心,就怕場面尷尬,眼看著要掉下去了我就老想往上托,傷人不傷包袱。”徐昂出身于商人家庭,在乎“別人給了什么還要還別人點什么”,熱衷都市生活,用朋友劉治治的話說,“隔幾天看不到商場化妝品柜臺的賊光就不舒服”,他也試過去野外度假,待上一天就受不了。他沒有興趣荒野求生,就喜歡每個人都穿得漂漂亮亮坐在屋子里,幽默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產生—那是人類進入高級文明之后的產物。古希臘時人們穿袍子,演悲劇,活得非常認真,但當文明走到某個巔峰,就開始被嘲諷、解構,就出現了幽默,文明開始下跌,此時的人們最好穿著褲子—繼續穿著袍子,就要露出屁股了。
《喜劇的憂傷》之后,來找徐昂談事兒的人多了起來,晚上七點,演員候場、觀眾開始入場的時候,他常常要去接待各路來訪者:記者、可能的合作者,“我總得去招呼一下吧?道哥和冰哥就開我玩笑:你看,又去演導演了。”也許他以后會有更多的時間和場合需要“演導演”,已經有制片方找上門來,商量執導電影的事,相較戲劇導演,電影導演是個風光許多的活計。
“要說名利對我沒有吸引力,那是假的,但這東西—我還真想試試它能把我害成什么樣。有種說法叫‘愛惜羽毛’,我不是特愛惜。”他那種實在沒人貶損就貶損自己的勁頭又上來了,“一般的名利還害不了我呢。”到底他如何繼續拿作品娛人,且看明年分解。
1個最享受的時刻
11月28日,那天正好我生日,《喜劇的憂傷》在天津演出,結束了一片掌聲歡呼聲,我們閃到一邊把舞臺留給道哥,讓他享受回到家鄉的喜悅,當時他眼淚有點控制不住了,我用手機把這一段都給拍下來了。
1件最關心的世事
十八大,那段時間感覺一切都停頓了,就等著新文件新精神。
1個最欣賞的在世中國人
觀世音。
1個計劃
拍一部探討法律公正性的電影。
1個推薦給讀者的新事物或生活方式
長板,有天朋友帶來玩,我也試了試,挺有意思,感覺有點像小時候,又可以在街上待著了,而不是一直在屋子里玩,挺沒勁的。
Masha Ma
我準備好了
年度時尚設計師
2009和2010年,獲得了CCDC中國時裝設計創意邀請賽最佳國際革新獎。2012年3月7日在巴黎時裝周上發布了其秋冬成衣系列,成為迄今為止在巴黎時裝周上以個人品牌成功亮相的最年輕的中國設計師。代表了中國年輕一代設計師獨有的思考能力和享受生活的態度。
Masha Ma ,時裝設計師。2000年,前往英國留學,相繼在倫敦中央圣馬丁藝術設計學院獲得女裝設計學士學位和碩士學位,成為最近五年第一個進入在倫敦時裝周舉行的圣馬丁時裝設計碩士課程畢業媒體秀的中國(大陸)學生。2009年3月入圍世界著名FASHION FRINGE比賽,成為其有史以來唯一入圍決賽的中國服裝設計師。
2012年4月,在巴黎十三區的時尚設計中心,一邊是Cristobal Balenciaga,一邊是Rei Kawakubo的Comme des Gar??ons。在這兩個展覽之間,有殷亦晴的新工作室。這位年輕的華裔法國設計師因為被安插在Galliera博物館的兩位大師展位之間而感到興奮不已。27歲的殷亦晴正是時尚圈這些中國新面孔中的一位。今年1月份,她在巴黎的第二次高級定制時裝秀引起了轟動。她用絲綢做出令人驚奇的褶皺,這為她在巴黎諸多時尚天才中間開辟出一席之地。同時,她也改變了大眾對中國設計的過時看法,特別是關于仿制或者如同電影《花樣年華》般的異國風情。“越來越多的中國設計師想要進軍巴黎,”法國高級時裝公會主席Didier Grumbach說,“中國為時尚而癡迷,就像所有經濟正在高速增長的發展中國家一樣,這種現象是驚人的。就像30年前人們曾目睹的日本設計師風潮,涌現出山本耀司、三宅一生等眾多日本設計師。但是在今天,如果想要取得成功,需要打開眼界,開辟新的時尚領域,不能只是一味地強調民族或民俗。”這些新一代的華人設計師都非常了解時尚帝國的規則:不會因為他們出生在北京,就在設計的服裝上飾有龍虎以博人眼球。劉凌和孫大為就是很好的例子。這兩位從中國北方來的設計師帶來的就是巴黎式的優雅,他們把重新演繹過的巴黎式的優雅注入了他們自己的品牌。“中國人越來越多的對時尚產生了興趣,逐漸地,這個國家也就會向西方開放”。China in Paris時尚活動的組織者趙倩女士說。“許多消費者原先只注意奢侈品牌,中國在奢侈品領域的消費位居全球第二;而在今天,人們會尋找更有創造力的品牌,因為他們渴望新的事物。中國要讓全世界都關注自己國家這些年輕有位的設計奇才。”
中國正在成為最重要的奢侈品市場,對于越來越多的獨立設計師而言,這是一個充滿了機會的時期,但是他們中間只有一小部分人的作品能變成真正的品牌。
16歲離開北京,赴倫敦學習,2008年獲得英國中央圣馬丁藝術設計學院女裝設計學士學位。在倫敦舉辦過三次女裝發布會以后,受邀登上了法國時裝公會的官方日程表。從此,這位年輕的設計師就要在倫敦、巴黎、北京和上海分配她的時間了,特別是在上海的工作室里,她繪制出了大部分作品的草圖。
她從來沒說過她的中文名,圈子里圈子外的人都叫她Masha Ma。她在學校里已經開始給品牌做設計,創立之初便意識到要做品牌─一個奢侈品品牌。因此除了自己和造型設計師之外,團隊里另一個人便是公關。她同時在中國和歐洲兩地做市場,而腦子里也裝著兩種時區的工作制。她在上海和巴黎兩地設有工作室,如果在中國,Masha Ma五點就得開始處理巴黎辦公室發來的郵件,不到晚上十點不會下班,有時一連七天都是如此。歐洲和中國市場需求差異甚大,除了膚色身高不同,中國人的身材多扁而寬,而歐洲人的身材圓而窄,同一個款式在顏色和剪裁上都要做調整。有時候中國市場還會多推30至40款新設計。以她參加倫敦時裝周的經驗看,“歐洲和中國時裝產業的一個重要差別是他們把時裝周和買手系統連接起來,時裝周時間固定,這意味著所有設計師都必須按照這個時間表來做事,競爭更激烈,也更容易形成系統性的工作。”時尚寫手葉瀅曾經這么描述Masha Ma:她一個人帶著設計稿和訂單回北京,每天穿著至少七厘米的高跟鞋和貼身的水綠色裙子,到南城幾十個人的服裝工廠,嚴陣以待地教工人怎么按照要求鎖邊釘扣子,一不留神,工人就能把邊給扎歪了。她說,要蹲到地上,一點一點教他們按要求做工藝。然后,在晚上八點出現在MAO或者D-22,和一幫北京小青年喝酒到午夜。
她的日程表永遠有一大串事情:6月28日在中國發布副牌Masha Ma Studio,這個品牌針對相對年輕的消費者,主線比較冷峻、高雅,價位也比較高,單價在1000元至2萬不等,副品牌色彩斑斕,價位在1000至3000元。她希望明確主線和副線在價位和風格的區別,建立起設計部門和更穩定的企業架構。Masha Ma的商業計劃已經做到2020年,用她的話說,關鍵是要從一個設計師轉型成一個品牌。“要完成這個轉型,最重要的是要有企業架構和系統化的運作,產品好壞和風格很難區分,大多數設計師做得都差不多,但成為獨立品牌就不一樣。”未來,她會開發箱包和首飾配件,到2020年的時候會推出男裝系列,再以后可能會有香水。
2012年秋,Masha Ma從倫敦時裝周挪到巴黎時裝周,這期的主題取自奧斯卡·王爾德的童話故事《夜鶯與玫瑰》,聽起來有數不清的纏綿悱惻。不過,在一堆時尚、榮耀、上流……的關鍵詞之外,Masha Ma也會吐槽:“學過這個行業的人都知道這是一項很辛苦的工作,更多的是體力活,不是那么優雅的一個工種。”
1個最享受的時刻
作品在時裝周發布的時候。每一季的作品都是和工作室的成員通過幾個月努力完成的。最后將作品呈現給大家的短短十五分鐘,也是我和觀眾一起享受成果的時刻。
1個最欣賞的在世中國人
小時候的繪畫導師。帶給我的影響很深。無論是對藝術的理解,還是表達與開拓,導師都給了我極大的啟蒙。
1個計劃
希望在未來幾年,可以讓更多的人認識和了解Masha Ma摩登,別致,充滿女人味的現代女性形象。
1個推薦給讀者的新事物或生活方式
work hard, play hard,不斷地充實自我才是理想的生活狀態。
金磊
綜藝進入大片時代
年度團隊
《中國好聲音》團隊
《中國好聲音》團隊在總導演金磊的帶領下,創造了2012年娛樂節目收視神話。成功運營讓《中國好聲音》順利成為一門“中國好生意”,在中國綜藝節目步入大片時代的浪潮中,金磊帶領的團隊成為先鋒,但這并非金磊團隊的唯一訴求,他們更大的野心是把“好聲音”做成一場運動,一場振興中國流行音樂的運動。
金磊 ,中國達人秀、中國好聲音總導演,SMG新娛樂總監。2007年任《加油!好男兒》總導演,2009年任百集家庭才藝選秀《歡聚世博全家都來賽》總導演。
在《中國好聲音》播出之前,暑期檔的內地選秀類節目大多不溫不火,由于觀眾對各式選秀節目已經產生審美疲勞,選秀節目進入瓶頸期,曾經的“選秀掌門”湖南衛視宣布缺席今年的選秀節目之戰,更使今年的選秀節目顯出幾分疲態。與此同時,在去年風光無限的相親類節目迅速降溫;同質化的跟風之作充斥熒屏;沒能誕生出一檔能夠接管觀眾視線的大熱節目,這些都讓內地電視娛樂節目顯得門庭冷落。
根據央視索福瑞媒介研究有限公司發布的報告顯示:受到去年10月下旬正式下發的“限娛令”的影響,省級衛視綜藝娛樂節目的播出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在《脫穎而出》《一站到底》等一系列進一步細分觀眾的綜藝節目中,再難以出現一臺具有統治力的代表性節目。購買海外成功模式版權成為近兩年綜藝節目的制作趨勢。昂貴的版權費和不菲的制作成本,都讓這些“洋節目”有別于過去娛樂節目相對粗糙的制作水平。中國綜藝節目進入“大片時代”。
“好聲音”曾被認為是今年娛樂節目市場中殺出的一匹黑馬,但它的成功自然有其必然性。媒體人梅子笑認為,現在來定義《中國好聲音》還為時過早,但來自這個夏天的社會反響證實,在國內的娛樂節目生態圈中,像《超級女聲》一樣“脫形變相”山寨其他熱門節目的選秀已經遠遠跟不上觀眾的需求,“超女時代”過去已成事實。
金磊所在的燦星制作,位于上海一條繁華的街道,它隸屬于星空衛視,在《中國好聲音》之前,人們更多是憑借《中國達人秀》認識了這個名字。
《中國達人秀》與《中國好聲音》的標識牌并排陳列在一起,裝飾了燦星制作前臺的背景墻。隨著《中國好聲音》第一季落下帷幕,金磊團隊在“好聲音”的工作告一段落,目前他們正全力制作接檔的《中國達人秀》第四季。在等候采訪的過程中,一位“達人秀”的年輕導演正打電話邀請候選選手來參加節目,對方聽聞來意之后,立刻表現出強烈的興趣。
同時擁有兩檔也許是目前電視熒幕上最火爆的真人秀節目,金磊無疑已經成為電視界最具話語權的導演之一。這個被同事調侃為“能力越來越大,頭發越來越少”的“話事人”有著在電視人身上時常見到的瘦削身材,那多半是由于作息不規律,長時間熬夜留下的特征。他同時也有著非常清晰的思路和豐富的語言表達,即便采訪中途被工作電話打斷,他也能輕易地接著之前的話繼續說下去。
金磊麾下的團隊成員幾乎都是年輕人,這是電視人的另一個特征。在這個特殊的行業里,一副正在走上坡路的身體被視為入行的前提,即便是已經升任總導演和副總裁的金磊,臉上也看不到絲毫疲態。在結束采訪之后,金磊便馬不停蹄地跟團隊成員一起開下一期“達人秀”的策劃會,一邊準備拍攝的攝影師只能事先布好光,然后再請金磊插空進行拍攝。
《中國好聲音》從制作到后期再到宣傳,一共需要七個團隊通力配合。其中既有核心的導演、后期制作、技術以及制片團隊,也有專門的藝人管理團隊和選手管理團隊,用來對接導師和學員,保證他們在節目錄制過程中處于最佳狀態。由十幾個人組成的宣傳團隊則包攬了“好聲音”的所有宣傳任務。金磊坦陳,在“好聲音”播出期間,團隊成員幾乎都是“一天當三天用”,因為“Voice”這個強大的模式,是中國做電視這么多年都沒有觸及到的理念,因此需要更新很多認知。理論上,這種調整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但這些時間他們等不起。
一個最明顯的認知更新,是在“好聲音”的現場錄制上。杜昉介紹說過去國內的綜藝節目大多采取導播制,現場架設12部攝像機,從這12部攝像機拍攝到的內容中進行切換。而“好聲音”的模式方規定現場必須擁有27個機位,確保現場能夠“無死角”的被記錄下來。這意味著現場攝像人員要比過去多出一倍多,后期剪輯的工作量則更是增長了不止一倍。金磊告訴我們,平均每個選手的外景拍攝量都需要近150個小時的素材帶,再加上一期“好聲音”需要的準備時間,從選手反復試音、選歌、與樂隊排練,大概要花掉三個星期,一期“好聲音”的制作時間與工作量,是過去真人秀節目所無法想象的。
自然,在這些大幅增長的工作量背后,是節目制作成本的大幅提高。金磊稱“好聲音”第一季的投資投入已經超過八千萬。曾被媒體熱炒的從英國專門空運過來的轉椅,身價高達八十萬元,現場所用的音響系統,光一套音響就花掉2000萬元左右。在金磊眼中,這些都是不能打折扣,不能省錢的“標準”。
為了讓導師們在節目中全情投入,節目團隊特地請教了外國專家,最后專門撥出一支藝人管理團隊,在每個學員唱完之后,暫停五分鐘供導師們休息,藝人管理團隊的人員則陪導師們聊天,讓導師在放松的同時保持狀態。這種對細節的注重也反映在對觀眾的安撫上,由于“好聲音”錄制耗費的時間極長,每次錄制都超過十個小時,以至于要有上下半場兩撥觀眾。團隊還設置了一個專門人員,用來給觀眾分發獎品,安撫他們不耐煩的情緒。
金磊認為,還有一種標準更為重要,那是將“好聲音”與同類型節目區分開來的核心標準:“有好嗓子、愛唱歌的人,這個在中國其實并不缺少,很多比賽都有,你憑什么把這個做成跟所有節目都不一樣?這是我們團隊要去琢磨、反復推敲的。”在經過反復討論之后,“好聲音”團隊最后將這一標準確立為傳遞出某一種質感和厚度的共鳴。
在選手的選擇上,“好聲音”學員的身份形形色色:有在西北航天工業的科研人,也有普通的家庭主婦;有剛剛踏入大學的年輕學生,也有北漂經歷了許多曲折辛酸的,還有80后在默默奮斗,要跟愛人一起筑個小巢的。金磊說節目團隊希望能夠讓選手們成為這個社會各個側面的縮影,去體現和挖掘人內心那種很真摯的本源的力量,“我們導演團隊每一個人內心都是很真誠的向真向善,而且他們會從心底去熱愛這些普通的、不同年齡、不同階層、不同職業的中國人,想去了解他們的那種渴望。”正是有了價值觀的契合,金磊領銜的導演團隊才有可能精準的判定每個選手要在這個節目中傳遞什么;如何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塑造出一個鮮活的人;他的歌聲、夢想、情感,最終要引向什么方向,表達什么樣的共鳴。金磊認為這其實是“好聲音”團隊最難處理,也是最下工夫的地方。“我們始終覺得,真人秀節目不是簡單的偶像選秀,偶像選秀是去尋找最終產業鏈條上的一件商品,(它們)宣揚的是一夜成名,一張白紙能夠突然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但是像‘好聲音’和‘達人秀’這樣的節目,是要做給全觀眾群看的,要影響最主流的人群。”金磊說他們團隊希望將“好聲音”做成一檔發現自己的節目,就像一面鏡子,要讓所有的觀眾都能從這面鏡子中照見自己。
2012年7月13日,“好聲音”在浙江衛視播出第一期,便達到了1.5%的收視率,第二期躍至2.71%,到9月30日的“巔峰時刻”,則創下了高達6.109收視率的奇跡。這匹從低迷的選秀節目和多元化綜藝節目中殺出一條血路的黑馬,成為這個暑期最火熱的話題。但金磊對“好聲音”的成功一點也不意外,在“好聲音”策劃之初,他就堅信,只要能夠吃透“The Voice”的強大模式,“好聲音”就不存在失敗的可能。但商業上的成功并非金磊帶領的“好聲音”團隊的唯一訴求,他們更大的野心是把“好聲音”做成一場運動,一場振興中國流行音樂的運動。
“如果不是一幫熱愛音樂的年輕團隊,是做不出這個節目的。”金磊說他們團隊想要通過“達人秀”與“好聲音”這兩檔節目傳遞出一個信念,喚回中國人文化的自信感,而“好聲音”是音樂領域里一個很好的嘗試。金磊認為,音樂是最有力量的文化表達和傳播的形式,但由于中國流行樂比較畸形的現狀,導致音樂行業已經進入非常低谷,甚至步入沼澤的地步。金磊說,他們團隊希望通過“好聲音”提出重新振興中國流行音樂的想法;為這個行業重新制定新的規則和標準;高舉真正的音樂知識版權,注重真正的知識和創造;通過三年或五年的時間,用一檔節目,為中國流行音樂真正地做一點推動。而大受好評的《中國好聲音》第一季,正是這個宏偉目標的一個小的宣言。
這場在音樂行業掀起的“運動”最終效果如何,還需拭目以觀,但在中國綜藝節目步入大片時代的這場“運動”中,金磊帶領的團隊已經是見證人、當事者,并且正處于相對領先的位置。金磊相信,通過自己和這個團隊的話語權和執行力,未來一定會做出更有影響力的節目。
“因為我們這群人是不可復制的。”金磊說。
1個最享受的時刻
八萬人體育場總決賽的時候,梁博唱響《我愛你中國》
1件最關心的世事
不說“十八大”都過意不去了。
1個計劃
做五場世界巡演。
1個推薦給讀者的新事物或生活方式
打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