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豐沛的詩情邊走邊唱——讀徐良平的詩

□劉 華

如果你還不認識這本詩集的作者，那么，你可以通過詩歌去結(jié)識他。他是熱情而坦誠的，他會領著你走進一顆摯愛的心靈里；如果你原本就是作者的朋友，那么，你不妨滿斟詩情與之對飲，然后，一道朗誦或歌吟，請陽光、春天、小溪、大海等等一切的美好作證，在微醺中成為知己。

對了，我情不自禁地被他的詩歌感染了，情不自禁地與他的詩情握手相擁。甚至，我也愿像他一樣邊走邊唱。

邊走邊唱，是一種真誠直率的性格，也是一種樂觀放達的襟袍；是一種熱烈的抒情方式，也是一種親切的詩歌姿態(tài)。良平在《邊走邊唱》里這樣寫道：“總有一天我要像童年/在人生的田埂上/愜意地/邊走邊唱。”詩里的他，仿佛是一個天真的孩子，充滿了對生活的珍視之情、對自然乃至整個世界的好奇和熱愛，他或者回望童年，撫摸鄉(xiāng)情和親情，或者采擷現(xiàn)實，品嘗人間的真善美，或者游走四方，追索歷史的秘密，或者駐足某個瞬間，況味著漫長的人生……他說，“我馱著行囊/獨自/走向遠方/走向心的天堂/邊走邊唱。”既然，他是那么執(zhí)著地咀嚼人生、那么熱切地關注時代、那么專注地沉思歷史，我想，他的行囊里必定會負載著相當?shù)闹亓俊Ｈ欢谋磉_卻是舉重若輕，比如，在《紀念碑》中，他寫道：“老人們講完那個故事/翹起了大拇指/城市 從此有了/偉岸的紀念碑……”聯(lián)想巧妙而自然。串聯(lián)在這兩個意象之間的，又該是多么深沉的歷史情感！而在抗震救災題材的詩作里，作者對生命的悲憫則化作了一個痛徹的泣血之聲：“孩子 讓我緊緊地抱著你/抱著你……”他的抒情是率真的，但看得見的情感之下仍有潛流；他的詩意是明朗的，但總是蘊有耐人尋味的深意。正如他在《相逢》中的表白，“我登上長城/拍拍千年的思想/無人會登臨意/我仰天長嘯啊/不如邊走邊唱”、“心如潮水/向大海流淌/我的歌/還是邊走邊唱”。這就是屬于他的獨特的抒情方式。

良平的詩中，似有一種化不開的童年情結(jié)。最能打動我心的，正是那滋潤著童年記憶的鄉(xiāng)思，那猶如跳躍著童心的性情。童年和故鄉(xiāng)是一條萬般繾綣的小河，總在他心里流淌——“告別故鄉(xiāng)/告別小河/我走向遠方/小河就成了/陽光里最翩躚的芬芳”（《小河》）；“無論歲月流向何方/都將珍藏童年的芬芳”（《童年》）；“那時河灘也很年輕/年輕得與我們一同淘氣/而天空和小河 在那時/或許像我一樣的天真/向人類袒露深藍的童心/天空也跳入河中/穿著潔白的連衣裙”（《童年的生活》）。然而，流淌在這條小河里的并非只是芬芳，還有外婆記憶中的古老，“古老得像她青色的棉衣”、“沉重得像她頭上的發(fā)髻”、“時清時濁像她的眼淚”（《外婆的記憶》）；還有“我”的哀傷的緬懷，“媽媽你不會寂寞/我的淚水早已溶入那條小河/日夜閃爍粼粼清波/從你的面前緩緩流過”（《媽媽你不要難過》）。鄉(xiāng)情、親情開放在童年的記憶里，就是開放在自我的心靈大地上。這樣一顆詩心，仿佛成了童真之心。難怪他可以如此自在而優(yōu)雅地歌唱，并且，“我變換著角度/讓陽光照耀心房”（《有陽光的冬天》），可以在迎接新年的時候，因想念博友，自己炒幾個小菜，和著陽光喝酒，寫完《在陽光下喝酒寫詩》，躺在地上，享受冬天的太陽。在他的詩里，我感覺到了小河的流速和陽光的溫度。

以前，我對良平的詩歌創(chuàng)作了解并不多。通過這本詩集，我才深入而全面地認識了一位詩人。除了他的寫作姿態(tài)、抒情個性給我留下強烈印象外，這本詩集中的不少優(yōu)秀之作，也以其嫻熟的詩藝、深刻的意蘊，令我甚是驚喜。比如，《布魯塞爾》一詩寫道：“當戰(zhàn)爭來臨/布魯塞爾總把和平暢想/一切陰謀/都讓一個小尿童滅亡。”如果說，這是詩人對歷史的詩意發(fā)現(xiàn)，那么，我相信，這發(fā)現(xiàn)是能讓人會心一笑的；又如，《威尼斯》一詩寫道：“總有一天/威尼斯會變成魚的化石/沉入海底/沉入人們的記憶/那便是威尼斯永恒的輝煌。”如果說，這是詩人對一座城市及其文化的預言，那么，我相信，這預言是能叫人心頭一震的，它冷酷卻精警動人。如此等等。

心中有條詩情豐沛的小河。我看見他沿著河岸邊走邊唱。我愿那不時被他掬起的河水，不斷潤亮他的歌喉；我愿他邊走邊唱的歌聲，成為讓我們難忘的一道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