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為祖國做愛

俄羅斯的一份統計報告顯示，聲稱已經結婚的女性居然比男性多出6.5萬人。這就意味著，至少有好幾萬男人跟一個以上的女性保持著實際的“婚姻關系”。

在俄羅斯采訪時，當地朋友告訴我一件近似天方夜譚的事情。在俄羅斯有一個青年組織名叫“Nashi”，意思是“我們的人民”，它是一個親普京的激進青年團體，號稱是普京的“青年近衛軍”。這個青年組織在莫斯科郊外發起過一個有 1萬多人參加的露營活動，主題是“為祖國做愛”。

所有參加這次活動的青年都必須身穿統一的制服，活動期間禁止喝酒，鼓勵做愛。組織者對所有參加活動的青年說：“你們知道猛犸（古脊椎動物，大約于公元前 2000年滅絕）為什么滅絕嗎？是因為它們做愛不足，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在俄羅斯。我們要為祖國做愛，為祖國多生孩子！”據說，在活動期間禁止使用避孕套，女孩子們禁止穿丁字褲等可能導致不孕的內衣褲。在組織者的鼓勵下，許多青年男女很快就在露營地結為連理。

“Nashi”發起這個活動，是為了響應時任總統普京的號召，增加國民人口，提高生育率，這反映了俄羅斯人口下降給社會帶來的極度焦慮。

現在俄羅斯全國總人口約1.4億，比二戰開始時的1.9億下降了 5000萬。特別是蘇聯解體以來，俄羅斯的人口每年以 70萬#12316; 100萬的速度遞減，許多鄉鎮正逐漸空殼化。據俄羅斯專家的估計，到 2050年，俄羅斯人口可能下降到 7700萬人！所以俄羅斯全國從上到下都在驚呼，如果人口狀況繼續惡化，俄羅斯的大國地位將不保，可能會淪為世界上的“少數民族”，工廠將會無人生產，遼闊的疆土將無人把守，俄羅斯將會被周圍國家蠶食掉！

造成俄羅斯人口危機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

俄羅斯人口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育齡女性結婚難。俄羅斯的男女比例是 86 ∶ 100，女人比男人多出 1000多萬，尤其在一些小城鎮，失調的情況更加嚴重。我曾去過圣彼得堡附近的鄉村，走了 4個村子，只見到 3個男人，其余都是年老的婦女。問她們村里的男人都去了哪里？她們說一些人進了墳墓，一些人進了城里。目前俄羅斯是世界上男女比例失調最嚴重的國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男人少了，女人怎么生孩子！

不過俄羅斯男女比例失衡也引出了另一個社會現象：“情人現象”。因為俄羅斯男人愛喝酒、脾氣暴躁、家庭責任感不強，加上女多男少，導致俄羅斯姑娘想找到一個好男人很不容易。所以，一些有錢有地位的“好男人”就成了搶手貨，他們就有機會同多名女性保持實際上的“婚姻關系”。這是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俄羅斯還有一個現象，就是“未婚媽媽”比比皆是。給我做過翻譯的 3位俄羅斯女性，其中兩位都是“未婚媽媽”。需要說明的是，并不是所有的“未婚媽媽”都是婚姻破裂所致。其實許多女性根本就沒想過要結婚，她們只是為了有一個孩子，并不奢望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因為男人太少，“達標”的男人就更少。

男性的生存質量不高，過早“凋謝”。男人酗酒是第一大禍害，前總統梅德韋杰夫曾公開說：“酗酒是俄羅斯民族的災難。”俄羅斯男人酷愛烈酒是全世界出了名的，連許多國家領導人都酗酒，像勃列日涅夫經常喝醉了還照常作報告，講話顛三倒四，大家照樣恭敬聆聽。每年俄羅斯男性的死亡人口中，有 30%跟酗酒有關，尤其在冬天，喝醉酒的俄羅斯男子凍死在街頭的數以萬計。這些導致現在俄羅斯男人的平均壽命還不足 60歲！

無論沙皇、蘇聯政府，還是今天的俄羅斯政府，都曾經想解決這個社會頑癥，限制酒業制造和銷售，但根本限制不住俄羅斯人對酒的迷戀，所有的措施最后都成為了廢紙一張。

生活壓力太大要不起孩子。2011年 9月，莫斯科市二手房均價為每平方米 6500美元，而高端新房均價則高達每平方米 2.34萬美元。哈里里一家四口人擁有一套100平方米的三居室。這套房子是蘇聯時期哈里里分得的公房，蘇聯解體后，俄羅斯實行住房私有化，哈里里花了幾萬美元買下這套房子。哈里里說，多虧自己下手早，否則現在根本買不起房。

房價、物價如此之高，失業率甚至爬到了世界前列，這一切都使得小孩子對于俄羅斯人來說是奢侈品，這一結論是名為“俄羅斯之痛”的調查小組根據調查數據得出的。調查顯示，俄羅斯人希望每個家庭成員月收入為2萬 4千盧布（約 8000元人民幣，以 2007年俄羅斯物價水平），完善婦幼公共設施，如婦幼醫院、體育場、游樂園，每個月給每個孩子 1萬盧布補助，每位母親有3年帶薪產假并保證能再返回工作崗位。“俄羅斯之痛”戰略分析中心領導祖布茨說，目前俄羅斯要想達到正常生育率，每個家庭至少要有 2.2個小孩兒，但是由于缺錢而且沒有足夠的住房，這個目標根本沒法實現。于是“為祖國做愛”成為公民的一種“政治責任”。

為了增加人口，俄羅斯政府十分鼓勵青年人結婚和生育，然而結婚率并沒有明顯上升，離婚率卻直線上升。據說在莫斯科平均每天有兩對新人結婚，同時又有一對夫婦離婚。酗酒和缺少住房，是引發俄羅斯離婚率上升的主要因素。

俄羅斯每年都要搞一次別開生面、聲勢浩大的“新娘大游行”，許多美麗的新娘身穿各種漂亮的婚紗，既展示自己的美麗，也表達出對幸福婚姻的期待。這個美麗的“大游行”也是為了鼓勵結婚和生育，由政府和社會團體精心策劃組織的。此外，普京和梅德韋杰夫執政期間，還出臺了許多鼓勵生育的政策，在住房、醫療、食品方面給予生育家庭很多激勵。

現在俄羅斯也有許多人呼吁像美國和西歐那樣，用移民的辦法來解決人口不足的問題。但是高素質的外國人，沒有人愿意遷居到一個工作機會少、收入低、社會治安堪憂的國家。而周圍中亞、西亞一些較為貧困的國家，有許多人愿意進入俄羅斯就業，但因為這些國家的移民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大部分人到俄羅斯后只能從事低端崗位的勞動，這不太符合俄羅斯引進優質人口的移民政策，同時還因為宗教、種族等一些歷史原因，這些移民還會受到俄羅斯社會的歧視。

我在俄羅斯接觸過十幾位中國留學生，他們分布在莫斯科、圣彼得堡和葉卡捷琳堡等大城市。我問他們，畢業以后打不打算留在俄羅斯工作？他們的回答幾乎都一樣：第一條路，最好去中國駐俄羅斯的大企業里工作，文化背景相通，有安全感，收入也不菲。第二條路，回國就業。我問為什么不考慮到俄羅斯的企業去就業？他們坦言：俄羅斯社會法制不完善，企業管理不夠規范，裁員解雇極其隨意，沒有安全感，而且收入也不高，與自己承擔的風險不成正比。

所以，從目前的現狀來看，俄羅斯尚不具備吸引大批優秀外國移民的條件，提高人口出生率是唯一現實的出路。（周文燕摘自《觸摸俄羅斯》華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