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窩偷米度饑荒

有一件事，我一直將它埋在心底，每次想起來就感到內疚。50年前，我拿村里劇團的小鏜鑼烤偷來的玉米粒，將小鏜鑼報廢了。

墻縫里扒拉玉米粒

三年經濟困難時期，我在一所農村小學任教。當時，人們都吃食堂飯，喝大鍋黑豆清水湯。因此，我經常餓得頭昏眼花，一雙腳浮腫。如果能在哪兒搞來點吃的，那該多好啊！

一天，我漫不經心地在學校走動，無意間發現與教室僅一墻之隔的生產隊倉庫的磚墻夾縫里有幾粒玉米。顯然，這是老鼠偷吃玉米撒下的。我不禁喜出望外。放學后，學生娃都回去了，瞅瞅四下無人，我撿來一根小木棍，伸進墻縫里，將里面的玉米粒一粒一粒扒拉出來，小心翼翼裝進一個信封里。從此，我一發現墻縫里有玉米粒，就去扒拉。

關門烤玉米粒

怎么吃玉米粒呢？明目張膽地磨面吃顯然是不行的，這樣，別人會問：“大家都在餓肚子，你從哪兒弄來的糧食？”搞不好還會認為我是偷來的。在宿舍里，我想來想去犯了難。忽然，我抬頭看見墻上掛著一面小鏜鑼，不由靈機一動，把它放在烤火爐子上烤玉米花吃不正好嗎？這面小鏜鑼，是村子里農民業余劇團的打擊樂器，委托學校保管的。

正是冬季，烤火爐早已生著。到了晚上，我早早就把宿舍大門閂上，一面批改作業，一面烤玉米花。為避免左鄰右舍發覺，我把玉米粒全部烤成“啞巴豆”，烤熟就吃，管它爆沒爆花，只求飽肚。就這樣，在老鼠幫助下，我度過了一個帶著快樂的冬天。

鏜鑼變脆被敲碎

春節將至，村民開始忙碌起來，村劇團的演員們更加忙碌，因為劇團每年都會在正月初一唱戲。正月初一的中午，戲要開演了，劇團的演員們出場時，樂器猛奏，鑼鼓急敲，咚咚咚！鏘鏘鏘！

突然，“叭”的一聲傳出。原來，敲鏜鑼的人猛地一敲鏜鑼時，鏜鑼中心被擊穿一個大窟窿，碎銅片散落地上。人們驚呆了，一個個睜大眼睛，張著嘴巴。隨即，一絲不祥之感襲上人們心頭：新年第一天就發生這種事，不吉利啊！怕演戲發生意外，劇團負責人最后宣布：演出今天停止，等劇團整頓后再演。

我在臺下看到這一幕時，心里明白：一定是我烤玉米粒時，爐火將鏜鑼烤得變脆了，它才經不起猛力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