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俱樂部：絕不對兄弟說“不”

美國總統奧巴馬的連任競選活動漸入高潮。3月15日，奧巴馬競選視頻曝光。該視頻邀請了兩位奧斯卡獎得主操刀，一位是導演戴維斯·古根漢姆，另一位是負責旁白的影帝湯姆·漢克斯。

奧巴馬本人并不是視頻的主角，倒是前任總統比爾·克林頓在17分鐘的視頻里出現了四次。他不斷比劃著手勢，闡述著對奧巴馬政府經濟政策、醫療法案、外交政策等問題的看法。在提到海豹突擊隊擊斃本·拉登時，克林頓說：“當我看到發生的一切，多希望那是我做出的決策。”

在過去的31年里，奧巴馬與克林頓是僅有的兩名民主黨總統。因為2008年總統大選，兩人的關系也是亦敵亦友。這并不令人意外。美國的幾任總統之間會有分歧，會有抱怨，但同時，他們也形成了一個緊密的共同體。

作為總統，必須清醒、仔細、謹慎地考察每個建議、預測，及可能導致的結果。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做出所有決定。

除非當過總統，沒有人了解這種孤獨。正是這種相似的體驗，將他們聯系在一起，在世界上最隱秘的“兄弟會”里分享執政理念，相互扶持，并在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

這，就是美國總統俱樂部。

俱樂部流傳的“秘密”

總統俱樂部并沒有所謂的官方認可，更多的是幾任總統之間的私密聯系。

1953年，艾森豪威爾總統就職典禮當天，前總統胡佛向已經卸任的總統杜魯門建議成立一個俱樂部，以便讓總統之間建立聯系。盡管從個性到政治觀點，胡佛和杜魯門都是“死對頭”，但兩人都認同，維持一個強勢的“總統聯盟”對國家安全有好處，也將增大橢圓辦公室的影響力。

當時，俱樂部更多還是個概念：在任總統會向前輩咨詢些和冷戰有關的問題，老總統們也沒有什么其他經驗可分享的。如今，隨著人的壽命的延長，前總統群體也在不斷壯大。在全球化背景下，他們在卸任之后仍能保持相當的影響力。

在肯尼迪決定對古巴實施隔離的早上，接到他電話的是艾森豪威爾；在克林頓對俄羅斯、中國及如何分配總統寶貴時間等問題焦頭爛額時，他想到的是尼克松；在海豹突擊隊即將殺入本·拉登住所的那個晚上，奧巴馬在通知同盟國及支持者之前，先給小布什和克林頓打了電話。

總統俱樂部里還流傳著各種秘密。艾森豪威爾告訴肯尼迪，按下安全按鈕，可以第一時間將撤離直升機召喚到白宮草坪上；約翰遜告訴尼克松，白宮里有可以藏匿錄像帶的隱秘角落——當然，這也間接導致了災難性的“水門事件”；里根教會了克林頓標準的敬禮姿勢——1992年，克林頓就職前，他們曾一起在里根位于洛杉磯的辦公室里練習了很長時間。還有，是克林頓向小布什傳授了巧舌如簧的演講技巧。

這個俱樂部也有自己的規矩：勤聯系，但不要和媒體談論任何俱樂部里的事。在白宮對面杰克遜街716號專門為他們準備的“會所”里，總統們有自己的儀式、慶祝活動，甚至還有紀念品。

林登·約翰遜曾送給“艾克”（艾森豪威爾的昵稱）一副金袖扣，上面刻著總統印章。“除了杜魯門，你是唯一值得佩戴它的人。如果你仔細看，上面并沒有黨派標識。”約翰遜說。

“看到這個留言，你就是我們的總統了。”老布什在選舉中被克林頓擊敗后，他如此寫道，“我堅決支持你。”

到了小布什，他更是無條件遵循俱樂部的準則。“我們希望你能成功！”就職典禮前，他代表整個俱樂部成員對奧巴馬說，“無論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我們都深切地關心著這個國家。所有當過總統的人都明白，這份工作的職責凌駕于任何個人情感之上。”

前總統們可能會對出席活動、背書商業計劃、代言產品說“不”，但他們絕不會對“兄弟”們的請求說“不”。他們關心彼此的近況、健康。最近，他們私下熱衷于傳播一張俱樂部的“全家福”，每個人拿到的照片上，都有其他人的親筆簽名。

平時，這些總統的高級助手們幫助他們通過電話、郵件與其他俱樂部成員溝通，頻率常常是每天數次。雖然，成員之間難免有緊張關系，甚至他們都不怎么喜歡奧巴馬，但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幫助現任總統走到今天。

對奧巴馬批評最少的共和黨人

2009年，當奧巴馬入主白宮，小布什曾保證，將盡一切力量保證權力平穩過渡。

他還回想起了這樣一個下午，2005年，奧巴馬就任參議員前一天，他拜訪了白宮。當時，小布什對他說：“你前途無量，不過我在這兒已經有一段時間。讓我告訴你，這不是件容易的事，當你開始平步青云，所有人都會開始挑你的毛病，一定要慎之又慎。”

在奧巴馬就任總統后的第一次俱樂部活動時，毗鄰總統辦公室的私人接待室里，主人用三明治招待大家，小布什、卡特、克林頓、老布什都到了。這也是近30年來，在世總統第一次齊集白宮。

“一個小時左右時間里，我們談論了如何處理好與白宮員工的關系、工作生活環境、孩子上學、為了安保犧牲個人一些隱私等事情，”卡特接受采訪時說，“我們用合適的方式教給奧巴馬，而不是講道的形式。”

在這些總統里，小布什幾乎是自卸任后最快消失在公眾視野的。這并不是因為他不關注，或者不認可奧巴馬，而是他明白，前總統站在一旁指指點點一點用也沒有。

提到奧巴馬時，小布什說：“我應該沉默，不打算批評他。我認為，是到了前總統退出舞臺，讓新總統一展身手解決各種問題的時候了。”

說起來，奧巴馬似乎更愿意親近老布什。2008年參加總統競選時，他就對老布什大加贊賞。剛就職不久，便前往拜訪這位老總統。

2009年10月，奧巴馬飛往德克薩斯州。在德州農工大學老布什圖書館，奧巴馬發表了一次演講，贊揚了老布什在公共服務方面取得的成就。由于老布什擔心奧巴馬的到訪可能會在保守的農工大學激起示威游行，他特意向全校師生發出公開信，請求大家歡迎奧巴馬。

2010年初，老布什父子到華盛頓參加苜蓿草俱樂部晚宴。這是200余名政商界高層人士參與的私人聚會，也是華盛頓一項重要的社交儀式。當奧巴馬得知布什父子希望入住杰克遜街716號的“總統俱樂部”時，立馬邀請兩人第二天一起共進早餐。

一輛超長轎車停在小樓門前，路上的白雪已被清掃干凈。幾分鐘后，三位總統一起出現在橢圓辦公室里，分享著各自的故事。

幾天后，奧巴馬給老布什郵寄了一張兩人的合影。照片里，奧巴馬被老布什的話逗得直樂——可能有時總統需要的并不多，只是一個能給他們講笑話的人。

總體而言，布什父子算是對奧巴馬批評最少的共和黨人了。

“只要總統召喚我，我就會來”

隨著希拉里·克林頓成為奧巴馬政府的國務卿，奧巴馬的助手要求克林頓必須公開所有基金捐款人的身份，同時公開保證，不會要求外國政府向其慈善基金捐款。整個過程有點像“罪犯被捉住后游街示眾”，目的是為了提醒，或者警告所有在2008年大選中勝利或者失敗的人，在競選資金方面須謹慎。

不過克林頓泰然處之，他說：“他們（奧巴馬政府）要我做什么，我都會配合。”

奧巴馬曾在他的一本書中寫道，克林頓的目標很“謙遜”，“一點也不激進”，而他——奧巴馬，將承諾更大、更徹底的改變。

三年后，如今的奧巴馬要面對的是承諾與現實之間的差距。或許，在競選總統時，他不喜歡“克林頓式”的政策，但現在很難講，“克林頓式”和“奧巴馬式”究竟還有什么分別。

最近，克林頓更是成為了奧巴馬競選連任的榮譽“教練”。去年，在他出版的一本新書中，專門分析了奧巴馬與羅姆尼之間的大選之爭；今年，他又在奧巴馬競選視頻中出鏡，透露至少將參加三場奧巴馬的籌款活動。

私下，他們也有不少互動，但克林頓說，他們只聊些家長里短的話題。“我們打高爾夫的時候，基本不談政治。對那些，我們已經筋疲力盡。”克林頓說，“不過，只要總統召喚我，我就會來到他的身邊，就算是狂風暴雨，我也會陪他一起打高爾夫。”

而卡特與世界范圍內各種政治勢力之間的緊密關系，使他成為了后幾任總統必不可少的“中間人”。老布什、克林頓、小布什都曾指派過卡特執行敏感的外交任務。但卡特喜歡“張揚”，常常任務還沒完成，就鬧得人盡皆知，不止一次違背了總統的意愿。

2010年8月，奧巴馬請求卡特前往解救被困平壤七個月之久的美國公民戈梅斯，這一次，卡特保持了絕對低調。

和布什父子、克林頓相比，卡特更是帶著一股默默的、老大哥般的情誼。“我們所經歷的那些事，那些發生在遠東，發生在議會的事，將我們幾個緊緊聯系在一起。”卡特說，當被問及這份兄弟情是否具有化解一切宿怨，撫平傷疤的能力時，他笑著說，“毫無疑問，試問誰的心里沒有憂傷？”

鏈接：

總統俱樂部：最“排外”會所

當你在華盛頓的白宮和拉斐特公園附近閑逛，很可能輕易就錯過了杰克遜街716號。這是一幢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白色四層小樓，但里面，就是世界上最“排外”的會所——美國總統俱樂部。

上世紀50年代，政府購入了這棟小樓。1969年，尼克松指定它將只為前總統服務。本來，尼克松是想討約翰遜“歡心”，約翰遜知道太多關于他的秘密。然而，約翰遜卻沒能成為會所的第一位住客。第一位入住716號的是杰拉爾德·福特，自那以后，這里就成為了前往華盛頓特區的前總統們的隱蔽落腳地。

克林頓當總統的時候，老布什夫婦曾在716號住過，不過他的妻子芭芭拉不喜歡那里。當時，會所的布置還很簡單：幾間臥室，一間會客廳，墻上掛著幾張畫。

小布什執政期間，他動用私人基金對此進行了一番修繕。如今，這里早已煥然一新，散發出優雅的氣息。

從白宮大門出來走路不到一分鐘就可到達716號。大門口的一塊藍色地毯上繡著總統徽章。一層會客廳里有裝裱整齊的有150年歷史的雜志合訂本、古老的華盛頓地圖及四位前總統及現任總統的照片。

會客廳的后面是一間有壁爐的辦公室。書架上擺著成卷的總統檔案，一直可以追溯到胡佛總統時期。沿著狹窄的樓梯上到二層，是兩間餐廳：一間比較正式，擺著長木桌；另一間則稍小，適合兩人用餐。

再往上就是總統套房了。房間俯瞰拉斐特公園，大號雙人床上鋪著白色棉布床罩，同樣也繡有總統徽章。主臥的衛生間相當豪華，中間還有大型獨立浴盆。鵝黃色的柔軟浴袍掛在壁櫥里，如果不喜歡，還有亞麻布的浴袍可供選擇。

入住總統俱樂部需要致電白宮預約，而且只有四位前任總統有資格享用。

當然，在華盛頓有更多更大、更華麗的“總統套房”，只是恐怕那些地方沒有一處會像這里一樣，在地下室還專門為特情局小分隊預留了房間。

可以想見，這間會所的“人氣”會越來越旺：卡特和老布什才66歲，而奧巴馬無論連任與否，等他離開白宮時都將是最年輕的前總統。

（林健薦自《看天下》）

責編：小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