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在玩具柜臺賴著不走,多半是鬧著讓父母給他買汽車,更可能的是,買槍。
那時我們住在部隊大院里,一幫差不多大的孩子從幼兒園回來后,就樓上樓下地瘋,最起勁的,乃是玩打仗的游戲,各自帶著“家伙”。我們并不是唯武器論者,然而尖端武器擁有者的話語權(quán)又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有點孩子王的素質(zhì),再加上武器先進,那就好比金庸小說里寫的:“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擁有沖鋒槍的第二天,我就成了司令。原先當司令的家伙有一支手槍,用火石的,扣動扳機會噴火星,“倚天”未出之前,它最具先進性。起初他說我該當副司令,因為大官都是用手槍,語氣堅定、不容置疑。但后來他的態(tài)度軟下來:他可以當副的,沖鋒槍由他拿著,緊跟在我身邊。領(lǐng)袖欲有時候很害人的:我依他之說當了持手槍的司令,并且馬上下達沖鋒令,手一揚,舉著噴著火星的槍,高喊“沖啊”,就往樓下奔,奔到樓下發(fā)現(xiàn)身后沒人—嘍啰們都圍著副司令要玩一把沖鋒槍哩。
當然,沖鋒槍很快被我收回了,而且看在我允許他們玩一會兒的分上,司令的寶座我還是繼續(xù)坐了下去。只是好景不長—沒過幾天,“副司令”把他老子的手槍槍套偷出來了,他爸爸的手槍總是鎖在抽屜里,槍套卻會隨便放。那支噴火星的手槍硬塞在槍套里,根本蓋不上,可當他神氣地拔出槍時,我知道自己應該讓位了。小伙伴們崇拜槍,真槍,那是什么感覺?哪怕面對的,不過是一個槍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