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吸血鬼同居DE日子

“我親愛的弟弟，這由不得你?！睂γ媲嗄昴凶哟竭叺拟惭牢⑽⒙冻鰜?，“等到家族中的長老們不耐煩的時候，下一次來的就不是我了?！?/p>

汐文路過小區的花壇邊時，被一群小男生吸引了過去。他們興奮地圍在一起，人群中有什么奇怪的聲音發出來。

“吱……”微弱的叫聲在暮色中顯得很凄慘。

汐文探頭過去，咦?一只小小的黑色蝙蝠?翅膀撲扇著，好像受了傷，抽搐著蜷縮起來。

一個男孩子拿樹枝戳戳它的小肚子，“吱”地一聲輕叫，它的口中冒出了一點點血跡。

“呀，出血了哦!”男孩子們興奮極了，爭先恐后地狠戳著那只蝙蝠。

都說很多男孩子折磨小動物的時候就像惡魔，果然啊……汐文滿身不舒服，忍不住沖過去。

“喂!放學不回家，在外面傷害小動物，小心我告訴你們家長啊!”她惡狠狠叉著腰，大喊一聲。

看著那群小鬼頭落荒而逃，汐文哼了一聲，低頭看看地上那只蝙蝠。

哎?怎么一動不動了，難道死翹翹了?

她猶豫著蹲下去，拿一根樹枝輕輕碰了碰它，果然，無論汐文再怎么撥弄，那只小黑蝙蝠也不動了?；一业某岚蝌榭s起來，眼皮耷拉著，沒有一點點生氣。

汐文心里有點兒難過，既然已經死了，總不能這么丟在地上，不然那群小孩子說不定會回來玩它的尸體吧。

她小心地把它伸到垃圾桶旁，往垃圾上面一丟。

“吱——”那只蝙蝠忽然歪斜著飛起來，大力地撞在了她臉上。

“啊!”毛茸茸的感覺讓汐文嚇得狂跳起來，用力撲打著它。

啊啊啊，這是怎么回事啊?

“笨蛋啊!你豬頭嗎?都裝死給你看了，還不放過我?”

咦?!誰在說話?汐文狐疑地四下看，是幻聽嗎?

“亂看什么。我說的就是你啊!”

汐文張大嘴巴：沒有做夢，也不是幻聽，眼前的聲音，是這個飛到垃圾桶坐在上面的蝙蝠口里發出來的嗎?

她小心翼翼湊近，看著它的小嘴巴一張一合。

“你?……是你這只蝙蝠在說話?”

“不然你以為是誰?”它斜著眼睛看看汐文。

哎，是她眼花嗎?為什么一只蝙蝠的眼神里，能明明白白寫著“你是白癡啊”這樣的意思啊?

“沒見過你這么笨的女孩子，非要把我往垃圾桶里扔，唔唔……”

汐文一把抓住它，捂在手掌里，不顧它“唔唔”地狂叫，飛快地奔上樓去，開門落鎖，關窗!

在臺燈下把手張開，拎著它放在書桌上，汐文長舒一口氣。

剛獲自由，那只蝙蝠就舉起半邊沒受傷的翅膀遮住眼睛，拼命往書堆的陰影里躲，“你干什么，這么狠毒，要害死我嗎?”

“啊，好像你們蝙蝠是喜歡黑暗的!抱歉抱歉!”汐文慌忙把米奇臺燈的光調到最暗，目不轉睛地盯著它。

太稀罕了，會說話的蝙蝠!靈異事件，還是物種基因變異?

“我不是蝙蝠。”它冷冷地回答，露出小小的尖牙，“我是吸血鬼?！?/p>

汐文呆了呆，哈哈笑起來?！拔?太搞笑啦!是吸血蝙蝠吧?”

吸血鬼，難道不是那種優雅、高貴又冷漠的俊美男人嗎?

“我警告你，最好趕緊把我放出去，不然我恢復體力變身的時候，第一個吸干你的血!”那只蝙蝠陰森森瞪著她。

這只笨蝙蝠，大概是被那群小男生虐待得得了精神病吧?

汐文嘆口氣，從家庭藥箱里找出云南白藥噴霧劑來，一把抓住它，“閉上眼睛!”

“你干嘛?”它尖叫，“那是什么?”

汐文笑嘻嘻地拿著瓶子沖它晃，“這是大蒜汁哦，我聽說吸血鬼非常怕這個，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像傳說中那樣渾身潰爛，死得很難看嘛!”

那只蝙蝠黑黑的眼睛里露出驚恐，“你……你敢!我發誓，我一定要吸干你的血，讓你變成一具干癟的老太婆……”

汐文撇撇嘴，拉開它的翅膀上的薄膜，有一塊已經破了，凄慘地連在身子旁邊。

“現在給我乖乖閉嘴，再閉上眼睛!”

拿起噴霧劑，她沖著它的身體一陣狂噴，終于用噴霧劑徹底封住了小蝙蝠喋喋不休的嘴巴。

渾身噴滿藥劑，濕淋淋的皮毛都粘在身上，那只蝙蝠看上去又狼狽又凄’慘。汐文這才心滿意足地丟開噴霧劑。

她盛了一碗香氣騰騰的泡面，坐到書桌前扒拉著面條，順手拿了根牙簽扒拉小蝙蝠的肚子，“喂，沒有死翹翹吧?”

蝙蝠晃了晃濕淋淋的腦袋，勉強抬起頭?？吹窖矍暗难篮?，它一聲怒叫，“拿開那種惡心的東西啦!”

“哦，大蒜汁的味道怎么樣啊?”

小蝙蝠愣了愣，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咦，身上好像沒有什么大蒜味啊?

汐文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那個是云南白藥啦?！?/p>

“你騙我?”小蝙蝠的眼睛充滿控訴，鄙視極了，“玩這個很好玩嗎?你就是一個獨自宅在家里，看了太多變態小電影以及變態動漫的那種陰暗女孩子，心理嚴重不健康吧?”

汐文翻翻白眼，瞧，這只毒舌蝙蝠就是這么對待救命恩人的。一會兒功夫不罵人，它會死嗎?

她從媽媽的梳妝臺上找來一個最精致的首飾盒，里面是柔軟的紅色絲絨，把小蝙蝠放了進去，“乖乖躺好睡下!我要去上網了，沒空陪你玩兒。”

蝙蝠不太高興地縮在了首飾盒里，汐文打開電腦，短暫的WINDOWS開機音樂里，她還是聽見了旁邊壓得低低的一句奚落：“丑女孩一天到晚泡電腦，會變得更丑的哦?！?/p>

“呼”地一聲，汐文忍無可忍砸過去一把牙簽!

日上三竿。陽光普照。汐文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照滿了小床。

剛考完高考，分數已經下來，考上本科沒有問題，對于已經超常發揮的汐文來說，現在正是神仙一般的日子，更何況老爸老媽同時去外地出差呢?

“睡醒了嗎?豬才會從夜里十二點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吧?”尖刻的嘲諷聲響起來。

汐文呆呆地揉揉眼睛，看著暗色窗簾后面那塊黑乎乎的東西。

一只躺在首飾盒里的蝙蝠。

腦子飛快運轉起來。

完全記起來了……昨晚上的一切不是夢，是真的，她救下了一只會說話的蝙蝠!

“快點拉嚴實窗簾啊，照到陽光我會曬傷的!”蝙蝠抱怨著，藏在窗簾后很是不滿。

汐文趕緊拉上厚厚的紫色棉布窗簾，“真正的吸血鬼一見陽光就會死的，不止會曬傷吧?冒充高雅的吸血鬼很沒品哦!”

蝙蝠不屑地撇撇嘴巴，“達爾文的進化論知道嗎?吸血鬼一族存活了這么多代，很多已經產生變異了。我們族里的同伴都已經可以抵御一些紫外線了，只要不是太熾烈的話?！?/p>

忽然警惕地看看汐文，它往后縮了縮身體，“你不會要拿我去外面曬吧?”

汐文嘴角抽搐一下，這只蝙蝠很有被害妄想呢!

不顧它吱吱叫著反抗，汐文拉開它半邊受傷的翅膀：嗯。很不錯，傷口好像在收斂結疤，中醫老字號果然很有用呢。

汐文不由分說又抓過它，全身上下給它再噴了一遍。

這一次它配合多了，主動地閉上了眼睛，等汐文拿紙巾擦干了它的小臉，才悻悻地睜開眼。

唔，它不毒舌刻薄的時候，一副小寵物的樣子，還真的很可愛呢。

“你們這族吸血鬼都是蝙蝠的樣子嗎?”汐文逗它。

蝙蝠一下子憤怒起來，“我平時都是人的樣子啊，只是昨天出來玩，暫時變成蝙蝠好活動啊!”它咬牙切齒道：“誰想到迎面撞上一架模型飛機，昏倒了一小會，醒來時就被那幫小魔鬼逮住了!”

“那你為什么不恢復人身啊，變成普通人就可以脫身吧?”

小蝙蝠忽然變得有點奇怪，那張尖尖的小臉上有種扭捏的神態，“我……我沒有帶衣服出來。”

汐文愣了愣，笑得快要捧肚子，“你……你是說你假如現在變身，會是赤裸的嗎?”

“當然啊!”

汐文忍住笑，“那拜托以后變身的時候，記得一定要給我看一下哦!”

洗刷完畢，汐文用面包牛奶對付完早飯，“你要吃點什么嗎?既然我救了你一命，你總該可以幫我吃掉點蚊子來報恩吧?”

蝙蝠一副受到侮辱的表情，“我不是蝙蝠，不吃蚊子!”

汐文瞅瞅它，“哦，那喝不喝牛奶?”

“不喝。”它飛快地說。

“西瓜汁，番茄汁?”

“不要以為紅色的液體就可以代替鮮血，我說過了，我是吸血鬼?！彼卮鸬脭蒯斀罔F。

汐文終于不耐煩了，“你總不會要跟我說，你要喝鮮血吧?”

它怨恨地看看汐文，“本來就是啊?！?/p>

這只臭蝙蝠，真當它自己是吸血鬼王子嗎?撒謊的小東西，就這么餓著吧!

“喂，小蝙蝠，主人我要出門去超市購物了哦，你乖乖地躺著休息，回來時我從花壇那邊看能不能抓幾只蚊子給你?！毕某鲩T前沖著它叮囑一句。

蝙蝠憤怒的聲音從首飾盒里飄出來：“什么叫主人?”

“我救了你啊，你乖乖當我的小寵物吧，我負責圈養你哦!”

“你這個女巫婆，等我變身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吸干你的血，然后掛在樹干上曬成人干……”

汐文哈哈大笑，把背后一連串的大罵關在了屋子里。

老爸老媽出差前，給了她一張銀行卡，里面有這些天的生活費。超市購物沒有老媽在一邊限制這限制那，真是太爽了。薯片，妙脆角，速溶咖啡，冰激凌，爆米花……嗚嗚嗚，為什么好吃的東西永遠都有一個別名——垃圾食品?

路過生鮮食品區，汐文猶豫地停下了腳步，那只小蝙蝠臭臭又倔強的臉浮現在眼前。

哎，既然已經承諾做它的主人了，總得負起喂養的責任啊。

太陽到了頭頂，又曬又烤，汐文飛快地抱著一大堆零食和漫畫噔噔地跑回家，開門，關門!

“小蝙蝠，我回來了!”她放下零食塞進冰箱。又把新買的一堆漫畫堆到書桌上，湊近了首飾盒，哦，蝙蝠還在那里睡覺呢。

汐文輕輕戳戳它的小肚子，“喂，醒醒啦!”

微微抽搐一下，蝙蝠那小小的黑眼睛黯淡無光，“吵死了，笨蛋……”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她疑惑地摸摸它，嚇了一跳，冰涼冰涼的!

天，昨天摸到的觸感明明不是這樣的!

“昨天他們用樹枝戳我的時候，好像傷到內臟了……”它的聲音很小。

汐文恍然想起來那時候的情形，是的，它的嘴角曾經冒出來一點血沫的。雖然不多，可是它的身體也才那么一點點大啊!

汐文的心忽然很難受，呆呆看著它痛苦的樣子，“吃藥可以嗎?還是說躺著養養傷就好……”

半響，蝙蝠的翅膀微微動了一下，輕輕地道：“喂……我好像快要死啦。等我死了以后，你把這個小盒子……埋到地下好不好?”

“不要!”汐文丟臉地紅了眼眶。

“臭女巫。”它低低罵一句?！罢f好要對我負責的……丟到垃圾堆很臟啊?！?/p>

這只笨蝙蝠，它害怕她會扔它的尸體去垃圾堆吧。

想到“尸體”這個詞，汐文的心忽然很慌。可是，她能怎么做呢?頭一次，她這么痛恨自己的無力。

在屋里團團轉了幾圈，她回到它旁邊，哀求地看著它，“小蝙蝠，你真的不要吃點東西嗎?”

它吃力地囈語：“都說了我不是蝙蝠了……”

汐文沖到冰箱里拿出一個塑料袋，舉到它面前，“好好，你是吸血鬼，這是我剛買的豬血塊，你要不要嘗嘗看?”

它慢慢睜開了眼，終于嘟囔一句：“嘗一點好了……好歹是血吧?！?/p>

它扭過腦袋，只吃了一口，就做出一個欲吐的表情，“凍豬血味道真是好惡心啊?！?/p>

汐文小心地看著它，“挑食的話，病就不會好，就沒有辦法恢復啊。”

它斜起眼睛看看她，冷冷的，“我喝人血恢復最快了。”

汐文看看它，這么點小小的身體，剛才吃豬血塊也就那么一點點。

破釜沉舟地，汐文伸手拿起桌上的裁紙刀，狠狠心往掌心一劃!

“啊——”她忍不住痛叫一聲，真的好疼啊!看著手掌心一滴滴落下來的殷紅血滴，她的頭越來越昏，終于“呼”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臉上火辣辣的，遙遠的地方好像有人在大聲地叫：“笨蛋……醒醒!”

好吵，有人在拍打她的臉。

汐文暈乎乎地睜開眼，“啊”地又大叫起來，那只蝙蝠不知什么時候飛到近前，正在用毛茸茸的翅膀扇她的臉!

“拿開啦，不要用你那個碰我的臉!”

蝙蝠一下子不動了，好像被嚴重打擊到了，半天牙縫里蹦出一句：“你……你這個笨蛋，居然敢嫌棄我!”

汐文無語了一下，這只蝙蝠的自尊心還挺強。明明是它一直很嫌棄她的樣子吧?

哎，流下來的血都不見了哦!汐文看了看它，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你喝光了嗎?”

它一言不發，古怪地盯著汐文，不說話。

“不要用那種感激的眼光看我嘛?！毕挠仓^皮，嘿嘿一笑，“只此一次哦，下次再想喝可沒有了?！?/p>

它還是不說話。

汐文小心地觀察它，它的嘴角邊上，有絲新鮮的血跡。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傷口已經凝固了，想到那只蝙蝠嘴角的血液就是她的，汐文忽然有絲奇怪的感覺。

它果真……是喜歡喝鮮血的。

“好好的為什么會昏倒?”它兇巴巴地問。

汐文只好老實交代，“我有一點點暈血啦?！?/p>

它尖刻地冷笑起來，“暈血還弄傷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的血難喝死了，還不如豬血味道好?！?/p>

看它恢復了伶牙俐齒張口罵人的樣子，汐文忽然很開心。

她輕輕抓住它，捧在手心里，“喂，小蝙蝠，你會好起來對不對?”

它別扭地看看汐文，口氣很不耐煩似的，“是啊，吸血鬼的復原能力本來就很強的?！?/p>

汐文笑嘻嘻地看看它，抓起旁邊的云南白藥噴霧劑，“喂，不要動哦，淋浴時間到!”

“不要，我外傷已經好了!”它吱吱地尖叫著，想要掙脫。

“好了也要鞏固一下，就當陪我吧!”汐文抓住它，往自己的掌心和它身上一陣兒亂噴，嘻嘻哈哈的，一人一蝠都沐浴在了藥霧里。

特殊的異香在黑蒙蒙的小屋里飄灑開，迎著書桌上的昏黃燈光，就像一幅畫。

終于奮力飛離開，蝙蝠氣喘吁吁地飛到了旁邊。

汐文心情大好地打開電腦，找到常去的電影網站，悠揚的音樂響起，俊美的男女主角上場。

正被情節感動得一塌糊涂，肩膀上忽然有聲音尖刻地嘲笑：“什么爛片啊?好可笑?！?/p>

它懂什么啊?汐文頭也不回，隨手抓過一包爆米花，吭哧吭哧往口里塞，“今年最紅的吸血鬼題材的電影《暮光之城》啊!男主角好帥……”

“這種長相叫帥?不要侮辱我們吸血鬼一族啊?！彼湫?，“還有那叫什么情節啊?吸血鬼不愿意白天出來的原因，居然是因為臉在陽光下會像鉆石太引人注目?!編劇的腦袋是進水了嗎?”

“蝙蝠小弟弟，你可不可以不這么憤世嫉俗啊?”汐文丟給它一本新買的漫畫，“去去，一邊兒自己看書吧。”

它安靜了一會，小爪子扒拉著書頁，可沒一會就又開始喋喋不休：“什么破故事?《吸血鬼騎士》……呃，好惡俗的名字啊。白癡故事，愚蠢的漫畫家……”

頭也不回地聽著身后的毒舌評論，汐文無語。算了，不能指望一只蝙蝠的審美觀和人類一樣吧?扭頭繼續看她的電影，只聽到它在背后憤憤地喊：“你這是什么品味啊?”

直到悠揚的片尾曲響起來，那只蝙蝠總算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汐文滿意地扭過頭想看看它，嗯?首飾盒里沒有，桌子上也沒有。

抬頭看看窗簾，也沒趴在上面?；剡^頭……

“啊啊啊啊——”她的床上，那個黑乎乎的是什么東西啊?

“鬼啊!”汐文仔細一看，更是猛地跳了起來。

雖然燈光很暗，但是也足夠看清楚了，那、那是一個赤裸的男人嗎?

“你這么鬼叫，要把鄰居都招來嗎?”這么熟悉的聲音。

強撐著膽子，汐文拍拍胸口，顫抖著手扭亮身后的臺燈。

燈光一下子明亮起來，照在了她的小床上?？粗蔷澜^倫的容貌，冷冰冰的眉頭，精致的鎖骨，纖細的腰身，還有……

汐文的臉“騰”地燒起來，啊啊啊，下面怎么可以一點都不打馬賽克的啊?

“你你你……你是誰?從哪里鉆、鉆出來的?不、不要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學人家玩暴露狂啊!”她牙齒打顫，“快點把衣服穿起來，不然抓你去警局，告你性騷擾啊!”

“不是你叫我變身的時候，一定記得給你看一眼的嗎?”

“我哪有?”嗯?汐文猛地張大嘴巴，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臺詞?

努力控制自己的眼光不往限制級的地方看，她終于接受了一件沖擊力巨大的事實——眼前這個長得超級俊美的赤裸美少年，就是那只蝙蝠啊。

“你……你和那只蝙蝠，是同一個東西嗎?”汐文小心翼翼地求證，偷偷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那美少年秀美的眉峰皺起來，清冷的眸子黑漆漆的，

“你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耳朵啊?笨死了。”

汐文咽口唾沫，絕對沒錯了，那種不屑的表情，無論是在那只蝙蝠臉上，還是這張模特臉孔上，都是如出一轍啊。

優雅地從床上坐起來，那個美少年伸開長腿好像要下床。汐文“啊啊”地狂叫，慌忙閉上眼睛，心跳得砰砰響，“喂喂，你們蝙蝠都這么不穿衣服滿地跑的嗎?”

他的聲音已經到了她面前，湊近耳邊：“要我說多少遍——我不是蝙蝠，是吸血鬼?！?/p>

天啊……他就這么沒穿衣服站在面前啊!汐文心里哀號一聲，只好哀求：“好好好，可是吸血鬼都很優雅的，不穿衣服到處亂跑會著涼吧?”

熟悉的哼了一聲，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汐文偷偷睜開一條小眼縫，那只蝙蝠——哦不，那個美少年終于披上了她的床單，修長的身體除了肩頭，都裹在了粉紅色的床單下。

床單……汐文咽咽口水，可不可以不要裹得那么緊，充滿禁欲的誘惑氣息啊?

“白癡，你那是什么眼神?”對面美少年冷冷瞪著她。

果然是吸血鬼吧，哪有人類會長成這樣一副紅顏禍水的模樣啊。

汐文一邊花癡，一邊偷偷地想，無論是電視的3D明星，還是動漫里的2D帥哥，哪里有這么近距離觀賞來的爽呢?

“喂，把你的口水擦干凈，你的樣子很蠢哎?！?/p>

“哦!”汐文回過神來撓撓頭，趕緊跑到老爸的衣柜里抓了一件T恤和一條沙灘褲，飛奔回房間，“喏，這個給你換上!”

他皺著眉頭看了看，嫌惡的表情更加明顯，“我不穿臭男人穿過的衣服?！?/p>

“什么叫臭男人?你不是男人嗎?”汐文羞惱地白他一眼，“我老爸雖然很普通，但他是個好爸爸哦!”

“哼。”他牙縫里飄出一聲，“一個平民男人而已?！?/p>

那是什么話?汐文瞪他一眼，“那你老爸哩?貴族嗎?”

那個吸血鬼少年看著汐文的眼神好像忽然變得奇怪起來，冷冰冰的，看得她忽然心里一陣發毛。

半天，他那俊美卻冰冷的眼神才平和了點，“總之別人的臟衣服我不穿?！?/p>

好像為了表明決心，他悠閑地晃晃修長的、裸露在外的長腿，“這么也很舒服?！?/p>

汐文心里哀號一聲，敗給他了!二話不說，她抓起錢包沖出門外。

光速地在超市里買了全套內衣加外套，她沖回家把衣服摔到他面前，“換這個總可以了吧?全新的，沒剪商標呢!”

心痛啊!全套從頭到腳花了半個月的生活費，下半個月難道要天天啃泡面嗎?

那個絕美的少年用手指挑起其中一件，看看標簽價格，一臉猶豫，“什么地攤貨，才幾十元一件，不會含有致癌物IE?”

汐文無語地看著他那緊緊鎖起的眉峰，事實證明，就算再俊美無儔的帥哥也沒有挑戰人耐心極限的權利。

咬牙切齒地把衣服舉到他眼前，她恨恨地道：“我全身上下都是這種地攤貨，也活了十幾年!”

“所以你長得很畸形啊。”他斜了斜眉。

呃……汐文被噎得一口氣喘不過來。深深吸口氣，她忍!

看到她怒發沖冠的樣子，那吸血鬼少年的薄唇邊慢慢漾起一個促黠的微笑，似是得意，又像是開心。燈光下，一時間眉目如畫，滿室生輝。

汐文翻翻白眼——有句話說得對，騎著白馬的未必都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就像現在，天上掉下一個舉世無雙的帥哥，十有八九不是深情款款的騎士，而是長著一張利嘴，專門來打擊你自信的吸血鬼。

就這樣，汐文正式開始了和一只吸血鬼(OR蝙蝠?)正式同居的生活。

說是吸血鬼蝙蝠還真是精準，因為這家伙自打恢復了變身能力，就開始過起了雙重生活。

白天變成人，優哉游哉地縮在拉了厚窗簾的小屋里，到了晚上就又變成蝙蝠。

為什么?因為他沒有地方睡。老爸老媽的大床他無比嫌棄，而汐文總不能把自己的小床奉獻給他，沒有辦法，他只好繼續睡著那個紅絲絨的小首飾盒。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一天晚上，汐文問。

沉默了一下，那個吸血鬼少年揚起眉，半天才淡淡道：“叫我澤吧?！?/p>

“哦，澤啊。那么，想出去散散心嗎?”汐文熱情地對著美少年的臉攛掇，“現在外面是晚上啦，一起去超市逛逛?”

“沒興趣。”對面床上的美少年頭也不抬。

在汐文家非法居住都整整一周了，就只看到他天天盯著一書架的漫畫猛啃，一本不落。一邊狂翻猛看，一邊不忘記對每一個情節每一個故事大肆批判，主體不外乎是“主角白癡，長相奇丑；作者腦殘，畫工奇爛”這樣。

以前汐文只聽說過“宅男”這種生物，現在活生生地出現在家里，總算見識到了。

“不要這樣嘛，總窩在這十平不到的小屋子里，不會覺得憋悶嗎?”她循循善誘。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憋在一副一平米不到的棺材里，睡幾年不動一下，你覺得我現在會覺得悶嗎?”他反問。

汐文幽怨地瞪著澤。在家呆著幾天不出門是不算稀奇，可是整整七天就會長霉的啊。

冰箱里已經空掉了，就算這家伙每次只吃一點點，豬血也是會耗光的啊。

“喂，你真的不出去逛逛嗎?”汐文在門前換鞋，不死心地問。

“你一個人去就好了，為什么一定要拉我?”澤終于放下漫畫，不耐煩地皺眉。

“做什么事都一個人，會寂寞的啊!”汐文苦著臉，“你是可以長生不老的，習慣了嘛，可是我不習慣啊。

咦，她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嗎?為什么屋子里的氣溫好像忽然下降了?

汐文抬起頭，正看見澤冷冰冰的淡琥珀色眼眸定定的，毫無表情。

正當汐文拉開房門時，身后忽然傳來慢悠悠的一聲：“等等我?！?/p>

汐文驚奇地張大嘴巴，驚喜地回頭，“你和我一起去?”

“是?！睗珊喍痰鼗卮穑瑏淼介T前。

“太好了!”汐文傻呵呵地一聲歡呼，拽住澤的手就往外沖。

“白癡……”澤只來得及罵了一句，就被汐文跌跌撞撞地拽到了樓下。

帶著澤在超市里轉了只一圈而已，汐文就開始后悔了。

超市里，到處都能對上滿臉羞怯的女孩子，還有火辣辣直接直視的眼神!對面的小妹妹只抬頭看了澤身后一眼，就目光迷離地撞翻了整整一架子促銷薯片!

拜托，走神也不帶這樣的，小妹妹你還站在滿地田園口味的薯片里呢……汐文悲憤地蹲下身子幫著罪魁禍首撿薯片，在心里痛哭流涕。

“你那是什么表情?”耳邊忽然一聲陰森森的發問。

她一扭頭，正看見蝙蝠——哦不對，是澤——冷笑著湊近的臉，修眉俊眼倏忽放大，太過俊朗精美的容顏離得這么近，實在太有沖擊力又太過突然，直嚇得她驚跳起來，“啊啊啊!”

澤一臉吃驚地趕緊往后一仰。臉上露出受辱的表情，咬牙憤恨道：“你干什么?怕我咬你嗎?就算要咬死你，我也不會選這里。”

在生冷區買了幾大塊冷凍的動物血，雞血鴨血豬血，每種都挑最新鮮的買，她身邊的少年臉色明顯好看了些，居然很主動地走過來把一塊鴨血換成了雞血凍塊?！斑@鴨子殺了最少三天了。不新鮮。”

“哇，果然是專家?！毕挠芍缘刭潎@，“你看一眼就知道?”

澤淡淡地道：“聞了就知道。”看看汐文懷疑的眼神，他忽然低聲道：“說起來，我聞死人的血新不新鮮，那才拿手呢?！笨粗豢跉庖〉木綘?。他惡作劇般微微一笑。

超市里明亮的燈光下，他臉上的笑容堪比鉆石，比《暮光之城》里的男主角更加閃亮。

只有近在咫尺的汐文才能看到，澤嘴角一對尖利的獠牙若隱若現，驚鴻一瞥。

可那一閃即逝的俊朗笑容掩蓋住了獠牙，換來不遠處一陣女孩子花癡的驚叫聲和吸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汐文決定忘記那天看到的一切。

老爸老媽長期出差的歸期就快到了，可是那個澤似乎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心神不定地看著臺歷上的日期，汐文常常陷入發呆。

終于，媽媽首先從南方的繁華城市回到了家，抱著一大堆禮物，也帶回了家中常見的嘮叨，一切都恢復到原先的樣子。

偷偷放回了媽媽的那只首飾盒，汐文換了一只媽媽早已廢棄很久的破舊首飾盒，這樣才不會引起媽媽的注意吧。

天，真無法想象被老媽看見她心愛的首飾盒里睡著一只蝙蝠的話，她會不會尖叫著昏過去!

可是，那個家伙一直很挑剔的樣子，看到換了睡的地方會不會很生氣啊?忐忑不安地等了幾天，汐文終于松了口氣。自從媽媽回家以后，澤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整天都變成了蝙蝠的樣子，再也不現出人的模樣。

可是也沒有提出想走的樣子，他就這么呆在汐文的小房間里，白天睡覺，晚上獨自地看著書架上大堆的漫畫書。當然，依舊是蝙蝠的模樣，捧著小爪子一頁頁地翻著書。

和以前的喋喋不休不同，現在的澤變得極其沉默，是因為怕汐文的媽媽聽見房間里男孩子說話嗎?還是……

搖了搖頭，汐文決定不去想太多。

本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就快下來了，再過一個月，就要踏上去大學報到的路，到時候，她就會離開家，那時候，澤也會離開了吧?

呆呆地坐在電腦前，汐文耳朵里不由自主地聽著身后悉悉索索的翻書聲。

很少像以前一樣刻薄吐槽，澤好像變成了一個溫和而寬容的家伙……假如就這樣下去，好像也很好吧。汐文在心里想。

坐在電腦前，汐文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燈光慢慢暗下去，趴在床柱邊的蝙蝠展開羽翼，身形慢慢變化，顯出了人形。站在汐文身邊，他皺著眉，伸手把她抱到了床上。

對著窗外的月光，他沉默地仰著頭。小小的飄窗外。傳來小區花壇里盛放的七里香的味道，一輪明月高懸。

就在這時，那輪皎潔的明月在澤眼中，忽然變得倏忽一暗!

一片巨大的陰影遮住了整個天空，就像翻涌的墨色云層。隨著月光流轉變暗。那片陰影悄無聲息地逼近，向著澤站立的窗邊撲來。

像黑色水印般，那片陰影迅速聚集成一個俊朗卻冷漠的青年模樣，有著和澤極其相似的外貌。

冷漠地看了看澤如臨大敵的模樣，那個一頭淡金色頭發的青年男人看看他，不屑地輕笑道：“你在做什么，要一直流連在人間這么久?”

“不用你管。”澤同樣冷冷地道，俊秀的眉目間全是冰寒。

那俊美青年微笑著看了看他的身后，那個十幾歲的人類少女正閉著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

“竟然和一個普通的人類在一起待這么久，該不是迷上了和人類相處的感覺了吧?”

“你說什么笑話?”澤淡淡地道：“我只是不想換地方，我有多么懶，你們難道不知道?”

對面的男子笑起來，似乎接受了他的說法，“這倒也是，我還記得你一個人在棺材里就可以待上好幾年，懶到天怒人怨。”

盯著家族里最小的弟弟，他終于說到了正題，“家族的成人禮，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時候?”

“什么成人禮，在眾人面前，咬開一個人類的咽喉，喝下他的鮮血嗎?”澤冷冷地笑，“那樣無趣的成人禮，是你們才會興奮追逐的東西，不是我的?！?/p>

“我親愛的弟弟，這由不得你。”對面青年男子唇邊的獠牙微微露出來，“等到家族中的長老們不耐煩的時候，下一次來的就不是我了?！?/p>

惡意地看著澤身后的汐文，他微笑的容顏如同路西弗般邪惡而傲慢，“說不定，他們會隨手抓一個你身邊的人帶走，最終強迫你喝下她的血?”

冷冷地盯著他，澤忽然也笑了，“那有什么關系，普通的人類而已，喝誰的都一樣。”

意味深長地看看他，那個男子沒再說話。站在敞開的飄窗上，他轉身飛逝的身影厲如閃電，轉眼消失了去向。

窗外月光明凈如水，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靜靜地立在窗前，澤回頭看了看窗邊熟睡的少女。和這些天看到的一樣，那個沒心沒肝的家伙在夢里都睡得攤手攤腳，一點都不淑女的模樣。

變回蝙蝠，縮到了小盒子里時，他沒有看到原本該熟睡的汐文，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悄悄睜開了眼睛，汐文的心跳如同鼓點。

去大學報道的日子終于到了。抱著好奇和向往，汐文堅決拒絕了老爸老媽要陪同報道的建議，一個人拖著行李，哼哧哼哧地去了本地的那所大學。

臨行前，她也曾和蝙蝠小心翼翼地商量：“喂，你接下來要去哪里啊?”

帶去學校無疑是不現實的，宿舍的同學們怎么可能允許這種可怕的存在!可是以后她要住校了，難道澤要一個人孤零零待在她的房間里嗎?

這聲詢問只換來那家伙一聲不耐煩的回應：“不用你操心，我傷好了以后，隨時會走啊?！?/p>

是啊，他真的隨時可以離開吧，原本就是一場偶然的邂逅，原本就是不一樣的存在。

努力地把那個人的模樣從腦海中剔除出去，扔得遠遠的。忘掉他的毒舌，忘記他的嘮叨，也忘記他在背后碎碎念看漫畫的模樣。

地獄一樣的軍訓很快就奪走了思考的能力，新生們在操場上被操練得鬼哭狼嚎，女生們一個個被大太陽曬得頭昏眼花。

只有這個時候，汐文才會不由自主想起澤——假如在這種地方，那個吸血鬼會受很嚴重的傷吧?

回想起來，他除了在晚上變出人形和她去過幾次超市，其余的時間，真的就只永遠縮在黑黑的房間里睡覺了。

這明媚的陽光，這自己習以為常的晴朗，對于那個家伙來說，反而是真心厭惡的吧。

終于熬過了整整一個月的新生軍訓，本地的學生們紛紛準備回家，汐文也不例外。和宿舍里的同學揮手告別后，乘上校門口的公交車，向著家里奔去。

“媽媽，我大約晚上九點才能到家哦!”汐文在電話里對著媽媽大聲道：“是啦，我沒有坐的士，不過我在學校吃了點東西，不會餓到的，放心吧!”

學校在遠郊，假如打的，需要上百元車費，可是坐公交轉乘三次，也不到十元。雖然老媽是叫她打車，可是汐文還是決定節省一點錢比較好。

合上電話，她坐在晃動的公交車后座，想著一個月不見的爸媽，真的開始有點歸心似箭。不過……這次回去，能見到澤嗎?

沒有手機聯絡，汐文這才發現，原本每天在房間里的那個家伙，竟然是完全聯系不上了。

整整一個月，她的生活里沒有了那只黑黑的蝙蝠，沒有了那些刻薄的吐槽，好像真的缺少了什么似的。

可是，也許他的傷還是沒有好，也許還依舊留在家里，正用小爪子懶洋洋地翻看著自己珍藏的漫畫書吧?

心里一點點充滿了希冀，汐文忽然覺得好想好想早一點到家。

用鑰匙飛快地打開家門，汐文大叫了一聲：“我回來了，爸媽!”

忽然之間，有種極其奇怪的感覺充滿了全身，她猛地屏住了呼吸。

安靜，實在太安靜了。本該燈火溫馨的家里，此刻一片漆黑，就像什么人都沒有一樣。

可是這不對，爸媽知道她馬上回家，不是應該早早準備了飯萊和零食，開著燈守在客廳里嗎?

整個房間寂靜得像個墳墓。這一刻，汐文心中忽然涌現出強烈的驚懼和不詳的預感。

眼睛終于適應了黑暗，她的耳朵里，終于傳來了一聲異響。

輕輕的，像是什么東西摔在了地上。

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汐文挪動著僵硬的腳步，向著傳來異響的父母臥室挪去。

四周依舊很安靜，靜得完全不像人類的居所。

猛地沖進了臥室，她用盡全身力氣，按下了墻壁上的開關!

忽然亮起的刺目白熾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半蹲在地上。聽見她的腳步，迎著滿室冰冷的燈光，澤正緩緩抬起頭，把沾著鮮血的雙唇從身下人的脖頸上移開。

獠牙明亮，寒光微閃。

那是媽媽。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熟悉的眉目已經閉上。而一邊，老爸也生死不明地躺在床邊。

棕褐色的實木地板上，淋漓的血跡灑落了一地。家中像是被颶風橫掃過一樣，狼藉被褥和小物件散落了一地。

半蹲在零亂間，澤絕美的臉上沒有表情，蒼白而沉默，臉頰上和身上，都是零亂的鮮血。

血液就像是被冰凍住了，汐文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能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者只是一瞬間，巨大的憤怒戰勝了驚恐，她猛地沖上前，一把推開了那個可怕的罪魁禍首!

“你這個殺人兇手，混蛋!”她哭喊著狂撲到爸媽身邊，幾乎快要崩潰，他們……死了嗎?被這個異族的吸血鬼吸光了血液?

她發瘋似的拳打腳踢著眼前的惡魔，“我要殺了你，你這個魔鬼!你要吸血的話，為什么不找我，卻要害我的爸爸媽媽?”

被她大力一推，澤竟然一個踉蹌，眉頭緊皺著跌坐在地上。緊緊抿著薄唇，他俊美而蒼白的臉上全是冰冷。

“白癡……”他低低哼了一聲。

“是啊，我是白癡，所以才會撿你回家，引狼入室!”汐文淚水撲簌簌掉下來，追著撲上去狂毆著那個魔鬼。忘記了懼怕，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激憤所燃燒，“你連我一起害死吧?！?/p>

忍耐地閃躲著，澤漆黑的瞳孔中有著不耐和冷冽，“走開，不要添亂行嗎?”

飛快地從床頭柜上抓起一把水果刀，汐文痛哭著撲了過去，“我要殺了你!”

電光火石問，那毫無勁力的戳刺已經被澤劈手擋住，手腕輕抖，他冷冷用手指夾住了刀鋒。

以往那個毒舌又別扭的小蝙蝠已經不見了，眼前的吸血鬼少年臉上也沒有了汐文見過的斜睨狡黠，只剩下冷冷的注視和疏遠。

“殺了我?你以為你可以嗎?”他淡淡道。黑漆漆的眼睛中流光閃耀，隨手拋下那柄刀，刀鋒“噗”一聲沒入了地板，微微顫動。

隨手一個手刀砍在了汐文的后脖上，軟軟地一歪身子，汐文同樣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臉上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澤冷著臉，重新將嘴唇靠向了地上的女人。柔軟而冰冷的舌頭舔舐著汐文媽媽的傷口，奇異的景象發生了——隨著他的唾液，昏倒的女人脖頸上那兩處小小孔洞的血流終于慢慢停止。不再流淌。

陰冷的風無聲襲來，房屋間明亮的燈泡嘶嘶作響。一個青年血族的身影站在了這普通民居的臥室外。

沉默地注視著澤，他頎長的身體在房屋內投下飄忽而詭異的影子。

“真是自甘墮落啊。”他輕聲嘆，“我們血族珍貴的凝血劑就被這么浪費在普通人類的身上。”

猛然回頭，澤冷冷注視著他的哥哥，漆黑的眸子里。有火焰在燃燒。

“不是我做的。”那青年血族聳聳肩，“族里的長老沒有真的殺死這些人類，已經是網開一面。假如你再這么流連忘返，下一次，我想警告會更加嚴重。”

僵硬地站在那里，面色慘白，臉龐晶瑩如玉的吸血鬼少年一動不動。

“貪戀人類帶來的些許溫暖……呵呵?！彼母绺缥⑿χ字袥]有溫度，“在我們漫長的一生中，總有這么一段輕狂而迷惘的時光。”

看著他那尚未度過血族成人禮的弟弟，他唇邊露出一抹了然的同情，“回去吧，不要再給你在意的人帶來更大的危險?！?/p>

清風穿堂，樹影搖曳。

汐文終于悠悠醒來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

滿地的狼藉已經基本歸位，地上的血跡也已經消失不見。躺在床上的爸爸媽媽呼吸平穩，好像只是在自己的臥室里睡熟了一樣。

除了他們脖頸上那雙小小的出血點，一切都如同一場夢。

呆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汐文看著那只破舊的小首飾盒，暗紅的絲絨里，伸手觸去，似乎還有絲絲溫暖。

一張薄薄的白色信紙，壓在了那個首飾盒下。顫抖著手，汐文展開了那張紙。

“你這個笨蛋。”簡單而熟悉的語氣，卻忽然讓汐文模糊了雙眼。

“本來懶得解釋的，可是哥哥說，一句話不說就走，不像成年人的作風?！?/p>

“雖然你又笨又丑，聒噪得讓人心煩，那個首飾盒很爛，食物也叫我倒盡胃口，可在這里度過的這些天，好像也沒有那么糟糕。我還是挺高興能遇見你的。這是真心話。”

“謝謝你救了我，我雖然真的是血族，可是我沒有傷害你的父母，信不信……隨便你吧。”

“對了，還有，那些漫畫書雖然很無聊，可是閑著時翻翻看，也可以充作消遣——我帶走了幾本，希望你不要那么吝嗇，心疼得呼天搶地啊?！?/p>

信紙上的話，就到這里戛然而止。

怔怔看著那黑白分明的信紙，汐文的眼中，淚水慢慢充盈。

第二天清晨，齊齊醒來的老爸老媽除了說頭暈，也沒有任何的不對。對于昨晚的記憶也離奇地全部忘記，只記得等女兒回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微笑著看著他們，汐文含淚，沒有說話。

日子一天天過去，汐文返回了大學的校園。和同學們漸漸熟悉起來，校園的社團生活豐富多彩，充實的學業和社團活動占據了很大的精力，那段高三的暑假時光如同冰面下的暗流，漸漸被冰封起來。

那只黑色的毒舌蝙蝠，那個似乎總是有點被害妄想癥的吸血鬼，短短的十多天相處時光。浮光掠影的回憶如此短暫，沉淀在腦海中。那些細節卻像碎碎的浮冰，總是想借著浮力浮上水面。

只是每逢周末回到家的時候，一個人坐在電腦前，她卻總是會似乎聽到身后悉悉索索的翻書聲，一次次地恍惚轉過身。不……沒有人，既沒有一只蝙蝠趴在那里，也沒有斜著俊眉、一臉不耐煩的少年。

大學第一場期末考試姍姍而來，留在自習室里熬通宵的學生也越來越多。

西教學樓的階梯大教室里，燈火通明。漸漸地，墻上靜音時鐘的時針指向了十二點，同寢室的舍友們終于一個個打著哈欠紛紛和汐文告別。

看著舍友們的背影消失在階梯教室外，汐文用力晃了晃沉重的腦袋：加油!最近上課實在有點心不在焉，很多地方都有點似懂非懂的，絕對不可以掛科啊!

四周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片沉寂。沉浸在困意和晃動的文字中，汐文只覺得頭一點點向下沉。

只有身后不時傳來的書本翻頁聲，隱約讓汐文知道，教室里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復習迎考。

“沙沙……沙沙……”細碎的翻書聲，不緊不慢，在靜夜中顯出節奏，在汐文耳中形成一種安然的姿態。

恍恍惚惚地，汐文覺得好像有某種奇怪的、熟悉的氛圍在身邊悄然縈繞。

“真無聊……一點點都沒有進步的畫功，連載的話，這種水準也可以嗎?”身后，一個聲音輕飄飄響起，口氣帶著某種熟悉的刻薄和毒辣。

停下手中的演算，她的背脊忽然有點僵硬。

慢慢地，汐文轉過了頭。

呆呆地看著身后幾排座位后的那個少年，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明黃色的燈光下，仿佛有彩虹的光芒在視網膜上閃爍，閃出跳躍的晶點。

某個家伙軒眉輕挑、黑瞳如墨，隔著幾排高低錯落的座椅，抬起頭向她看來。

屏住了呼吸，汐文沒有說話，也沒有站起身：做夢了……果然不能熬太晚!

僵硬地閉上了眼睛，她對著自己苦笑。

身后有腳步聲，眼前有襲來的陰影。

耳邊有人輕聲地道，似乎有點不耐煩：“困到這樣就早點去睡啊，真是無可救藥的笨啊。”

猛地睜開眼，汐文瞪大了眼睛!

皺起眉，澤好像被她忽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似的。

“你那樣的表情是干嘛?”他哼了一聲，傲慢地拉開了和她的距離，居高臨下看著汐文紅通通的眼，“不是已經上了大學嗎?怎么好像一點智商都沒有長進的樣子，難怪要熬通宵，你這樣的笨蛋，搞不好會掛掉無數科吧?”

“喂，你傻掉了嗎?”偌大的教室里，吸血鬼少年疑惑地看著汐文，看著她呆若化石的臉，看著她漸漸紅起來的眼眶，終于也不再吐出毒舌的奚落。

抽了抽鼻子，汐文仰起頭，讓眼睛里的淚收了回去。

“你來干嘛?又被模型飛機撞到頭了嗎?”恢復了兇巴巴的口氣，她豎起眉毛，嘴角卻翹了起來。

“上次借的漫畫看完了，已經翻了好幾遍?！睗傻哪樕纤坪跤悬c可疑的窘迫，蒼白而晶瑩的肌膚下似乎透出點奇怪的紅色，“有沒有最新的連載啊?”

汐文微微地笑了起來，看著面前那個家伙，她想了想，回答說：“變成蝙蝠吧!”

“什么?”

“我好帶你回家啊?！毕念B皮地笑，明亮的眼睛里全是流光溢彩，“我家里的書架上有最新出的好幾期連載呢，你可以睡在老地方，夜里再爬起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