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建川,祖籍山西,生在四川宜賓。幾十年職場打拼,他的身份不停變換,他當過農民、民工、知青、軍人、老師、政府官員、商人,但他被世人廣為所知的身份是——四川省建川博物館館長。
樊建川的收藏是從幼兒園開始的。他曾驕傲地說:“收藏的時間不長,也就50年;收藏的文物不多,也就800萬件,其中有200多件還是國家一級文物。”從老師寫給他的評語收藏起,他將近百年來中國經歷的苦難、走過的路程、留下的印跡,化作一件件陳舊的實物、一幅幅真實的照片、一段段感性的文字存于館中,不敢獨享,示于世人。
建川博物館建于2003年,他以個人名義征地500畝,修館20余座。已經建成并開放的10多個館分4個系列:抗戰博物館——為了和平收藏戰爭;“文革”系列博物館——為了未來收藏教訓;地震博物館——為了安寧收藏災難;民俗系列博物館——為了傳承收藏民族靈魂。
而這四個館中最令人震撼、名氣最大的當屬抗戰系列博物館。早在2000年8月,樊建川出版了一本書——《一個人的抗戰》,他在序言中這樣說道:“55年前,抗日戰爭沖天的狼煙塵埃落定。而今,兩軍拼死廝殺的戰場滄海已變為桑田。戰爭的親歷者年屆高齡,接二連三撒手人寰。這段戰爭歷史正在遠離人們的視線,滑入那幽暗的歷史隧道,變得越來越抽象和次要。”一個國家的光榮可以讓13億人中的每一個人去分享,而國恥同樣需要每個人承擔。樊建川說,這就是他建造博物館的意義。
樊建川收藏抗日文物的激情,是被當年一部名為《血戰臺兒莊》的老電影點燃的。他的父親就是一名抗日戰士,曾面對過鬼子的刀槍,在血火中拼殺——他自己也是有著11年兵齡的軍人。通過收集川軍資料他了解到,抗戰時期先后有300萬川人開赴前線,但是關于這300萬人命運的記載卻是令人驚詫的空白。內心強烈的震撼迫使他要做點什么。他開始閱讀研究川軍抗戰史,并收集抗戰文物,十幾年間,他常常在全國各地奔走、尋找、追索。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的藏品不僅多為珍品,更是日軍侵華的有力罪證:殘破襤褸的血衣、彈孔尚存的冰冷鋼盔、仍然可以發出尖利鳴叫的報警器、泛黃的戰時良民證、血跡斑駁的日記本、冰涼刺骨的侵華紀念章、有著或憤怒或驚恐面孔的照片……樊建川說:“每件物品背后的故事都足以讓人血淚并流,扼腕嘆息。”每每夜深,他都會與這些歷史的見證物默默交流,上面殘留的血淚無一不訴說著那段長達14年的悲壯歷史。
這些藏品有的來自抗戰將士家屬相贈,有的購于拍賣市場,還有的則是樊建川逛古玩市場的“戰利品”。
在收藏界,唐詩宋詞、梅蘭竹菊、才子佳人這類收藏買了就能賺錢,可是樊建川覺得太“清淡”,不符合自己的構想,他追求的是一種擔當和責任。他說:“抗戰館也好,地震館也好,最大的作用就是敲警鐘。”樊建川始終認為,一個人不能沒有責任心,一個民族不能沒有血性,我們這個民族歷史上經受過太多的苦難——“我想讓建川博物館成為增強國民憂患意識和奮發圖強精神的‘鈣片’。”
盡管這些博物館是他傾其所有建起來的,但他從沒有把博物館看成是自己的私有財產,他始終認為自己只是社會財富的暫時看護者。他說:“我只是替國家保存記憶,這些東西是我私人搜集起來的,但它們更屬于這個國家。”所以,從10前開始,他每年都要給自己寫份遺囑,盡管他自己有個女兒,可他還是堅持身后把所有藏品交還給國家。
他說,收藏民族記憶不僅僅是國家的事情,民間藏家也該擔負起責任。樊建川不僅說到了,更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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