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工業遺產保護及創意產業集聚區創建研究*

劉凌雯 李小海

0 引言

隨著我國工業社會向后工業社會轉型，大批傳統工業逐漸走向衰落。大量工業廠區的輝煌成為遺址，其空間受城市發展排擠，怎么改造利用成為城市發展的新議題。20 世紀60 年代，工業建筑改造之風率先在歐洲刮起，1980年代至今，演變為一種熱潮，成為城市歷史的重要見證。

船舶工業作為我國曾經大力引進的大型工業，承擔著太多的歷史沉淀和民族自豪感，基于其厚重的企業文化、獨特的濱水景觀、大體量的工業建筑、大規模的場地等特質，成為近幾年城市功能向外遷移的代表。本文通過對船舶工業改造案例的解讀與分析，研究其與創意產業功能相融合的實現策略，使其成為當代城市多元開發進程中新的重要發展核。

1 工業遺產保護及創意產業集聚區創建分類

1.1 工業遺址保護的類別

工業遺址的保護開發由來已久。根據遺址的存在形式，可總結為實物保護和人文保護兩類（表1）。

實物保護并不提倡拆除建新古董，也不是完全保留，應通過專業評估，區別對待，采取維護保留、改造保留、拆除等措施；人文保護以發掘、整理、再現為主，通過發掘歷史文化資源，整理提煉其中精華，以圖形、文字、語言講解、活動慶典的形式再現歷史風情。

表1 工業遺址保護類別

1.2 工業遺址與創意產業的結合

工業遺址的保護并非獨立完成，往往融入其他產業一起開發，其中創意產業最為成功。從上世紀80年代起，由紐約蘇荷發源的創意產業開始有意識地與工業遺址結合，隨著城市多元化發展，如今全世界創意經濟每天創造220億美元，并以5%的速度遞增，已然成為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而在城市的快速擴張中，工業遺址作為稀缺的土地資源，成為城市功能向復合多元調整的載體，二者的充分融合具有一定的特色背景，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① 改造成本低

由于工業建筑通常結構牢固、構造與現代建筑相似，在結構加固、材料更替方面較為容易。因此，工業遺址改造而成的辦公用地租金較一般辦公樓低廉，適合創意產業初期的低成本運作特征，并且在付出較少代價的情況下就能獲得很大的空間和場地。

② 空間可塑性大

工業建筑由于其生產工藝需求，建筑空間尺度大且完整，具有良好的適應性和可變性，改造的自由度大，能滿足各種不同空間需求。創意產業追求藝術表現、張揚個性氣息、強調空間的自由改變，要求包容性強的空間形式，這與工業建筑的空間特色相吻合。

③ 創作氛圍契合

工業遺址以其斑駁的歷史感、簡潔的時代特征、迥異的生產環境，與當前城市生活氛圍有較大的脫節，給人強烈的歷史文化感。這些特征都與創意產業對藝術創作氛圍的營造設想不謀而合。

由此可見，在工業遺址保護的開發中，創意產業的飛速發展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兩者的結合為城市發展帶來新的增長活力，滿足現代城市對歷史記憶的追尋，從而引導城市向多元綜合化發展。

2 研究對象解析

2.1 我國船舶工業主要情況

船舶工業遺址主要指的是近代清政府“洋務運動”時期、民國時期，以及新中國成立之后新建的各類大、中、小型船舶修造船廠遺址。

清政府洋務運動時期（1840-1911年），中國船舶工業得以起步。清政府洋務派經營商務船廠有江南船塢、福州船政局、金陵制造局等；外國獨資經營的有廣州黃埔船塢、耶松船廠、太古船塢公司等；民族資本經營的求新船廠等，這些都是我國最主要的船舶工業遺址。

民國政府時期（1912-1949年），孫中山先生提出“興船政、擴海軍”計劃，原有船廠得以擴建，并新建大中型船廠如中華船廠等。

新中國成立之后（1949年至今），新建大中型船廠有渤海、山海關、北海、文沖、友聯、武昌、重慶東風等船廠，是潛在的船舶工業遺址。

2.2 為何以船舶工業為對象

隨著歷史的變遷，船舶工業逐漸遠離城市中心，船舶工業遺址的改造將成為一種趨勢。

① 船舶工業面臨搬遷改造

船舶工業遺址一般位于交通便捷、水域條件良好的城市中心區域，隨著城市的發展及其商務、辦公等核心功能的擴張，船舶企業的布局已影響到城市功能的更新完善，因此紛紛面臨搬遷問題，迫切需要對場地和原有建構筑物進行再利用改造。

② 船舶工業文化亟待傳承

船舶工業作為近代中國謀求強國之路的重要里程碑，承載著人們對時代過往的記憶，蘊含了中國近代大量有識之士的愛國熱忱，是重要的愛國主義教育題材。隨著船舶工業遺址的搬遷及產業升級，歷史遺跡逐漸不存，亟待發掘傳承。

3 船舶工業遺產保護及創意產業集聚區創建策略

3.1 船舶工業遺產保護分類

船舶工業作為工業體系的一個分支，有工業類型的共性，也有個性值得我們研究。從建、構筑物與文化歷史保護兩個角度，將船舶工業的保護、改造內容進行分類，提取其相較其它工業個性的部分進行歸納總結（表2）。這樣做的目的是，強調船舶工業具有的特殊價值點，提倡將其保留、再利用。

在實物保護方面，船舶工業建、構筑物具有空間形式獨特、結構基礎復雜、建造投資巨大、拆除費用高昂等特點，其深厚的船舶產業文化與濱江產業類建筑景觀地標作用，對延續城市脈絡意義深遠，影響極大。對其進行適當改造，賦予新的功能加以利用，能夠起到非常好的效果。國外一些濱水工業城市在這方面已有許多很成功的案例，值得我們借鑒。

在人文保護方面，開放的海洋文化、船舶文化以及企業文化，令每一個船舶工業遺址都具有獨特的歷史印記，這不僅是一座工廠的記憶，也是船廠所在城市的發展縮影，需要深度挖掘。

表2 船舶工業遺產保護

3.2 船舶工業創意產業集聚區創建策略

創意產業聚集區作為文化產業的一種新形式，其業態涉及廣告、服裝、設計、傳媒、IT等行業，包羅藝術創造的全部范疇，具有良好市場前瞻性。我國目前以船舶工業遺產改造為創意產業的相關實踐案例尚少，較多的以文化公園、博覽會展、商業旅游等功能為主要發展定位。因此，本文從以下4個方面進行探討，并提出可行的策略建議。

3.2.1 項目定位策略

項目定位是創意產業聚集區對外形象的宣傳策略，涉及到目標、規模、功能、模式等方面定位，主要與船舶工業遺址保護的人文保護方面相關。

對于產業遺產的保護與改造，只有遵循開發運作模式，進行準確的項目定位，預留足夠的可變空間，拓展新的利用價值，才能真正地在建筑自身、社會、經濟層面體現“保護”的深層次內涵，達到可持續的保護開發。通過深入研究國內外7個船舶工業遺址保護項目，對其開發理念、功能定位、規模定位、遺址保護定位等方面進行研究，提出項目定位的策略（表3）。

① 延續船舶工業記憶

從目前的實踐案例來看，船舶工業改造對象多為具有上百年歷史的舊造船廠，其背后的歷史淵源不言而喻。因此，在場地與舊建筑的改造再利用設計中，還人們一個回憶、感受、體驗逝去歲月的空間，延續場地歷史文脈，將是其最大亮點。

② 功能混合

在功能定位方面基于每一處遺產、每一塊場地獨特的場所特征，不應拘泥于統一的模式。在工業遺址改造中，單一功能已無法滿足可持續地保護舊建筑的目的，必須通過豐富的活動、具有一定經濟效益的產業來維持場地的活力。同時，在設計、實施過程中，不同的功能定位間已沒有了明顯的邊界，開放空間提升了旅游度假的環境條件，會展博覽給創意產業提供了展示、擴散信息的平臺，而前兩者給后兩者帶來了更多的人氣……各個功能形成相互促進、相互激勵的良性循環。如江南船廠的船舶館在空間布局上既能滿足世博會展覽的要求，同時也考慮世博會后的商業展覽和永久展覽的結合。

③ 綜合開發

功能混合性綜合開發是目前城市建設項目的共同特點。結合船舶工業遺址周邊場地，如水泥廠、鋼鐵廠、電廠等其它舊工業場地，或者公園、荒地等非建設用地，形成用地性質多樣、文化類型復合的城市大型公共空間，國內已有多例此類開發的成功案例。如江南船廠的大型室外空間在世博會后，將商業廣場、城市公園廣場、展覽廣場等功能綜合，形成大型城市公共空間。

表3 船舶工業改造案例匯總

④ 特質挖掘

3.2.2 實物改造策略

船舶工業遺址歷史悠久，有眾多具有文物價值的實物，需要預先甄別，明確具有文物價值實物，采取維護保留策略；而不具有文物價值實物，根據功能、空間、景觀、文化等方面需求進行改造保留，而其中不符合各方面保留需求的實物則予以拆除。

① 文物價值評價體系

根據對船舶工業遺址的場地與建、構筑物特征，從人文、經濟、景觀、生態等4個角度評價，為設計師提供綜合判斷的參考依據（表4）。

“精神文化”是從建筑的歷史淵源出發，考量其背后所蘊含的文化價值，如江南船廠將最具特征的裝焊車間、翻譯館和船塢保留，其余建筑拆除；“技術經濟”是從建筑的原建造價值和拆除價值，以及其本身的建筑質量、可改造潛力，比較考量對其進行改造或拆除的成本；“景觀標志”則主要針對非常規性建、構筑物，考量其形態上的標志性、是否能夠還原工業生產的流程等；“景觀生態”是指針對生態景觀，重視具有與場地同一時期成長的古樹、以及維持情況良好的植物群落、濱水景觀。

② 實物保留改造策略

判定歷史建筑的再利用方向，取決于外部因素與內部因素。外部因素是指建筑所處地段自身的歷史文化價值、地區發展功能定位等關于其土地價值、改造成本與利潤方面的內容；內部因素是指建筑本身的歷史文化價值、結構改造潛力，兩者綜合考慮，共同影響著建筑未來的發展命運。

經采用傳統經驗定性法，對收集、整理的影響干旱分區相關自然因素進行綜合分析，并結合聚類分析的多元統計分析方法，最后基于農業干旱的視角得出淮河流域以市為單元的分區結果，見表1。

通過對案例的解析，針對不同船舶工業遺址的實物保護，利用改造的新方向、新用途趨向一致，從中可以總結出一些寶貴的經驗（表5）。

3.2.3 文化景觀策略

人文保護整體呈現共性形式特征，呈現形式主要以文化展示、主題理念等方面（表6）。從城市遺產的視角，工業遺產的價值不僅僅在于工業建筑本身，它的價值更體現在對于城市曾經的歷史見證。因此，功能置換后的創意產業園，應體現其歷史遺址的氣息。

表4 船舶工業遺址評價體系

其中人文保護方面整體呈現個性特征，主要體現在與景觀、形象宣傳結合，作為景觀道具、教育道具、歷史遺跡展示、船舶工業展示等方面材料，可以展示廊、動態影像等形式出現，也可定期舉行類似活動，達到文化傳承的作用。另外，文化保護與景觀的結合，也需注意以下幾個方面：

① 充分利用水環境

船舶工業具有臨海河的地理特點，具有打造豐富多樣的親水環境的優勢。根據造船廠一般的功能設置，利用船塢、船臺、碼頭等內、外向型水環境進行功能置換，皆可達到很好的景觀效果和經濟效益。

如利物浦阿爾伯特船塢改造，將船塢改造為大型泳池，或者作為景觀水池，同時周圍利用倉庫、廠房等保留建筑改造為商鋪、創意基地、會展博覽館，形成豐富靈動的休閑、辦公空間。

② 增強濱水區的可達性

由于舊工廠為了方便管理，多建有內封閉式的圍墻，內外聯系不暢。在進行功能置換的過程中，應加強外部與濱水空間的聯系，如增加楔形綠地、景觀廊道、形成濱水環路，使內部的優美環境向外部滲透。

③ 加強綠化覆蓋率

由于船舶工業內大型廠房、堆場、露天作業場地，以及大型運輸所必需的道路要求，使得生產區綠化率往往過低，僅在10%-15%。因此，在功能置換過程中，提高綠化率、豐富綠化景觀就顯得尤為重要。

④ 物盡其用，體驗參與

創意產業的核心競爭力是腦力勞動迸發出的火花，是常人所期待卻料想不到的奇思妙想。因此，創意人員的辦公環境也應符合其工作格調，不拘泥于方正、規整的空間，對一切富有歷史感、有故事的構筑物和小物件產生興趣。因此，對工業遺產的再利用，本身就是創意的實現過程，物盡其用是對場地歷史的尊重，也是避免形成呆板、單調辦公空間的有效方法。

表5 船舶工業遺址建、構筑物改造策略

表6 船舶工業遺址文化景觀保護改造策略

如北京798藝術區，將廢棄的舊機器安置在室內外休閑空間，作為景觀雕塑；丹麥哥本哈根港口公園中，將原碼頭廠房拆除，僅留下一面墻，將其21個開間的墻體中的4間打通，方便人們通行，并稱之為“穿行者之墻”，斑駁且爬滿青藤的墻面提醒著人們這里曾經的輝煌。

⑤ 延續工藝，突出特色

隨著商業開發使工業廠房淡出城市中心，城市的歷史遺跡越來越少。在創意產業園的設計中應有意強化船舶工業遺跡，保留原有的工作設備，進行適當的精簡重組，大到廠房、小到細節上塑造特定的舊船舶工業氛圍，使人們能夠從中體會到過去造船事業的部分場景，以體現園區的文化特色。

3.2.4 空間營造策略

船舶工業遺址一般位于城市中心不遠位置，沿海沿河，景觀條件佳、視野寬廣。同時，占地規模較大、建筑體量相較一般建筑龐大，是其最大特點。因此，利用好這些優越條件，延續船舶工業的歷史文脈，將其融入現代的創意產業氛圍中，是空間營造的關鍵點。

無論創意產業集聚區的功能如何復雜，其主導仍應該是以創意產業為主的辦公區、展覽等功能，涉及空間組織的主要指外部空間，其空間序列涉及入口、軸線、廣場、街巷、休憩交流空間，形成開敞—線性—開敞—線性—半開敞的空間序列。

① 入口廣場空間

創意產業聚集區本身可以說是城市各功能用地中的新產物，空間帶有一定神秘感，能夠表達歷史與現代、懷舊與摩登、斑駁與光鮮的交鋒與交融。因此，其入口廣場空間作為城市界面中的形象需要與眾不同，入口便是其展示的主要窗口。設計中，從入口區的門體形態、空間尺度、景觀小品、背景建筑、墻面色彩與材質等體現出的別具匠心，體現船舶文化與創意文化的交融、歷史與現代的碰撞、藝術與生活的對接，形成園區的獨特風格，才能吸引人們對這處曾經的工業廠區產生興趣。

② 休憩交往空間

創意產業聚集區整體上給人以休閑的感受，應是適宜步行和交往休憩的慢生活空間，處處洋溢著濃厚的文化沉淀氣息，因此，相較傳統的室內休憩交往場所，區內的此類過渡空間多分布于室外，以開放、休閑、個性為賣點，這是目前同類創意產業園實踐的共同特點。基于船舶工業的場地與建筑布局特點，園區內建筑較為分散，因此空地多、場地設計發揮余地大，模式多樣，較為典型的是狹窄街道沿街兩側茶座結合室內外過渡空間，較寬街道的中心島式休憩空間，廣場節點則呈現環繞廣場結合中心島式，滿足聚集區內大量休閑人群的需求。

4 結語

船舶工業遺址作為城市發展歷程的遺產，是城市發展的重要見證，其保護開發有著經濟效益、環境效益、城市發展效益以及人文效益，關系到城市的整體形象，肩負著文化傳承的歷史使命。同時，隨著創意產業的蓬勃發展，將帶動船舶工業遺址保護工作愈加成熟，為城市發展的可持續性開發建設模式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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