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我的上一本書是《像邦妮一樣愛你》。也就是說,那是七年前的事了。七年前,我寫了一篇文,叫《一百個從未》,列舉了一百件從未做過的事,七年來,我每年刪掉一些。這個軌跡很有意思。
“從未”,其實包含了一些“不曾”,也包括了一些“永不”;包含了一些“不不不”,也包含了一些“要要要”,還有那些,以“不”的名義隱藏的“要”。我是摩羯座,喜歡畫很多框框給自己,這樣才覺得安全,還非得把這些“不”和“要”大嘴巴哇啦哇啦地嚷出來,結果就變成了笑柄,讓我那群姐們兒嘲笑。
曾經我以為,“我只是”“我必須是”“我不可能是”“我不是”……如今這些設定都不再在我心里。生命是一個敞開的旅程,我不斷地定義、界定,又不斷地推翻、重寫,直到這些詞融化成一片,密不可分,一片混沌。“我也許是”“我也可以是”“為什么我不能是”“管他的是不是”……哪有什么清晰確定的答案,我們的生命都是試紙,只是顏色深淺不同罷了。我把這些試紙含在嘴里,慢慢地吃掉。
我特別喜歡“老女孩”這三個字,我覺得它有一股勁兒,“老”跟“女孩”這兩個不相干的詞撞在一起,有一種很特別的力量,就像人的復原能力。
其實我們在生活中都會遇到很多失意的事情,比如你寫的東西不受別人待見,你愛的人離開你,你曾經信仰的東西破滅,都很正常。不要讓你經歷過的不美好的東西,去磨損掉你對于美好的向往。比如你的戀情失敗了,但是你要相信愛情本身,你愿意去記住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那種瞬間的真誠,一如當初那個女孩。
人的復原能力很強,其實生命比你頑強,你想一直沉溺在難過和頹廢之中都很難,可能我很容易感覺到幸福吧。即使我心情很不好,下了雪也會覺得很美;碰見美食也還是會覺得這個東西很好吃。生命最原始的這些東西很治愈人,吃到好吃的東西會覺得好吃,看到好看的東西會覺得好看,你被人很溫暖地對待了所以心存感謝,這些都是很基礎的東西。
我們都會老,都會死。真希望最后那一天,我們能說:我從未做過的事,就是從未。我從不做的事,就是不做。一直在做,就是我活著的意義。
進行時,是我最享受的生命姿態。
柏邦妮
摩羯座,曾經的高考狀元,卻也是叛逆女孩。本職編劇,熱愛電影。新作《老女孩》收錄了她新近的書評、影評、書信、散文,以及她與各路名人的對談等,還有她本人最喜愛的,與她“親愛的克萊德”之間濃情蜜意又充滿理智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