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彪悍枉少年（二十六）

十七、彪林外史之到電子游戲機打電子游戲機

【魚刺主講】

自從有了游戲機這東西，我就沒閑著過，到現在還一直在電腦里安幾個游戲舍不得刪的。當然在公司是不敢玩的，也沒幾個蘋果電腦的游戲。回想一下從小到大花在游戲上的錢也夠救活中型鄉鎮企業了。而我長達十多年的游戲生涯中，最最瘋狂的就是彪悍的高中時代了……

說這些，可能女生們不太理解，但是我還是要說的，因為到電子游戲機打電子游戲機是我們班男生眾多集團項目中規模最大的一個。如果我說的這部分內容中有哪個部分是女生們不明白的，就及時提問，我好盡快給大家解釋。

雷人主任的“到電子游戲機打電子游戲機”的口號喊出之前，其實去游戲廳的人是不多的，而恰恰是在他喊出上述口號之后，很多學生都是抱著疑惑的心情去體會雷人主任的語境，從而被萬惡的游戲廳老板順勢拉下水的。比如草貍獺，他完全就是聽了口號不理解，以為電子游戲機是一種可以用來毆打和發泄的對象，像傳說中可以戴拳擊手套毆打橡皮人的那種，長期蓄積著滿腔壓力表面弱小內心兇猛的他，就這么踏入了游戲廳的黑洞……

暫且不說具體的人，從游戲廳說起吧。

學校周邊有很多游戲廳，也是按學校的地盤劃分勢力的。若是你穿著彪中校服出現在牛叉學校周圍的游戲廳，那就無異于穿著功夫服出現在鬼子的道場里，這么一來就算你毫無攻擊性也會遭到周圍家伙們喪心病狂的擠對的，尤其是在格斗類游戲中。所以，正確的區分勢力劃分，對到電子游戲機打電子游戲機的有志青年是必需的第一課。

遠的不說，就說說我們班豬帥們常去的幾個據點吧。若是下節課是大家同仇敵愾的必逃課，只見這下課響鈴的一瞬間，就站起幾條面色冷峻、目光堅定的漢子，四下一望，立時發現志同道合的另幾條，此時無須多言，一個眼神，微微頷首，從眼神的力度方向，點頭的角度和頻率，其他的人就了解了：哦，是去那家哦，知道了。于是夾緊衣襟低頭出門，從各自的路途四散在學生沖向廁所的洪流里，十分鐘后，這幫家伙陣容整齊地出現在約定好的游戲廳里，其默契程度已經不用任何文字語言來表達了。那么這種默契是如何形成的呢？且聽我慢慢道來。

高中第一天的報到，實際上只是象征性地排個座，發個書，跟老師認識一下以及熟悉校園環境等，半天足夠了。畢竟像我和神人類這樣直接進坑的蘿卜不多，還是新面孔多些，大家扭扭捏捏地還互相不認識又互相不舍得認識，該裝酷的裝酷該矜持的矜持呢。女俠指點完江山后退了朝說你們互相了解一下吧，我和神人類都不是擅長社交的人，除了盯著月蝕男風光無限的一張大臉好奇以外，就沒怎么跟別人說話了，所以估計除了我們倆以外的人看我們倆完全就像怪胎般的詭異。好不容易挨到放學，我和神人類逃命似的奔向游戲廳……

到了平時常去的一個廳，位置在北門東邊偏右，此廳特點是麻將撲克和老虎機多一些，就是賭博傾向偏高。我和神人類是為了其中的《街頭霸王》去的，當時剛剛出《街霸3》，所以比較搶手。進得此廳抬頭一看，那一排撲克機前正襟危坐三個人看著這么面熟：為首一個紅臉膛，衣著老氣；中間一個黃毛紅眼的尖腮瘦子；最后一個四方黑臉，見我們進來了也整齊地向我們點頭致意……我們倆詫異得緊，也跟著點頭，心說這仨我們認識么？還以為是喬裝打扮的值周生，心里慌亂，進去了轉一圈就跑出來了。事后才知道，這三人正是傳說中的太子黨三人組：鬼畫符、火眼衙內和白馬猴。此三人嗜賭，喜好游戲廳里的麻將撲克。

從這個廳里逃出來，神人類說我們去下一家玩兒那個四人版的名將吧，挺好的。一路無話，到得那廳直奔那臺可供四個人玩的機器而去。走到跟前一看，那機器已經被三人占住了，剩下一個位置是最沒營養的機器娃娃，沒人愿意用的。再看那三人好生面善，不想正是那忍亂三人組，想打個招呼結果三人表情凝重殺得正酣，根本不理我們……神人類說看這樣這機器短時間騰不出來了，我們要不去下一家吧，下一家有《三國志》，也是四人寬屏的，我說好吧……悻悻然退出來回頭奔向東邊偏左的另一個據點。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得里面吆五喝六的甚是吵嚷，我說：“得，肯定是《三國志》那機器又被占住了。”進去一看果然：全廳里的人給那臺機器讓出個圈兒來，一個高個兒穿件米色西服的背影甚是眼熟，哭爹罵娘地在拍打著按鈕；另一個個兒更高歪著脖子的也歪著膀子拼了命地在拍；旁邊一個水蛇腰的瘦子縮脖端腔不看屏幕盯著操作盤也玩了命地拍。三個人動作幅度巨大，本來是四個人的機器被他們大屁股撞得容不下第四人，游戲廳老板一臉的不快骨朵著嘴在一邊叉腰站著運氣。我繞到正面一看，正是彪哥、歪脖樹和王致文哥仨。這三人玩游戲跟別人不一樣，完全是將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走的是破釜沉舟哀兵死士的路線。那彪哥咬牙切齒怒目而視大手咣咣地狠拍按鈕，估計是以為自己用力越大在游戲里對敵人造成的傷害越大；歪脖樹頂著高度數的眼鏡歪著脖子對敵人定位攻擊，右手卻是捏著拳頭在砸按鈕，身體整個兒晃動不停，腳下走的步法也是令人眼花繚亂，眼力不濟的他總是將剛跨上戰馬的彪哥用手里的物事給砸下來，難怪彪哥罵他；最最詭異的是搓衣板燕青王致文，這家伙卻是不看屏幕在玩兒的！雙眼瞇成縫兒咬牙盯著面前的控制桿和按鈕，聽著音樂和聲效在進行有規律有選擇的組合打擊，全然不顧屏幕上自己的角色是面對著誰手里捏的是什么家伙，自從知道了跳和攻擊一起按是損血大招后就一個勁地在用，也不管這招自己掉不掉血了……三個人把這臺寬機器折騰得是七竅生煙，老板跟我和神人類熟，跟我說：“你倆認識這哥兒仨不？認識就告訴他們一聲輕點兒，這是玩機器還是拆機器呢？”我和神人類說我們不認識老板你自己搞定吧。然后我們就逃了……

別說，現在我一想，這哥仨當時在做的可是在多年之后的電玩界驚世駭俗的新概念：

那彪哥的行為就是器具模擬打擊類的形式，像是拳擊機、砸鼠機；

歪脖樹走的是跳舞機的時髦路線，腳上手上都是眼花繚亂；

王致文則是DJ打碟機的萌芽，左手在搓碟右手在打點兒……

這么走了一圈兒，我和神人類把班里超過一半的男生都認全了。看起來忠厚老實的安西老大（此君長相酷似《灌籃高手》里的安西教練，乃是班中體重榜首）也安詳地在玩雙截龍，而肥諸葛搖頭晃腦地坐在“俄羅斯方塊”的機器前，旁邊是雀巢瓶子里沖的茶水，最讓人掉下巴的竟然是其貌不揚的翻江鼠，他竟然可以雷電一條線翻版（就是飛機射擊游戲里用最基本的武器不用升級就可以完全通關）……

這只是開始，等到雷人主任喊出口號了之后，又有新的一批成員加入。說到這里大家估計能夠想象一下我們班逃課去玩游戲的情況了吧，正因為如此才給了鬼畫符一妨十四人的擊墜紀錄，被女俠一次性擒獲十四名下午逃課去玩游戲的男生們，浩浩蕩蕩地在教室外站了個鋪天蓋地。

其實我覺得玩游戲很好的，關鍵看程度。那些不玩游戲好好學習的也沒見得學習就比我這個慣犯好到哪里去。而神人類更是無敵，好歹我考試前兩周還看看書，他終日外面玩游戲廳回家了有SEGA十六后來逐步升級超任磁碟土星光碟PS1等牛叉裝備，我就沒見他學習過，他只是在考試前幾天看那么兩眼書就上考場了，沒見他掛過……所以我和神人類的結論是：玩游戲對學習有益無害！

（當然說的不是今天泛濫的網游，有玩網游那時間還不如來看瘋子和我胡咧咧呢……）

總之班里的游戲氣氛是非常的濃郁，時間久了我也對班里的男生總結出了幾個派系。

這些個派系還是很具特色的：

首先就是強化系的，以彪哥為代表。為什么說是強化系呢？那是因為對他來講，玩游戲本身就是一個鍛煉身體的過程，與大腦無關的，從出發點來說，是以出一身臭汗喊得聲嘶力竭為主的。玩游戲時爆發的小宇宙（今天好像流行叫查克拉）用肉眼就可以識別了。當然不能忽視的是，對這樣的一個永遠是肌肉比大腦先反射的單細胞級生物團體，你能指望他玩好什么游戲呢？他能控制雙手并積極地參與到其中就已經是奇跡了。

然后是猥瑣系的，以鬼畫符為代表（他自己身屬兩個系，下面還有他）。這個猥瑣系體現在對游戲的內容側重點上，比如說：他玩麻將其實是為了看和牌后的厚碼脫衣美女的，如果那游戲是今天這么黃這么暴力的話，他鼻血早噴到屏幕上去也。同理，他玩街霸注定是要選春麗的 —— 他喜歡看春麗被掃堂腿掃倒時露出的豐臀和一線天內褲并嘿嘿傻笑流哈喇子……大家大概明白了吧……

下一個是斂財系的，這個系列還是以鬼畫符為代表，集團主要是太子黨一眾。他們似乎從小就被灌輸廳級干部的休閑方式：麻將撲克。所以他們從來是以麻將機撲克機為目標的。2塊錢買10點可以玩十次，贏到50點就可以換25元現金，100點就是50元。在通貨膨脹的當年，如果運氣好的話，也是一條發財致富的好門路，雖然去玩兒的總是輸的多贏的少。至于撲克機，太子黨軍團似乎輸個三五斗毫不在意的。面對其他游戲里的打打殺殺，他們是不屑一顧的，要的就是這種寵辱不驚大起大落的干部特色。

再次就是休閑系，以肥諸葛草貍獺等小動物軍團為代表。這一軍團把游戲看得淡定，他們來玩兒不是因為對游戲的執著或是愛好，而是出于對逃掉那堂課的抵觸或是厭惡 —— 他們逃課也可能是出現在其他地方而不是游戲廳的。如果他們來游戲廳了，玩兒的都是些益智類的游戲，比如民國教育委員會、俄羅斯方塊、接龍、對對子和找茬等游戲，心平氣和悠然入境的那種。當然他們也會偶爾和我們一起玩兒些激烈點兒的游戲。

接下來是操縱系。這一系的人很少，以翻江鼠為代表，擅長各種模擬駕駛和飛行射擊類游戲，簡單地說就是神躲。任你漫天的子彈網還是全方位的噴發射擊，他都能靈巧地一一躲過，看得大家眼花繚亂。可是如果你給他玩別的游戲他就不行了……也是牛人。

然后是特質系，以忍亂三人眾為代表。他們只進行群體項目，不會拆伙分開玩某個游戲，練的就是配合和團隊精神，也是令人欽佩的。所以一般只會出現在那些有支持多人玩的游戲機的廳里。三人的配合也是可圈可點，美中不足的就是，如果把他們拆開來，則每個人的功力都會下降很多。

最后是變化系了，以神人類為代表。神人類是我見過的游戲天才之首，擅長格斗、射擊、益智和戰略游戲，其中以格斗和戰略為悍。他曾在SEGA推出大戰略游戲時將他的存檔紀錄寄出參賽得到過頭獎，想必是他家傳的戰略頭腦吧。而格斗類，他是我唯一敗多勝少的對手，在他選Ryu我選Ken的情況下，街霸3對決10局中我能勝3局，其余都是他勝。所以我們一起逃課玩游戲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決斗中度過的，至今我都打不過他。但是我們倆如果同時在的話，周邊地帶的廳里面玩街霸是沒有對手的 —— 能打得過我的都打不過他，打得過他的也都打不過我。所以我們倆輪流上，最高紀錄是一個幣子干掉過57個幣子。不多說了，有吹牛的嫌疑。不過在當年街霸橫行，還沒有拳皇鐵拳之前，已經是很牛的紀錄了。

最后，就是被我們所不齒的不入流系，以月蝕男為代表。這個系的特點就是玩兒什么都玩兒不好（我寫這句的時候月蝕男突然在MSN上震我一下……嚇死我了），還死皮賴臉地非得跟著來玩兒。在游戲廳里是文不及張飛武不及諸葛亮那種，看他玩兒能把你急死，他自己能把自己氣死。月蝕男平生唯一一次贏過神人類是在神人類家玩兒的電腦版街霸方塊，把神人類臊得立馬把那張盤退出來掰了，而月蝕男狂喜之余馬上騎車奔赴商場買了一張新光碟留作紀念時不時拿出來氣神人類……這張盤現在還老老實實地躺在月蝕男的收藏盒里。順便一提，到了德國之后月蝕男突然來了精神，殺奔商場抱回各種PS2、PS3、PSP，回國搜刮各種盜版游戲盤，在德國境內修煉得走火入魔，現在也是骨灰級玩家了……

剩下的，就是干脆不玩兒游戲的男生了，以陰郁男鎮關西為代表 —— 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不會玩兒游戲的人不可靠頭腦不靈腦手配合不起來，而事實確實證明了這一點，這不會玩兒游戲的還真都是混世魔王級的讓達爾文吐血的家伙們……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