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吻

桃子夏

有一種巧克力名字叫……雪吻。

如吻一般。

濃郁甜蜜，入口即化。

昨天，懷念起這種曾經喜歡的巧克力，寫了個短篇稿，同樣取名“雪吻”。稿子還沒發給朵爺，不知會不會被她咆哮“渾蛋！太都市了哇，要砍掉”。

“雪吻”巧克力，讓我想起了曾經一起吃它的好朋友。從小就沒什么男生緣的我，一直是閨密比較多，成天跟大群女生混在一塊。“藍顏知己”這種發光生物離我很遙遠。女孩子多了，難免討論各自的感情問題。我從來都不是風口與核心。篤信感情要順從最本真的心意，跟別人討論一百遍也不見得就是最適合的答案。

但這個女朋友不同，她自小到大，戀愛好幾次，從被表白、拒絕、嘗試接受、適應、漸漸喜歡、熱戀……每個細節，我們都從她敘述中再熟稔不過。她的戀愛之于我們，是一條每塊磚都走過無數次的長街。

后來，我們這群人分分合合顛簸過好幾回。一個個，都安定下來。她卻遇到難題，談婚論嫁的關鍵時刻，男友說要分手。

我們紛紛勸她放手，兩人在一起應該是件水到渠成的事。男生都打退堂鼓了，你還獨自留在那條船上干什么。可是她不肯，她想再等一等。

我說，你為什么總要等呢？人生經得起等多久呢？

她弱弱地說，他對我很好。說不定還會回來呢，當初是他先追我的。

他又不優秀。你可以發掘下朋友圈子，去追更優秀的男生。我說得很直白。高考完后，姑姑就教育我，與其等著別人來追，不如自己去挑選男朋友。去挑選真正優秀的男生。

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暈出好看的扇形。

她說，我不擅長追人，如果是別人先追我，我會比較有安全感。

安全感。聽到這特文藝的三個字，我感慨地說，真正的安全感，只能自己給自己，誰都給不了你。

那晚，我們幾個在星巴克門口分別。

我迎著風回家，路過屈臣氏，偏過頭想想，踱步進去買了盒“雪吻”。忘不了這滋味。甜蜜濃郁，入口即化。恰如愛情。又如落在雪地上的吻，美麗溫存都不過是轉瞬的花火。

片刻就消失了。

幾年前，我和她，兩個什么都不懂的好奇寶寶，第一次去香港，逛當時內地還沒有的屈臣氏。兩個傻孩子坐在維港邊，看景色吃“雪吻”，討論哪里跟哪里曾入鏡TVB劇集。那時，我交的男友在國外念書，每周日上午十點，會準時接到他的越洋電話。無論有什么委屈，都在那一聲略略延時的“喂，我想你了”中，煙消云散。滿滿的，心頭都是溫柔。

而時光竟過得如此迅疾。

我們抵不過時間的磨礪分手。好久以后，當我用“真正的安全感，只能自己給自己”這樣看似老辣的字句，來勸說當年和我一起憧憬愛情的女伴時，忽然，忽然有那么一點點的悲涼。

你看，這偌大的世界竟是如此大而無當，我們空蕩蕩地獨行其中，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給你真正的安全感；能讓你長久地覺得此生無憾；能讓你安睡在那片刻的溫暖里，一生無憂的好夢。

原來竟真的沒有。

女子要漂亮地求生于世，唯一能倚靠的，不過是自己的一雙手和一顆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