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做好事,反被警察罰
2010年初秋的一天,天高云淡,秋意濃濃,我在德國費力信電子公司下班后,自駕車一邊欣賞街景,一邊在心中盤算如何度過一個浪漫而有意義的周末。
忽然,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索。接通手機一聽,原來是好友張志輝先生在路途之中汽車拋錨,向我求救。
同在異國打拼,一聽說是張志輝先生車子出事,我立刻調轉車頭,并在街邊一商店購買了一根繩子,往張志輝先生的出事地點趕去。
張志輝來自中國上海,系我親戚之朋友,半年前來德國謀職,幸好在中國大陸是電腦專家,半月就謀得一職業,一月后花費四百歐元買得一部日本產的舊“本田”轎車。每日開著它倒也心滿意足,不僅代步,還可奔馳在柏林的大街小巷之中,逍遙自在。
半小時后,我來到了張志輝的出事地點:柏林市德科爾區的西絲費路,只見張志輝在烈日之下汗流浹背,狀極狼狽。
到了現場,我二話不說,拿出繩子將張志輝的座駕“本田”系好,一路拖行而去。行了一公里左右,見一修車場,與老板商討修車。
老板是一個自稱馬哈杰的黑人,馬哈杰檢查片刻說:“自動變速箱壞了,修理不如換新,約需五百歐元。”
張志輝先生一聽,大叫:“太黑,我的車才四百歐元,不修了。”
我想想修車也不合算,無奈之下,我只有拖著張志輝的“本田”回家再說了。
我駕車一路前行,大約跑了十余里,忽聞身后警笛長鳴,忙減速靠邊,端坐車中。
我剛停穩車子,一個50多歲自稱是克斯爾的德國老警察就站在了我的車旁。我搖下車窗忙問何事。克斯爾警察告訴我說:“有違法律。”
我感到非常意外,便小心地詢問:“我到底觸犯了貴國的哪一條法律?”
克斯爾答:“不可用軟物拖車。”
我又問:“能否給我詳細解釋一下,或者給我相關的法律條文學習?”
克斯爾告之:“在德國警察說一不二,你如不服,可向法庭上訴。”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我無奈地掏出駕照,接受老警的處罰通知,罰款355歐元。
回家以后,我越想越生氣。我在德國駕車十余年,標準的模范駕駛員,從沒有違規犯案。此次幫人拖車在中國可是在“學雷鋒”做好事,是幫助警察干義務勞動。我說什么也咽不下這口氣,越想越不甘心。于是,我決定向當地法庭上訴,要向德國警察討一個說法。
精心搜集證據,挑戰德國法律
第二天,我先是上網查詢了相關的德國法律,然后來到商店,請店員幫我查找我拖車繩子的技術參數。
德國商店一向奉“顧客就是上帝”為最高準則,對我的要求不敢怠慢,店員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幫我從繩子批發商處找到技術參數,并簽字畫押為證。
接下來,我迅速返回張志輝先生的出事現場,詳細繪制地圖。就在這時,我無意中發現,這條道路正在修路。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為了節省律師費用,我干脆自己寫了一份訴訟交給了法庭。一月后,法庭開庭審理我的交通違規案件。
那天上午,我特意購買了一套新衣服,一改平日隨便的服裝,西裝革履,一臉正氣,進入法庭。
上午9時正,法庭如期開庭了。只見一白人法官端坐其上,我也目不斜視,將一地圖懸掛在法庭右側。手持一厚達數寸的卷宗,挺直腰板端坐庭下,等候法官詢問。
宣誓之后,法官逐一做了自我介紹。之后,法官布科克要求由警察克斯爾宣讀當天的事實。
事畢,布科克法官問:“張建忠先生,你違反法律,有什么理由?請你陳述。”
我答說:“布科克法官大人,你在審判之前宣稱我違反法律,我提出抗議,你有歧視之嫌,請你收回你的宣告。”
布科克法官詫異:“你可以講你的理由。”
我堅持說:“布科克法官,你必須先收回你的宣告!”
布科克法官直視我片刻:“好,我宣布,我收回我剛才的話。”我說:“布科克法官,據我所知,德國法律并未明文規定不許用繩子拖車,如有,請你給我條文,以供我閱讀。”
布科克法官說:“法律規定只能用硬物拖拉汽車,你使用繩子系軟物,故違法,你可認罪?”
我說:“布科克法官大人,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否是基督徒?”
布科克法官說:“此問與本案無關。”
我說:“布科克法官大人,我認為此問題事關德國國本,不可不問。”
布科克法官驚詫:“如此重要?我不妨告訴你,我是基督徒。”
我答說:“信仰基督乃德國立國之本,對否?”
布科克法官說:“是的。”
我話題一轉說:“基督告訴我們,救民于難,與人為善。我救人于水火,救人性命于瞬間,可否要受到懲罰?”
布科克法官:“此話怎講?你可以仔細說明。”
舍生救險要表揚,據理力爭獲勝訴
我答:“上月的10號,我下班后駕車行至貴市的西絲費路,剛好該路段在修路。因為修路施工需要,西絲費路只有單線可以行駛。恰好前面有一日本“本田”汽車壞在路邊,車主是來自東方中國的張志輝先生,張先生不遠萬里來到德國,為德國添磚加瓦,發展IT事業。無奈,張志輝先生不諳英文,我看到后行的汽車越過他損壞的汽車繞到逆向車道行駛,險象環生。就在這緊要關頭,我發揚中國人民的舍生忘死精神,將張志輝先生的汽車拖離險境,以避免重大事故。讓我不明白的是,我的救險行為,為何要被警察罰款呢?請你審判是否合乎基督的教義?”
布科克法官:“你的行為不錯,但已違反法律,應當受罰。不過我可以減免。”
我說:“不妥,布科克法官大人,你可見到總統宣誓就職時手按圣經?圣經乃德國立法之本,你為何判我違法?”
布科克法官說:“我可以判你罰款一歐元。”
我答說:“一歐元雖少,但仍不可接受,我仍需陳述我之理由。”
布科克法官說:“你還有何理由可以陳述?”
我緊追不舍地問:“假如,你某日度假,在一湖邊釣魚,見一女子掉入湖中,向你呼救。你是否可以見死不救?”
布科克法官說:“不可見死不救。”
我說:“可是,湖旁立有一告示,不可游泳入水。你應如何?”
布科克法官躊躇:“理應救人。但你違法是事實,除非警局撒消對你的控告,否則我還要罰你一元。不過你可以不必支付,由我代付,如何?”
我轉向克斯爾警察直視之:“你覺得如何?”
克斯爾警察大窘:“我要求撒案。”
過了一個月,正當我把這事忘記時,我突然收到件公函,信封上寫著柏林市警局公函。我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張獎狀。信中說:“感謝您支持警局工作,特封張建忠先生為我警局監督員,發此狀獎勵,并祝中、德兩國友誼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