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哭泣

（巴西）保羅　譯/陳榮生

一位牧師一到摩洛哥的馬拉喀什城，就決定每天早上都要到城邊的沙漠漫步。第一次漫步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名男子躺在沙地上，雙手撫摸地面，耳朵貼在地上傾聽。

“他瘋了。”牧師自言自語地說。每次出來漫步，他都看到那個男子。一個月之后，他對這種怪行為產生了興趣，就決定接近這位陌生人。

他走到他身邊，輕輕地問：“你在做什么？”

“我在給沙漠做伴，為它的孤獨和淚水提供安慰。”

“我不知道沙漠還會哭泣呢。”

“它每天都在哭泣，因為它夢想著能夠對人類有用，能夠變成一個巨大的花園，讓人們可以在這里培植鮮花和養育綿羊。”

“哦，那么請告訴沙漠，它已經非常完美地完成了其使命，”牧師說，“我每次走到這里，都能夠理解人的真實大小，因為沙漠敞開的空間讓我看到了我們在世界的面前是多么渺小。當我看著那些沙子的時候，我想到了世上數以百萬計的人，他們得到了同樣的撫養，盡管這個世界并不總是公平地對待每一個人。沙漠中的山脈有助我冥想。當我看到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時，我的靈魂充滿喜悅，我的思想更升華了。”

牧師離開那個男子，回去處理他的日常瑣事了。出乎他的意料，第二天早上，他看到那個男子仍然以同一個姿勢待在同一個地方。

“你將我對你說的話全告訴沙漠了嗎？”他問。

男子點點頭。

“即便如此，它仍然在哭泣嗎？”

“我可以聽到它的每一個嗚咽，”男子回答，頭斜靠到地面，“現在，它之所以哭泣，是因為它花了數千年的時間，一直在想著它毫無用處，浪費了所有這些時間，褻瀆了上帝和自己的命運。”

“哦，那么請告訴沙漠，盡管人的壽命很短，但我們把自己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想我們是無用的這上面。我們幾乎找不到我們命運的理由，所以認為上帝對我們不公平。在我們能夠得知自己出生的原因的一刻終于到來時，我們卻會想這已經太遲了，我們無法作出改變了，只能是繼續痛苦。我們跟沙漠一樣，責備我們自己浪費了時間。”

“我不知道沙漠是否會聽到這些話，”男子說，“它習慣于痛苦，無法從不同的角度看事物了。”

“這樣的話，那就讓我們一起做一些我在覺得人失去信心時所經常做的事。讓我們一起來祝福吧。”

第二天，牧師按日常慣例來沙漠漫步，那個男子不在這里了。他擁抱過的那片地面顯得很濕潤，仿佛一股泉水已經形成。在隨后的幾個月里，泉水越來越大，城里的居民就把它圍起來，建成一口井。

這個地方現在被稱為“沙漠淚水井”。據說，喝了這口井水的人就可以將自己痛苦的理由改變為快樂的理由，并最終找到自己真正的命運。

摘自《諷刺與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