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及其對我國的啟示

趙根成

(武漢理工大學，湖北武漢430070)

一、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蘇聯模式”

一般認為，1842年《共產黨宣言》的發表即標志著世界范圍內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開端［1］。全世界無產階級的偉大導師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創立了馬克思主義，同時他們非常重視無產階級革命教育，開創了世界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先河。馬克思和恩格斯強調，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目的在于啟發無產階級的自我意識，幫助無產階級了解人類發展的客觀規律和自身承擔的歷史使命。

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后建立起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也首次為大規模、系統性地推行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提供了政治條件。十月革命前后，列寧系統地提出了馬克思主義“灌輸論”，在此后蘇聯及世界各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列寧認為，必須把馬克思主義“灌輸到群眾中去，變成他們的習慣，變成他們的生活常規”，進而“提高他們的思想認識，使他們具有真正符合他們的崇高稱號的各種方面的素養”［2］。列寧認為，馬克思主義的“灌輸”者主要應當是“革命的社會主義知識分子”，以及工會、共青團、黨校等“共產主義學校”［3］248;被“灌輸”者則是“千百萬勞動者”［3］，不僅包括無產階級，還包括半無產者、小農、小資產者等。在列寧“灌輸論”的指導下，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在俄國廣泛開展起來。

斯大林發展了列寧的“灌輸論”學說，對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教育什么”和“怎樣教育”的問題進行了全面的論述。斯大林強調要高舉列寧主義旗幟，把列寧主義作為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主要內容，斯大林在《論共青團的任務》中指出“列寧主義是全世界工人革命運動經驗的總結”［4］;闡述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方式方法，即說服教育、批評與自我批評、理論聯系實際等思想政治工作方法。斯大林時期，蘇聯建立起以馬克思主義哲學、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和聯共(布)黨史以及領袖思想、黨的決議、政策為主要教育內容，以完備的黨的內設機構、外圍機構和科學研究、教育教學機構組織體系為主要教育渠道，以黨員、干部和廣大群眾為主要教育對象，以領袖→政黨→階級→群眾為主要教育方向，以黨所控制的各種宣傳和教育工具為主要教育載體的一整套完整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體系和機制［5］，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蘇聯模式”全面建立起來。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在蘇聯的幫助下，東歐建立起8個人民民主國家，并先后過渡到社會主義階段。這些國家基本都照搬了蘇聯的政治、經濟體制，在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方面也基本照搬了“蘇聯模式”。斯大林逝世后，特別是20世紀60年代以后，蘇聯體制的弊端日益顯現，蘇聯和東歐各國開始探索破解斯大林體制困境的途徑。在蘇聯，從赫魯曉夫到戈爾巴喬夫，在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領域進行了一些探索，也取得了一些成績，但始終沒有走上一條正確的改革道路。戈爾巴喬夫當政時期推行“新政治思維”教育，弱化了國家政權的無產階級性質和黨對國家的領導地位，并背離了社會主義方向，放棄了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和“具有培養共產主義道德品質的人”［6］的總目標，抽象地強調“人道主義”、“民主化”、“公開性”，導致人民思想混亂、道德教育失敗，國家分崩離析。與蘇聯的情況類似，東歐各國也一直未能找到改革的正確方向，政治和經濟的困難導致人民對社會主義的信仰動搖，對蘇聯模式的批判演變為一場對馬克思主義、對社會主義制度的質疑，信念教育的失敗是導致東歐國家“旗幟變色”的重要根源。

二、當代社會主義國家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隨著蘇聯解體、東歐劇變，國際社會主義運動遭遇挫折，但中國、越南、朝鮮、古巴、老撾等國在執政的共產黨(勞動黨、人民革命黨)的領導下克服了種種困難和挑戰，堅持了社會主義道路，在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方面取得了新的成績。與東歐各國情況類似，亞洲社會主義國家和古巴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也經歷了“以蘇為師”的過程，但在上世紀60年代中蘇論戰后，尤其是上世紀末蘇東劇變后，亞洲社會主義國家和古巴開始結合本國國情“走自己的路”，在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領域打開了新的局面。除我國以外的其他四個社會主義國家中，越南和老撾由于歷史和地緣的原因具有很多相似之處，而朝鮮與古巴則由于所處政治、軍事等方面的原因具有某種程度上相似的國情，因而我們可以將這四個社會主義國家大致分為兩種類別。

在越南，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被稱為“馬克思列寧主義教育”，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紀二三十年代越南共產黨及其前身成立初期胡志明等領導開展的無產階級革命教育。隨著1945年“八月革命”的勝利和1975年越南統一的完成，馬克思列寧主義教育在越南廣泛地開展起來。20時期70年代末以來，尤其是1990年代以來，隨著越南共產黨執政方針、政策和路線的重大轉變，越南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也呈現出新的特點。現行越南教育法規定，越南的教育是“帶有人民性、民族性、科學性和現代性的以馬列主義和胡志明思想為基礎的社會主義教育”［7］。這標志著越南馬列主義的新開端。老撾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比越南開展得要晚，直到1975年老撾人民黨(現老撾人民革命黨)領導建立老撾人民民主共和國后才大規模開展起來，但其發展歷程與越南具有很大的相似性。

總結越南和老撾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我們可以發現如下三點明顯的特征:一是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指導地位，堅持科學社會主義不動搖。面對蘇東劇變后發展和改革中的種種困難和混亂，越南共產黨高舉馬列主義旗幟，在1989年召開的越共六屆六中全會上明確提出了“五項基本原則”［8］。二是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本國國情相結合，實現馬克思主義的本土化。在越南和老撾，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主要內容除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外，都把民族化的馬克思主義作為重點內容，包括越南的胡志明思想和老撾的凱山·豐威漢思想等［9］。三是根據時代發展要求進行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不斷推進理論創新。1991年老撾人民革命黨在五大上正式提出了走一條“有原則的全面革新路線”;2006年，越南共產黨中央成立了一個由總書記農德孟親自“掛帥”的委員會，開展理論創新，指導總結革新開放的實踐經驗。

由于長期遭到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敵視、封鎖和威脅，朝鮮與古巴在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方面都遇到很多障礙和困難，使得他們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更加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和時代特征。總體來看，主要有以下兩點:一是更加強調社會主義信仰的純潔性、領袖的絕對權威和黨的執政地位不容動搖。朝鮮和古巴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重點仍然放在階級教育和熱愛領袖上，有時難免有個人崇拜的成分。二是由于長期與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對立，朝鮮和古巴更加強調愛國主義和獨立自主。朝鮮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重要內容是金日成主體思想，其主要內容包括思想上的主體原則、政治上的自主原則、經濟上的自立原則和國防上的自衛原則，在主體思想的指導下朝鮮提出了“先軍政治”的路線，強調通過“先軍政治”達到保衛祖國、革命和社會主義，在反帝反美斗爭中取得決定性勝利，建成社會主義強盛大國的目標。古巴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內容以馬蒂思想與卡斯特羅思想為主體，1991年古共“四大”正式以馬蒂思想與馬克思列寧主義一起作為黨的指導思想，古巴以愛國思想家和革命家何塞·馬蒂作為旗幟，教育和號召古巴人民發揚革命傳統，把反對帝國主義的斗爭進行到底［10］。

三、當代資本主義國家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思想理論教育

除上述五個社會主義國家以外，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還在當今世界上許多其他國家進行，這些國家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是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主要推動力量。由于經濟、政治發展水平的不同，歐洲、北美和日本等發達國家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與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發展中國家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表現出很大的不同。

19世紀中期至20世紀中期，馬克思主義政黨曾是發達國家政壇上的一支重要力量，對資本主義國家的政治、經濟生活發揮過重大作用。但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尤其是蘇東劇變以后，情況發生了逆轉，目前眾多馬克思主義政黨仍然面臨著諸多困境。正如法國共產黨前主席羅貝爾·于在分析西方國家共產黨的生存現狀時所說:“不管什么類型的共產黨，無論其名稱如何，無論其參政與否，都無一例外地陷入了生存危機。”［11］在這種情況下，西方發達國家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面臨困難重重、發展緩慢，但仍取得了一些成績。發達國家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一大“特色”體現在西方馬克思主義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發現”和“改造”［12］。首先，西方馬克思主義認為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主題不是整個世界的一般本質，而是社會歷史和人以及人的解放問題;其次，西方馬克思主義認為人的本質不是各種社會關系的總和，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總體基本范疇也不是物質，而是實踐;再次，西方馬克思主義認為實踐不是意識的現實對象，而是人的感性活動;同時，西方馬克思主義在繼承馬克思批判精神的同時，對資本主義進行了馬克思所不曾做過的批判。發達國家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的另一大特色在于各國馬克思主義政黨對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認識有了新的進步。首先，西方馬克思主義政黨認識到，“資本主義相對發達階段”的資本主義制度發生了許多變化，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更具有人情味和人性化的面孔，而資本主義國家的控制能力和合法性都有所加強［13］，但資本主義的根本矛盾沒有改變，因此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只有共產主義和社會主義才能給人類帶來美好的前景。其次，蘇聯模式的弊端使西方馬克思主義政黨認識到社會主義必須強調民主，應該把“自由、民主、人權、公正和人道”等原則作為社會主義的根本要素和重要特征［14］。最后，西方馬克思主義政黨普遍認為目前通過暴力革命、武裝奪取政權既不現實，也不符合國內民眾對于安定生活的期待，因而它們大多數主張走“議會道路”和平奪權，然后對資本主義社會進行社會主義改造。在這些思想的指導下，許多發達國家的馬克思主義政黨都結合本國國情，提出了本國的社會主義方案，如美國共產黨的“權利法案社會主義”、日本共產黨的“日本式社會主義”和意大利共產黨的“走向社會主義的意大利道路”［15］等。

與發達國家相比，當前發展中國家馬克思主義政黨的處境相對要好得多，亞洲的印度共產黨(馬克思主義)、尼泊爾共產黨(聯合馬列)，非洲的留尼汪共產黨，拉丁美洲的巴西社會主義人民黨、墨西哥民主革命黨和阿根廷共產黨等，都在本國政壇上發揮著重要作用［16］。當前，仍有一些發展中國家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堅持通過暴力革命奪取政權、打碎資本主義國家機器、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如哥倫比亞共產黨和尼泊爾共產黨(毛主義)，前者所屬的“革命武裝部隊”和“民族解放軍”控制了哥倫比亞40%的國土和700個城鎮，后者所屬的“人民解放軍”曾通過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控制了尼泊爾80%以上的農村地區。這些馬克思主義政黨一方面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指導地位，另一方面也主張從國際無產階級領袖毛澤東、胡志明、卡斯特羅等人的思想中吸取經驗，目前毛澤東思想已成為許多馬克思主義政黨思想理論教育的重要內容。同時，多數發展中國家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放棄了暴力革命的路線，他們把意識形態領域的斗爭轉向對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政治批判，盛行于發展中國家的反全球化運動和反戰運動便是這種思潮的體現［17］。同時，他們借鑒發達國家民主化建設的成功經驗，思考發展中國家的社會發展道路，主張從本國實際出發，走本國特色的發展道路。一些馬克思主義政黨還主張采取合法斗爭方式，逐步積蓄力量，分階段實現自己的奮斗目標。我們注意到，在2005年的摩爾多瓦大選中，摩爾多瓦共產黨獲得了45.98%的選票和56個席位，成為議會第一大黨，也成為原蘇聯15個加盟共和國里第一個通過民選上臺的共產黨;2008年塞浦路斯大選中，塞浦路斯勞動人民進步黨(原塞浦路斯共產黨)總書記季米特里斯·赫里斯托菲亞斯當選總統，使該黨成為歐盟國家中唯一的執政共產黨。這兩個曾經執政的歐洲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政策主張的共同點是在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和不改變本國政治制度的前提下，通過選舉取得執政地位，從而為推行政黨政策和主張提供條件。

四、國外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對我國的啟示

由于國情的不同，各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表現出不同的特色，但各國在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中表現出來的共同問題和取得的成就對我國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首先，最重要的是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馬克思主義是關于無產階級和人類解放的科學，是對人類文明成果的繼承和創新，是科學性與革命性的統一。馬克思主義從產生到發展表現出了強大的生命力，這種強大生命力的根源在于它以實踐為基礎的科學性和革命性的統一。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是把共產黨同其他政黨區別開來的重要標志。中國和越南等國的發展經驗表明，堅持和鞏固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是黨和人民團結一致、始終沿著正確方向前進的根本思想保證。前蘇聯和東歐改革的一大失誤便是偏離了社會主義方向，放棄了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這也是導致改革失敗和各種政治、經濟矛盾集中爆發的根本原因。同時，要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的具體國情結合起來，根據時代的要求推進理論創新，在實踐中不斷豐富和發展馬克思主義。中國的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越南的胡志明思想，古巴的馬蒂思想和卡斯特羅思想，是所在國家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從勝利走向勝利的重要保證，是所在國執政黨行動的重要指南，也是團結所在國人民的重要精神紐帶。在我國就是要始終堅持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武裝全黨、教育人民，不斷提高全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更加深入人心，更好地發揮指導作用。

其次，要堅持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不斷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提高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不斷增強人民對社會主義的信念和對馬克思主義的認同感。“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1978年，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做出了把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實行改革開放的偉大決策。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共產黨毫不動搖地堅持發展是硬道理的戰略思想，牢牢抓住經濟建設這個中心，不斷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不斷破除束縛生產力發展的體制和機制障礙，不斷夯實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物質基礎，不斷增強社會主義祖國的綜合國力，不斷提高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同樣，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后，越南共產黨中央先后做出了“革新開放”、“社會主義定向市場經濟”等決策，促進了越南經濟的騰飛。上世紀末到現在，中國和越南的快速發展成為“亞洲奇跡”的重要組成部分，展示出了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也增強了人民對社會主義制度、對馬克思主義的信念。反觀上世紀中后期的蘇聯和東歐，由于束縛生產力發展的體制和機制長期未能得到解決，最終導致了經濟滑坡、國家崩潰、人民生活水平下降，造成離心離德，甚至人亡政息。

最后，加強黨風廉政建設，發揮黨員的先鋒模范作用和黨組織的戰斗堡壘作用。優良的黨風是凝聚黨心民心的巨大力量。越南共產黨重視加強和改進黨的自身建設。古巴共產黨十分重視維護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對腐敗和違紀行為嚴加處理，絕不遷就姑息，對貪污金額300比索以上的領導干部撤銷其領導職務。1989年，古巴掀起了一場毫不留情的肅貪反腐運動，將參與販毒和走私、腐敗和挪用公款的原古巴駐安哥拉駐軍司令奧喬亞中將等14名高級軍官和官員逮捕并判刑，其中包括奧喬亞中將在內的4人被判處死刑。1999年，古巴處分黨員34 000人，2000年處分黨員43 539人。特別是那些在住房和家屬問題上犯錯誤的黨員，因為違反了從政道德而常常會受到從嚴處罰。古巴共產黨還重視發揮黨員，特別是黨員領導干部的先鋒模范作用，在全國建立了一套完備的黨校系統，以加強對黨員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工作。進入新世紀，中國共產黨提出全面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在全國開展了轟轟烈烈的“保持共產黨員先進性教育”活動，嚴厲查處了一批違犯黨紀國法的腐敗分子，贏得了人民的信任，這是把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落到實處的關鍵。我們也看到，蘇聯共產黨執政中后期，蘇聯國內產生了所謂“特權階層”，他們逐漸脫離群眾，失去了人民公仆的本色，最終也為人民所拋棄，這是值得我們深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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