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蒲公英的春天

風為裳

武宇唾沫橫飛地給同桌浦英英講著笑話，可浦英英臉上連個笑紋都沒有。

武宇很無奈，“同桌，我沒惹你吧？”當然沒有。不高興不可以啊？

奶奶從鄉下來了，她一個人的房間要兩個人住。這還不算，奶奶睡覺打呼嚕啊。還有，奶奶怎么能穿著外衣就往床上躺呢。還有，吃飯前居然不洗手……

浦英英跟老媽提意見：“能不能讓奶奶快點回去啊！”客廳里奶奶正在看小沈陽演的小品，老媽悄悄把門關上，說：“英英，你奶奶家那個村子正拆遷呢，奶奶現在只能住這里……”浦英英還能說什么呢？

浦英英怎么都沒想到老爸會打她一巴掌。雖然奶奶攔著，那巴掌與她的臉失之交臂。

每次吃飯，浦英英都挑挑揀揀，有時咬了一點，不好吃，就扔到桌上。英英扔，奶奶就揀起來吃。浦英英看著別扭，“奶奶，這盤子里的菜不夠吃嗎？你干嘛揀我的，你不嫌臟，我還嫌呢！”奶奶張了張嘴沒說話。老爸“啪”地把筷子扔到了桌子上，過來就掄巴掌。英英驚天動地地哭了起來。那個晚飯，誰都沒有吃好。

第二天清晨，英英沒吃早餐，就去上學了。中午，老爸往學校打電話：“奶奶回家了。我現在開車去接你，你請一下午假吧。”奶奶走了？英英突然很難過。

去北興村的路上，老爸說，小時候他們兄妹三個都在縣城上學，奶奶和爺爺在家里就一天三頓咸菜。老爸說：“你知道吃什么咸菜嗎？就是蒲公英。春天挖了來曬干，冬天用水泡泡，用醬油和鹽腌腌，就吃一個冬天。咱家姓浦，當初給你起名叫英英，就是希望你像蒲公英一樣，頑強生長，不嬌氣……”浦英英沉默不語。

已經是秋天了，路兩旁都是金燦燦的莊稼。小時候，英英很愿意回奶奶家。奶奶家后面有一片松林，風一吹，是陣陣松濤聲。

小時候，奶奶總是要去很遠趕集，買蘋果回來給她吃。奶奶生病，人家送的罐頭啊、奶粉啊，奶奶也都留著給她……英英的眼睛濕濕的，“爸，你說奶奶能原諒我嗎？”

老爸說：“你怎么樣，她都會原諒的。只是，爸爸希望你讓奶奶別覺得老無所依好嗎？你就像是春天的蒲公英，奶奶是秋天的蒲公英，春天根還在土壤里，秋天，她隨時會飛走，需要我們用親情拉住她！”英英使勁地點了點頭。

在破敗的小村子里的一個小倉房前，英英看到了呆呆坐在小板凳上的奶奶。她的眼淚落下來，“奶奶，咱們回家！”那天，在回去的路上，英英摟著奶奶，奶奶依偎著她。一朵蒲公英和另一朵蒲公英，心貼得很近。

清雅摘自《文學少年(中學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