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代(1840—1928),英國最杰出的鄉土小說家,詩人,其作品多以故鄉英格蘭多切斯特為背景,富有濃厚的地方色彩。[1]《德伯家的苔絲》(以下簡稱《苔絲》)是其小說代表作。哈代在作品中對主人公苔絲不幸命運的描述,總體上表現了人與人之間的等級差異和貧富不公等內容。同時,哈代在小說的副標題中稱女主人公為“一個純潔的女人”,公開地向維多利亞時代虛偽的社會道德挑戰。不言而喻,作品《苔絲》是當代西方女權運動和生態女性主義(eco-feminism)的文化思潮展現。研究者認為,生態女性主義批判西方社會的二元論,反對人類中心論、男性中心論以及導致剝削、統治、攻擊性的價值思維。這種二元思維方式以反對“貶低自然以及女人”的男權主宰思想為內核,關注一切受壓迫的弱勢群體,凸顯了“女性”與“自然”兩個焦點。[1]這正是女性批判主義與生態批評主義所面臨的共同課題。
一、女性與自然融合的現代遺產
(一)平凡女性的生態萌芽
任何文學作品必須關注現實抑或折射社會現實,《苔絲》亦然。在該作品中,主人公苔絲是一位美麗的農家少女,因受假冒的少爺亞歷克誘迫而失身懷孕。她后來和安奇爾結婚,并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他,她丈夫覺得這是不可接受的事情,離開了她。從此,這一恥辱的事實剝奪了她的愛,她重見亞歷克,亞歷克當了牧師。不料,就在這時她丈夫回來了。苔絲為了自己真正的愛,毅然殺死同居的少爺,在與丈夫歡聚五天后,走上了絞刑臺,這與《巴黎圣母院》里主人公艾斯美拉達逃到圣母院而暫時得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哈代想告訴讀者的是:“上帝已死,能拯救自己的只有人類自己。”主人公苔絲的覺醒以及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堅持心中的理想和信念將生生不息、無限傳承。苔絲用行動揭露了英國19世紀末的黑暗、宗教的陰霾、傳統封建倫理制度的弊端。女權主義(Feminism)源自西方,該譯文可以理解成“以女性經驗為來源與動機的社會理論與政治運動”[2]。同時,“女性主義”一詞肇始于法國,其本意就是謀求女性受教育的基本權利以及在家中的主體地位,后逐漸流行起來,女權運動從19世紀才開始勃興。這期間,隨著女性在基本權利上提出訴求之外,逐漸在其他行業和領域嶄露頭角,而且更多的女性把男女的平等轉換到各個行業和領域。
(二)女權運動的真情返照
從20世紀初到20世紀60年代,兩次世界大戰的戰火摧毀了殖民制度,各種矛盾日益交匯,女權主義在社會變革時期風起云涌,但其基本的基調仍然是消除性別的差異,消滅兩極分化,使更多的女性為爭取在文化、歷史、習俗上的自由而努力。似乎一切奔涌著熱血和渴望的生命,身體里都隱藏著一種反抗的人格。在需要覺醒的時代里,“挺住意味著一切”也許僅僅是一句時髦冒失的口號而已,反抗的念頭在那些看似平靜但早已絕望的人心里日夜出沒,尤其是那些慵懶地坐在酒吧里發愣的獨身女子。正如1974年法國的作家奧波尼在《女性主義或死亡》中呼吁為了女性權利應該發起一場震驚全球的世界運動,也即女性生態革命。所謂女性生態革命,就是把女性權利與聲勢浩大的環境保護相結合。[3]誠然,這種女權運動的實現不是空中樓閣中的烏托邦,而是一個宏偉藍圖。正如苔絲意外失身之后,她不僅沒有得到社會和丈夫的同情,而且還遭受到周圍人的嘲諷。苔絲忍辱負重,在周圍環境漆黑一片的狀態下,決然地把珍惜生命和維護尊嚴作為自己存活的勇氣。苔絲這樣的目的就是為了保存實力,這與作品中構建社會的公平、真情友愛為主旨相吻合。
二、男權社會中女性的抗爭與反饋
(一)女性貞潔的話語權主旨
后現代女權主義開始于20世紀60~80年代,它的產生大概和兩個因素有關,首先是60年代的“性解放”和將男女對立起來的女權思想。其次,80年代以后,越來越多的女性進入權力部門參加工作,但女人在內心還并沒有真正接受這些改變。正如《苔絲》中所描寫的:“婚姻到底是什么?其實,它只是一紙文書,從世俗的價值觀念來看,女人在婚前是應該完全的圣潔,女人洞房花燭之夜,一個正式說‘我愿意’的時刻。”從傳統觀念來看,苔絲很愧對自己“過去”的一切,而一生的承諾這樣重要的東西,是先于婚姻的,兩性關系中男性永遠處于主動地位,而女性的被動地位是難以避免的。在兩性關系上的“統治”與“被統治”是舊思想的禁錮,于是,后現代的女權應運而生。如果說第二代的“現代女權主義”重實踐,則“后現代女權主義”已經超出女權的這些范疇,社會和“性自由”與“性和諧”的目標也更為明確。就像《苔絲》作品中,男權社會虛偽的仁義道德觀念給女性運動帶來了沉重的打擊,[4]通過對《苔絲》的梳理,把處于孤寂、落寞的哈代進行了透視。哈代在忍受這些痛苦的同時,仍然期待政府“回頭是岸”,盡快回到自己的身邊。可以說,在男權社會的傳統中,男性為了自身的“私欲”而認定的一切固有思想都是可悲的。
(二)哈代貞操觀的現代性
縱觀哈代的作品,主人公苔絲是被理想化了的女性,苔絲是美麗的,同時也是以一種優雅的姿態來面對自己身邊的男人。苔絲是不幸的,婚前抑或婚后一系列的心理活動都為“苔絲悲劇”埋下了伏筆。哈代是自由主義者,他在《苔絲》中不僅彰顯了“自由”與“民主”,而且對這種思想的社會遺毒進行了無情地批判。哈代認為,身體的純潔遠遠不比心理的純潔,那些建構在勞動大眾身上的無形枷鎖應該去除,不僅僅在于她的過去,更包含她的將來。因此,從某種視角來看,苔絲是“一個非常純潔的現代女性”[5]。對于性,不同的聲音、不同的主張將長期存在,多元化本身是個好事情。在傳統社會中,男人通過貞操觀來控制女性的身體,到后來,這卻轉化成女性的主動行為,不需要別人要求,她自覺遵守。所以,在起初“貞操”只是男人們送給女人的一副枷鎖,體現了男女不平等的觀念。在進步、文明的社會,愛與貞操應該是完美結合的。同理“男人的貞操”不僅僅是對傳統貞操觀的一種反叛和一種挑戰,更是對“貞操匱乏、性愛泛濫”的一種批判。就連安奇爾后來也承認,“女人也許很壞,但在這類事情上她們絕對壞不過男人!”,這與哈代的觀點不謀而合。
三、傳統道德與現代人性的脫魅
(一)女性道德的傳統羈絆
道德規范作為意識形態反映著不同人的不同利益訴求。每個倫理學者都是一個現實的、活生生的個人存在。哈代與其作品的一貫思維反映的只是他自己或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訴求。傳統倫理道德也對苔絲帶來了更大的沖擊,國家機器、法律對苔絲的迫害是一種無形的更可怕的精神殘害。哈代同期的作家對女權的關注還鮮有遠見,但哈代在當時英國的社會大環境下已經用敏銳的嗅覺捕捉到了供女權理想生長的土壤,其認為隨著社會自由化與民主化的發展,一大批具有現代前衛觀念的理論改革派會繼續在理論上給予女權理論研究的提升,同時,在理論研究的基礎上,給實踐以充分的證明與指導。哈代認為,傳統女性應該沖破封建道德的藩籬,在自由與解放的康莊大道上快速行駛。但這種觀念的轉變與更新需要一個艱澀的歷程,哈代的預言至今已經變成了社會現實。在現代社會,愛情是文學創作亙古不變的主題,圍繞女性民主生態的研究也一直為學者們追捧與熱議。因為人類是需要真正的民主和自由的,沒有女性的民主自由就沒有人類的民主和自由,沒有女性生態研究的突然,民主更不會很快地實現,關于女性主義生態的研究是必然與偶然的結合,同時也是目標與行動的統一。
(二)女權運動悲劇的終結
苔絲的毀滅與偽善的宗教同樣是緊密相連的,苔絲的悲劇成因不僅有客觀的而且還有主觀的,亦即說外在與內在的統一,但內因總歸起決定作用。同時苔絲的悲劇也與她的性格有關,因為苔絲是哈代塑造的一個全新的婦女典型,她有著雙重性格。這種性格在平凡中又折射出特別之處,一方面,她敢于反抗傳統道德和虛偽的宗教;另一方面,又不能徹底擺脫傳統道德對自身的羈絆。特別是后者與她的悲劇命運直接相關。可悲的是苔絲一直用靜止的觀念來審視自己,這種靜止的觀念一旦確立,就會使悲劇來得更加濃烈。據此生態女性批評,即是批評活動中生態視角和女性視角的有機融合,這種視界的融合,正是生態女性批評的獨特魅力之所在。
四、結語
一個全新的理論必須經過實踐的檢驗才有繼續生長的土壤,生態女性主義文學思想亦是如此。可以說,生態女性主義研究打破了傳統事關女權研究的全新領域,其猶如一朵奇葩,在多元文化視界的長河中蕩漾。哈代的作品《苔絲》主旨在于透視一個具有成長心態的意識覺醒過程,但是從社會實踐來看,關于女權的研究需要男女雙方的通力配合,對男女任何一方的過度追捧都會失去本身應有的意義,其結果注定是徒勞的。因此,生態女性主義所提出的女性解放和自由與人的全面發展,是世界各國文明和進步的基本標志之一。因此,事關女權生態研究的視角需要不斷地更新,不可能一蹴而就。
[參考文獻]
[1] 劉文良.“雙重視角”與生態女性批評的獨特魅力[J].北方論從,2009(02).
[2] Rosemary Radford Reuther.New Worman/New Worth[M]. NewYork:Seabury,1975.
[3] 何懷宏.生態倫理——精神資源與哲學基礎[M].石家莊:河北大學出版社,2002.
[4] 魯曉霞.從生態女性主義視覺探析《德伯家的苔絲》[J].西安建筑科技大學學報,2010(12).
[5] 姬生雷,等.從《德伯家的苔絲》看哈代的貞操觀[J].河北師范大學學報,2011(04).
[作者簡介]
李長霞(1970—),女,河南輝縣人,新鄉學院公共外語部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