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格雷厄姆·費爾森
3年前的耶穌受難日,我正式跟自己的iPhone說了拜拜。但是每當聽到人們在熱議它的最新版本的時候,我還是會禁不住想起曾經與它相伴的日子。
忘不了2007年的時候,為了能第一時間將iPhone收入囊中,在它初入人世的第一天,我就有幸跟它結了緣。當時我在芝加哥工作,是奧巴馬數字競選團隊中的一員。我甚至想象,我們陣營的志愿者可以手持iPhone就能根據地圖走街串巷去拉選票,將奧巴馬的演講視頻與人分享或是收集信用卡捐款。輕輕一點,世界就此改變。
世界改變與否我不確定,但iPhone的確改變了我的生活。
盯著屏幕,三個小時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如果連續看三個小時的電視,我就會有罪惡感。雖然我相信上網較之看電視更具啟發性,但必須承認我的網絡大餐多是由八卦組成的垃圾。
事情發展到后來,甚至沒有一頓飯的中間我不曾把手伸向iPhone。妻子所說的任何重要的家事都比不過它在我心中的分量,“那是緊急的事情嗎?”妻子氣憤地問我。我自知理虧,唯有無言以對。
一次,回家的航班上,我將iPhone調到飛行模式上,開始閱讀梭羅所著的《瓦爾登湖》。我很早就把這本書同其他幾十本名著一起下載到手機上,隨后卻又拋在了腦后。
讀著讀著,我不禁心跳越來越快,書里描述的那種睜眼就要問發生了什么新聞,想要掌握地球上每一個人的行蹤的人,分明說的就是我啊。而這本書卻誕生于一百多年前。
當我終于讀到梭羅著名的論斷——“人類已成為自己工具的工具。”我突然覺得我現在是一個巨大的工具正在乘坐飛機。
第二天我趕到波士頓與家人共度感恩節。受梭羅影響,早晨5點我就爬了起來,從爸媽的地下室里翻出了一輛自行車,帶上iPhone,一路前行,目的地——瓦爾登湖。
到達那里以后,呼吸著梭羅曾經呼吸過的空氣,我讀了《瓦爾登湖》里最為人稱頌的句子:“我來到這片樹林是因為想過一種經過省察的生活,去面對人生最本質的問題。我希望活得深刻,汲取生命中所有的精華。我希望活得堅毅,以斯巴達勇士般的姿態,清除一切與生活本質無關的東西。”
iPhone確實給了我更便捷的生活,但是我的生活質量就真的提高了嗎?
讀完《瓦爾登湖》后,我立刻去了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的營業廳。買了一部可以打電話的20世紀90年代產諾基亞手機。
自那時起,我一掏出手機就會迎來朋友的取笑。我并沒穿越到古代,過上文藝復興時期的生活。但我確信自己的生活質量真的提高了。
當然也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為了打印登機牌,我不得不買了臺打印機;我得手寫記下行車路線;如果到了陌生的城市,我必須在臨出門前就做好出行攻略。
現在,我再沒什么見縫插針好做的事。無論遇見任何境況,我的第一反應轉變成了一切只能靠自己。我擁有了更多的時間去進行思考。
iPhone在我手中的時候,上網不是目的,而是必需,猶如每天晨起就需披在身上的衣服。一想到要再回到那種生活模式去,我就會問自己:你真的希望網絡變成自己生活下去的依靠嗎?
聽到別人談論更薄、更快、更輕的iPhone5,心有戚戚焉的我還是握緊了自己的小諾基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