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龍成鳳

菊韻香

城郊清水巷住著一對同姓老鄰居：蹬三輪的張友光和賣狗肉的張三品，張友光是病簍子，為此有個外號叫“麻桿兒”。但“麻桿兒”比張三品得意，因為他的女兒張麗兩年前考進了重點中學朝陽高中。

能進朝陽高中，等于一只腳站在了北大清華的門口。看到自己的兒子張凱只考上了普通中學七中，自覺丟臉的張三品每回在巷口遇見張友光，總是低頭快走，從不與他搭訕。

日子在三輪車拼命地奔跑和狗肉的熱氣騰騰中又過去一個月。備受張友光“光彩”折磨的張三品終于揚眉吐氣了，在巷口遇見張友光時，還嘲弄他說，身體要緊，不要那么拼命了。他底氣備足的原因是他掏了8萬元，終于讓張凱進了朝陽高中，而張麗卻自作主張地從朝陽高中轉入七中。

這回輪到張友光窩火了。當女兒提出轉校時，他簡直不敢相信，為啥要轉學？張麗卻堅持說，她的成績趕不上班里的同學，沒法忍受學校高強度的學習進度。

動怒的張友光打了張麗一個耳光，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打女兒。張麗愣了，隨即哭成了淚人：“爸，你打得對。女兒給你丟臉了……”張友光后悔了，張麗的媽離開得早，她從懂事起，就天天早起給他這個病簍子做飯，從沒道過一聲苦。這么心疼自己的女兒，怎么舍得下手打？張友光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老淚也撲簌簌而下。

又過了幾天，張友光的病情加重了，醫生說是肺結核三型，必須要住院治療。家里只有5000元存款，是給張麗上學用的。張友光堅持要出院，張麗卻對他說，不用動家里的存款，她有辦法弄來錢給父親治病。

張友光做夢都沒想到，張麗沒沖任何人借，也沒出去打零工，有人主動送來六千塊錢，支付完住院費還有千把塊剩余。

病情一好轉，張友光便出院回家，繼續蹬他的三輪。而張三品見了他，還一如既往地調侃， “麻稈兒啊，老弟勸你一句，別那么賣命，不值當。還是趕緊歇歇吧。”

很快，高考來臨了。出人意料的是，張麗考進了清華大學，而張凱連本科線都沒過。

巷子里的人都趕來張友光家祝賀，張三品也躲躲閃閃地去了。張友光含著眼淚說：“我有這個丫頭，是我的福氣啊。她看我病情漸漸加重，那年模考故意考了倒數第三，然后轉到七中。那時我還打了他，我真是后悔啊！”他說自己后來才知道，朝陽高中有一個“潛規則”：他們學校升學率高的原因，除了不惜重金挖其他學校的尖子生外，還會勸說模考成績差者轉學，并給予一定數額的“安慰金”，給張友光治病的6000元就是這筆安慰金。

張三品聽了，禁不住長嘆：誰說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張麗就是比張凱強。

司志政摘自《今古傳奇·故事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