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孟影
1969年,時逢林語堂與廖翠鳳結(jié)婚50周年紀念日,親朋好友為他們舉辦了盛大的酒會。想來,二老似乎有著幸福美滿的婚姻。事實上,廖翠風卻不是林語堂的最愛。
在遇到廖翠鳳之前,林語堂和一位名叫陳錦端的女子相愛。陳錦端出身名門,陳父根本看不上出身貧寒的林語堂。一對有情人,就這樣被所謂的“門第觀念”拆散。自此,陳錦端變成了林語堂心頭的朱砂痣。他對她,一生念念不忘。
后來,林語堂認識了好友的妹妹廖翠鳳。廖翠鳳是一個開朗大方、渾身散發(fā)著青春活力的女子。她隱約知道林語堂和陳錦端的舊情,只是對這段過往,她從不介意。她是那么聰慧,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將來,曾經(jīng)的人和事,只不過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一段插曲。
母親得知女兒和林語堂的戀情后,曾勸阻:“你不過是在代替陳錦端。為何陳家不要的東西,你要撿起來?”廖翠鳳說:“喜歡就是喜歡。我撿起他,也就等于他撿起我,我相信他會喜歡我。”
1919年1月,廖翠鳳和林語堂完婚。婚后,林語堂赴美留學,廖翠鳳隨行陪讀。剛到美國,他們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廖翠鳳沒有工作,林語堂本來是有助學金的,可是留學生總管拿著這筆錢去炒股,投資失敗后自殺了。
兩個人失去了生活來源,生活極其困頓。廖翠鳳外出打工,自幼家境優(yōu)越的她,承擔起了養(yǎng)家糊口的重擔。她還賣掉陪嫁的首飾,補貼家用。林語堂看在眼里,感動在心里。有一天,他拿出兩個人的結(jié)婚證,對廖翠鳳說:“結(jié)婚證只有離婚時才用得著,我們燒掉它吧,反正今后用不著它了。”林語堂真的點燃一根火柴,把結(jié)婚證燒了。
廖翠鳳對自己的好,林語堂無以為報。所以,林語堂愿意用一生的時間陪伴在廖翠鳳身邊,死心塌地和她一起共度漫長的一生——你予我萬千溫暖,我許你一世歡顏。
后來,林語堂在美國成為當時最有影響的華人作家。版稅提高了,生活也越來越好。可是,林語堂從來沒有過任何風流韻事傳出。不是沒有機會,只是眼前的女人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沒有理由辜負她。
廖翠鳳知道,林語堂的心里還是放不下陳錦端——平時畫畫時,總是將畫中的女子畫成陳錦端的樣子;每逢陳錦端來家里做客,林語堂總是緊張得手足無措。但她并不吃醋,也不對他發(fā)脾氣。她相信他,他娶了她,便會一輩子好好待她。從她選擇他的那一天起,她就決定要接受另外一個女人。
林語堂也明白,陳錦端只能是他心里的一個遺憾,一段“未了情”,過去了也便過去了,而廖翠鳳才是他可以觸摸到的實實在在的幸福。
廖翠鳳陪著林語堂輾轉(zhuǎn)各地,林語堂去美國,她就跟著去美國;林語堂回上海,她就隨著回上海。她承擔起所有的家務(wù),一絲不茍地打點他的衣食住行。結(jié)婚4年后,廖翠鳳才敢懷孕。由于經(jīng)濟拮據(jù),她挺著大肚子回國分娩。抗戰(zhàn)初期,林語堂寫了不少宣傳抗日的文章,廖翠鳳也走出家門,擔任了紐約華僑婦女發(fā)起的救濟會的副會長,向紐約的貴婦人們宣傳抗日,開展募捐活動。
林語堂每走一步,背后都有廖翠鳳的陪伴與支持。她不僅是他的生活伴侶,更是他的知己與戰(zhàn)友。
林語堂把陳錦端放在冥冥的遐思中,而在現(xiàn)實生活里,他扮演了一位好丈夫的角色。他慶幸自己遇到了一位賢惠的妻子,毫無怨言地陪伴在他左右,幾十年來一次又一次為家庭的幸福做出犧牲。得妻如此,足矣。
廖翠鳳曾打趣說:“人家做了教授,一窩蜂地離了黃臉老妻、娶新潮女生,你就不想趕這個時髦?”
林語堂搖搖頭:“離了你,我活不成呀。”
50年的風雨同舟,廖翠鳳已經(jīng)融進了林語堂的生命里,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一生有可以如此相知相惜的伴侶,可以不顧一切地攜手走天涯,可以不計回報地無私付出,夫復(fù)何求?
廖翠鳳,一個聰明的女子。因為聰明,她沒有糾結(jié)于愛人的過往。即使對方心里一直裝著另一個人,她也能坦然接受,從容面對。她相信眼前的男人,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因為她的聰明、包容、付出,她得到了深愛男人的回應(yīng)和肯定,擁有了美好的婚姻。
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愛情,未必不能圓滿。感情上的事情,還是要留待時光去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