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人事 聽天命

對音樂創作的新思考

據戴爾·卡耐基的暢銷書《人性的弱點》所說，人類最需要的東西是被愛與接納。在個人與自我的層面上，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訴求，然而對于希望成為專業音樂人的人來說，這表明你向完全陌生的人尋求接納。每個晚上，音樂人站在舞臺上暴露人格中最原始本真之處—在人前演出自己創作的歌曲是最令人害怕的事情之一。

如果沒有人喜歡怎么辦？如果沒有人來看你演出怎么辦？有時當著你的面，有時通過媒體，有時無聲地表達—當每個人都說你的歌不好的時候，繼續表演需要驚人的自信與能量。你掏心掏肺，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不認識的人拒絕。

在互聯網普及之前，新藝人接觸他們早期觀眾的唯一方式就是持續演出。上臺對著幾個人表演，也許能順便賣一賣CD、卡帶或者黑膠，然后回家。你能堅持多久？你沒錢交房租，親朋好友都在勸你放棄。這些在離成功遙遙無期的情況下所堅持的巡回演出，創作音樂，堅持信念，被我們稱作“盡人事聽天命”。成功一旦降臨，它必定是建立在經驗與勤奮工作的基礎上。

以Joni Mitchell為例。盡管早期有些名人翻唱了她的歌，在民謠圈擁有大量聽眾，她在主流音樂界卻一直默默無聞，直到1974年，她的專輯《Court Spark》意外登上排行榜榜首。那已是她的第6張專輯。這樣的例子太多。當然，在互聯網普及前，西方也有“一夜成名”的例子。音樂人的故事普遍是多年無人問津，多年對著空屋子表演，長期鉆研如何提高音樂品質……然后有一天，如果你非常走運，你將迎來“突破機遇”。這個過程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媒體探知消息慢，銷售與市場推廣慢。音樂只能通過狹窄的渠道傳播。

如今，有數不清的方法來發現和聆聽新音樂。這是樂迷的黃金時代！但這是身為音樂人的黃金時代嗎？現在你有很多種方式接觸到聽眾，所以你不用再對著狹小的場地演出，而是將表演放在優酷、豆瓣、微博、蝦米等上面。簡而言之，通過一個按鈕你就可以為全世界表演。

根據Forrester（信息技術分析公司）的報告，中國40%的網民都是“創作者”，即他們都在向中國的互聯網貢獻內容—照片、寫作、音樂、視頻等等。這個數據是美國的兩倍。中國有很多宅在家創作的人，那些創作者渴望大家的關注。他們與我們一樣，都希望被愛與接納，同時也在爭奪同一群觀眾。

所以，作為一名音樂人，這些代表了什么？你也許看到有人在“超級女聲”或者“中國好聲音”上一夜成名，但這并不現實。音樂的現實，永遠都是“盡人事聽天命”：學一門樂器，寫一首歌，錄音、表演、提高、再學習，無視那些說你是在浪費時間的人。一夜成名對于李宇春、張靚穎或者張杰也許是真的，但現實告訴我們，很多時候，成功只會降臨在艱苦努力過的人身上。

我在北京看過很多演出，非常享受目睹中國樂隊發展的過程。這是全世界最難靠音樂賺錢的地方之一，但這些樂隊依然在努力，每場演出都在進步。也許目前靠音樂謀生非常難，但是機會將越來越多。音樂節與演出場地的酬勞已經提高了很多，廠牌也付給音樂人更多的錢。最后，只有那些“盡人事”的樂隊才等到成功的“天命”，盡管你的起點是空空的演出場地。

譯/Mi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