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回憶,撲克牌》
作者 [日]向田邦子
譯者 姚東敏
出版 人民文學出版社
時間 2012年12月
定價 20.00元
這本薄薄的短篇集子,13個故事,無一例外都是關于失落和傷害的故事。失落的是純情相守、寬仁體諒,傷害的是一顆顆柔弱善良的心。
能夠突然發現自己的妻子像一只貪婪、無恥而又無所顧忌自顧自歡快過活的水獺,對于一個丈夫是怎樣驚愕的現實呢?或許只有在丈夫中風后才能有此發現(《水獺》)?多年調教丈夫有方——教給他諸多花、物的名字,幫助他打點待人接物的大事小情——使得丈夫事業騰達的妻子,某一天接到丈夫情人的電話,那女子竟有一個花的名字(《花的名字》)。一個被妻子拋棄的失業男子,從失意落魄自暴自棄地獨自過活到蒙了心快慰興奮地追求酒吧媽媽桑,最終依然落得被欺騙的下場(《曼哈頓》)。
一篇篇直錐人心、又不許你喊疼的作品,因為這就是生活,殘酷得沒有道理。人就像黏在蛛網上的孱弱小蟲,無力抗爭,漸至麻木,渾然不覺間竟認同了這些悲慘的境遇。生活讓我們盲目沖動,一點也不高尚,讓我們的愛人和親人還有哪怕是短暫溫存的情人,無不悲痛難當,更可怕的是讓他們心灰意冷;反之,他人之于我們亦然。時間更是助紂為虐,不斷地侵蝕著我們那點可憐的生而為人的“自尊”,把飽經滄桑、無論身心都疲沓難堪的自己摔在腳下。
作為日本著名編劇的向田邦子,處理戲劇沖突和細膩連綿的情感糾葛的功力是不在話下的。但這本短篇小說集卻有著不同于她電視劇本的風格,確切地說,是嚴肅的文學作品。向田邦子讓我們觸目驚心地看向生活的本質,冷徹心扉,卻不事張揚。她的文字是平淡的,基本都是短句子,意向的遞轉一點兒也不突然,卻陡然把讀者帶向驚怵的險境。當你置身于那里的時候,已經無路可逃,就像岌岌可危地站在一塊石頭上,石頭位于看似水面靜極實際卻奔涌沖決馬上就要跌落的瀑布最前端,再前面一點兒,就是無底深淵。
在平淡的生活表象下,挖掘出隱埋極深的生存本質,用簡潔而又有效的文字表現出來,只有具有深厚文字功底和歷盡悲歡的人才可以做得到。
向田邦子自幼生活在一個家庭不睦的環境下,父親有外遇,幾近離家。在她的小說里,經常以外遇為題材,不斷考量在此情境下各色人等的心態,和這段生活經歷有很大關系。成年后的向田邦子,作為長女,一邊工作一邊照顧母親和弟妹,嘗盡了艱辛。與H先生的戀情更是煎熬不已:H系有婦之夫。向田一度與H分手,在后者身患絕癥后又回到他的身邊。最終,H自殺。向田終身未婚。
向田邦子創作這一系列小說的時候,51歲。第二年,她因飛機失事去世。
在這本小說集里,她創作了那么多失意的主人公和故事,就像她的一生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委屈對待一樣,她有理由飽含著悲情來闡發自己對生活的看法和理解。
但向田邦子并沒有向命運屈服,也沒有放棄對愛和同情的希望。她在《Doubt》的結尾寫到,主人公在父親去世的靈前,經過一連串委瑣地揣測他人和自我拷問的心理斗爭后,盡管無奈,但還是燃上一柱炷香。生活還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