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在威脅

常小潺

瑪麗·愛倫·歐圖爾在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總部擔任了30年的犯罪行為側寫專家。2009年，她從FBI退休，現住在弗吉尼亞一處溫馨的田園居舍。她的外表很難令人相信她是一位抓捕過無數連環殺手的心理專家，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小說家。歐圖爾出生于聯邦探員世家。父親是聯邦特工，母親曾做過FBI第一任局長埃德加·胡佛的私人助理。歐圖爾在本科和研究生階段均主修心理學，她原本以為畢業后將從事婚姻咨詢，但一次有驚無險的經歷改寫了歐圖爾的職業軌跡。

求學期間，為了掙些零花錢，歐圖爾業余時間當起了百貨公司的巡邏員，巡查是否有人在商店中行竊。一天，歐圖爾看到一個男子鬼鬼祟祟地拿起一件首飾吞進了肚子。她把該男子哄騙進安保室，安保人員搜查了他的背包，也未發現其他贓物，但發現了一把很大的屠刀。當時該地區有一個連環殺手在逃，雖然那名竊賊最終被證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偷，“但這件事很刺激，比起解決婚姻矛盾更能激發我的靈感。”歐圖爾說。

人們總是認定，那些各方面都符合社會準則的人，即那些擁有自己的家庭和事業且物質上無所匱乏的人，肯定都是“規矩人”。但現實并非這么簡單。歐圖爾參與調查、研究過多起震驚全美國的刑事謀殺案，例如兒童綁架謀殺案“波麗·克拉斯綁架案”、“紅湖高中校園槍擊案”和“玩具箱謀殺案”。在“玩具箱謀殺案”中，“玩具箱殺手”大衛·雷將受害者囚禁在自家地牢中，用各種高科技手段對他們進行折磨與殘害。她還采訪過“郵包炸彈狂徒”（此人20年間利用炸彈襲擊致死致傷二十余人），與連環殺手“綠河殺手”進行過數小時的面談。據認識“綠河殺手”的人講，他是一個行為端正、舉止得體的好男人，做事低調，和藹可親，從不講臟話。他熱愛自己的事業，同歐圖爾交談時，他彬彬有禮，聲音悅耳動聽。“綠河殺手”名叫蓋瑞·李奇微——是上世紀美國聲名狼藉的連環殺手之一。1980至1990年間，在華盛頓至少有49名女性遭其殺害，因最初五名受害者在綠河附近被發現而得名。李奇微是一個丈夫，還是一個父親，他定期去教堂做禮拜。“他是一個好人，他怎么可能做這種事？”——人們起初總將他們誤歸于“好人”一類。

歐圖爾從自己數十年的辦案經驗中得出一條規律：最危險的兇徒往往是看上去最不像壞人的那個人。這也是他們能夠一直逍遙法外不斷害人的原因。

“多年以來，我總能聽到這樣的說辭。那些把真正的嫌疑犯放走了的警探經常如此對我辯解：‘我曾跟他面對面坐在一起，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告訴我，他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真的嗎？”歐圖爾略帶嘲弄地說，“就憑這個你就把他放跑了？這種充滿神秘感、看似萬無一失的直覺判斷法令我深感不安。那只是種假象罷了。”這種持續不斷的不安令歐圖爾下定決心寫本書談談這個問題。這本書開門見山，一上來就對人們相信個人直覺這件事大加撻伐——“你對你的直覺深信不疑？大錯特錯。”

歐圖爾寫的《危險本能》一書中節錄了多起連環兇案調查過程中的軼事和內幕，并且就普通民眾如何自我防范、避免悲劇的發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與忠告。書中，歐圖爾根據自己與“巴吞魯日連環殺手”（曾是2003年全美第三號通緝犯）過招的經歷，講解了特定條件下如何分析自己的決策是否有效；以菲利普·加里多囚禁殘害杰茜·杜加爾德近二十年一案為背景，向家長們講述了哪些人可能危害到自己子女的人身安全，對于他們的“善意”邀請必須予以拒絕；同時向讀者介紹了哪類草坪修剪師有可能是精神變態者，存在潛在的威脅，而哪些人只是多要了一些肥料錢。

“如果你發現院子里有一個陌生的黑影，這個好辦，”歐圖爾說，“報警就是了。”但現實生活中，與自己打交道的某個人是善是惡，通常不容易馬上下定論。人們每天“自愿”置身于各種表面風平浪靜其實危機四伏的環境中，從在線交友到雇用金融規劃師，從與陌生人交易二手車到結伴參加徒步旅行，甚至是幫助殘障人士、熱心為人引路等，都很難保證人們可以全身而退，免受傷害。

看過這本書后，人們通常會有以下兩種反應：1、如果你為人大大咧咧，鎖門這類事你從不放在心上，看了這本書你可能會想在門內加一道保險鎖；2、如果你的防范意識本來就很強，你也許會迫不及待地買一條海豹突擊隊的專用警犬來傍身。

歐圖爾告訴我們，“壞人”們經常看上去并不壞，因為他們會竭盡所能偽裝自己，掩飾他們的邪惡本性，走進人群融入社會，表現得規規矩矩。歐圖爾還提示人們：“壞人”非常善于捕捉人的弱點，擅長見縫插針伺機作惡。舉例來說，街頭扒手就屬于這方面的專家：當人們在路口舉著地圖，只多用了幾分鐘時間辨別方向，如果附近有扒手出沒，有可能早已被他/她們盯上，錢包已經不翼而飛。歐圖爾還認為，人們的直覺和第六感來自于內心的恐懼，是情感的產物，是非理性的，由此而來的判斷和結論是不穩妥、不安全的。因此，關鍵時刻保持冷靜、理性思考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