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斷腸

趙守玉

獵人馮大興的老婆突然得了急癥離世，兒子馮曉德整天淚眼婆娑地想媽媽。

為了讓兒子散心，馮大興決定帶兒子進山捕鳥。兩人在山里轉(zhuǎn)了大半天，最后只捉到了一只小烏鴉。兒子很高興，把小烏鴉裝進鳥籠里帶回家。

馮曉德把籠子掛在院子里，小烏鴉突然叫了起來。馮曉德一回頭，只見一只老烏鴉從天空中飛來，嘴里還叼著一葉綠草，隔著籠子喂給了小烏鴉。小鳥鴉幾口就把綠草吞了下去，但過了片刻，就一頭栽倒在籠子里死了。老烏鴉慘叫一聲，飛走了。

馮曉德“哇”的一聲哭了。馮大興聞聲走出來，看了看說：“剛才小烏鴉吃的是斷腸草。別哭了，明天爸再給你捉只好看的!”馮曉德呆呆地愣住了，“老烏鴉咋能害死它的孩子呀?”

“烏鴉就這個傳統(tǒng)。”馮大興說。

想起妻子臨終前的囑托，馮大興盡心地照顧兒子，一個人既當爸又當媽。他也一直沒有再娶，怕后媽對兒子不好。

馮曉德也很爭氣，長大后考上了大學，馮大興很欣慰。可上了大學后，馮曉德要錢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數(shù)額也越來越大。

兩年后的一個深夜，馮曉德突然回到家，一進門就跪倒在地：“爸，警察在抓我，我……把人打傷了……我是偷著逃回來的，見您一面，我就去自首!”馮大興愣了，老半天才回過神兒：“咋回事兒?”馮曉德說：“我知道爸掙錢不容易，就在外面兼職打工。可是辛辛苦苦干了一年，那個黑心老板竟然一分錢也不給，我一氣之下，拿刀把他捅了。”

馮大興低頭皺眉想了半天說：“孩子，你趕快逃，找個安全的地方，改名換姓活下去。”說著掏出平時攢的錢，遞給了兒子。

兒子走了，馮大興日夜擔心，一年多后卻得知兒子被關進監(jiān)獄的消息，因為販毒。

馮曉德被判死刑，臨刑前父子倆最后一次見面。

“爸，就當沒養(yǎng)我這個兒子吧。”馮曉德咬了咬嘴唇，接著說，“爸，還記得當年的老烏鴉和小烏鴉嗎？現(xiàn)在我才知道了烏鴉斷腸的道理。據(jù)說烏鴉會學其他動物叫，所以就有不少獵人捉到小烏鴉，就逼著它們學其他動物叫，然后吸引其他動物上鉤，小烏鴉已經(jīng)成了同類中的殺手。老烏鴉毒死自己的孩子，正是防止孩子迷失本性成為禍害。老烏鴉殺死小烏鴉是一種大愛!”

“爸常打獵，能不知道嗎?”馮大興哽咽著說。“你走后第二天警察就來了，他們說你是搶劫傷的人!”

“原來你什么都知道!”馮曉德猛地站起來，“你為什么不阻止我，你要是像老烏鴉一樣大義滅親，我也不至于成毒販，害那么多人，你那是溺愛呀!”

“爸還不如一只烏鴉呀!”馮大興捶胸頓足，痛苦的懺悔聲在監(jiān)獄里久久回蕩……

司志政摘自《今古傳奇·故事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