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欲望，糾纏了我的下半身

戀兒

ONE

二十六歲那年，我離婚了。一段外人看好的黃金婚姻，像煙花似的那樣散掉。從婚姻圍城里被意外遺棄的我無法面對現實，我捏著那筆數目不小的贍養費，過起了荒誕而糜爛的生活。

那段時間，我算不清有多少次，在一個又一個陌生男人的床上醒來，所有男人的身體都無一例外地精壯有力，甚至比我曾經的丈夫還能了解我的需要。他們總是快速而準確地摸索到我的G點，給我翻天覆地的性快感，甚至讓我的靈魂出竅。

有先哲說過，女人的性愛越是頻繁，就越顯得空虛。我覺得這話不假。做愛就像是吃榴蓮，越吃越上癮，到最后就欲罷不能，你根本無法分辯，你愛吃榴蓮是因為它的氣味還是你真的需要。

在我玩的那個圈子里，有很多不明身份的女人，我猜里面有很多都是和我一樣無緣無故就被丈夫拋棄的女人，因為她們的眼神和我一樣，仇視男人但又渴望男人。

但幸運的女人也有，不僅很快就找到了新歡，還可以有機會重新披上婚紗做新娘。

麗紗，就是她們中的一個。她也是和我比較談得來的朋友，曾經有一次因為急事，她借過兩萬塊給我。因為這個恩情，我和麗紗的友誼就比其他人來得更深厚一些。

有一天，麗紗約我出來喝咖啡。那天麗紗神情憂郁，眼帶淚痕。她告訴我，她要結婚了，對方是個好男人，可惜因為她的前任男友太過出色，他根本無法掩蓋前男友的光芒。每次和他做愛，她眼前晃動的都是前男友的臉，而不是丈夫的。

她說到這里，停頓下來看了我一眼，她說她知道我依然一個人逍遙自在，所以她想讓我幫她一個忙。她一邊說一邊將一個厚厚的紅包推過來。

我猶豫片刻，麗紗要我幫的忙，聽起來有些古怪。她說她希望在結婚前，拿到她前任男友德倫的體毛，然后和她的體毛合二為一做成一個同心結作紀念。因為她聽說若一對情人的體毛相互糾結，他們的靈魂就會鎖在一起，永遠不會再分開。她想用這種方式，來紀念他們的愛情。

我狐疑地問她，為什么你不親自去向他要。麗紗被我問到了死穴，頓時兩眼紅紅，她說當初是她主動離開他的，她欠他太多，也知道他恨她，不會輕易再讓她靠近。所以她只好借助我，因為我的長相氣質都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雖然這個要求有些違背倫常，但是男歡女愛，只要沒有傷害，跟誰上床其實都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再說也只是要他幾根體毛，無傷大雅。

她的話說到了我的心坎里。事實上我也根本不會介意和一個英俊男人上床，我只是覺得麗紗的要求有些奇怪，但并沒有多想，因為是患難時結交的友誼。

TWO

我開始按麗紗提供的資料，用德倫喜歡的方式接近他。德倫是一個擁有三家時尚實體店的老板，品味不俗談吐風雅，如果不是麗紗提供的私人資料，我要接近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還真的不是一件易事。我制造了一場人為的邂逅，德倫果然對我另眼相看，我們很快就相處融洽，在德倫送給我第二十八束玫瑰的那晚，我們很自然地發生了關系。

那是一場堪稱水乳交融的性愛，有少數民族血統的德倫，全身都散發著迷人的風采，他寬闊的胸膛、結實的大腿，一攻一退之間簡直讓人神魂顛倒。尤其是他茂盛堅韌的那一團體毛，充滿了原始的男性魅力，我差一點點就忘記了我的任務，我迷失在他強大的性愛漩渦里，呻吟、喘息，眷戀。

高潮過后，德倫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熟睡過去。我凝視著德倫兩腿中間的黑森林，我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觀察男人的體毛，越看就越有趣。我愛惜地輕撫了一下，然后我在包包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剪刀，將他下體的體毛剪下一小束，放進透明的膠袋里。

我將體毛交給麗紗后不久，德倫忽然就失蹤了。我心里有些割舍不下，德倫是個相當不錯的男人，對我也繾綣有情，我下意識地去找他，可是他的家、他的店鋪，還有他常去的地方，都沒有他的蹤影。直到有一次我無意中遇到德倫店里的一個舊員工，他偷偷地告訴我，德倫已經不再是老板了，他老婆捏著他出軌的證據，把他告上了法庭。聽說那證據還很恐怖，是一個用男人和女人體毛織成的同心結。鐵證如山，德倫沒辦法，只好將大部分的家產拱手相讓，法庭判決后他就不見了人影了。

我恍惚地問他，德倫的妻子叫什么名字，他說，叫彭麗紗啊。

我后退兩步，感覺如雷轟頂，我怎么會想得到，所謂的前男友，其實就是麗紗的丈夫。麗紗一早就和德倫貌合神離分了居，她還在外面有了新歡，但是二人在財產分割上遲遲未能達成共識。麗紗不甘心凈身出戶，惟有出暗招，利用我去偷取德倫的體毛，然后隨便再找一個女人的體毛織成同心結。這種極其隱私的物件是出軌的最好證據，德倫根本有口難辯。

我覺得麗紗很絕情，對于德倫的失蹤，我很內疚，我為德倫流過好幾次眼淚，我對自己發誓，以后不再被人利用。

THREE

我搬了住處，換了環境，我希望可以重頭再來。可是經過如此幾番折騰，我的贍養費已經所剩無幾。最可怕的是，我發現可能是因為剛離婚那兩年我的荒淫無度，身材開始變得松懈，乳房也明顯開始下墜，我很想去韓國整形，但是需要一大筆錢。

就在這個時候，天上無端端又掉下了一個餡餅。一個叫莫菲的女人撥打了我的電話（我猜應該是個假名）。她在電話里說，她是麗紗介紹的朋友，她知道我在這方面很有經驗，她想拜托我幫她一個忙。她受老公虐待很多年，很想和他離婚，但他死也不肯放手，甚至揚言如果她要離開他，他就殺死她全家然后自殺。她沒有辦法，所以才想到如此下策的方法，想要他出軌的證據，讓他無話可說。

她一開口我就拒絕了，經過德倫的事之后，我真的不想再做那種害人利己的事情，可是這個女人很大方，她開出的價錢讓我無法拒絕。雖然我長得確實討男人喜愛，但是我也不可避免地在日復一日地老下去，色衰愛馳的道理我比誰都明白。如果我想重新找到一個好男人依靠，我就一定要去韓國整形。

我對自己說，最后一次吧，做完這一次，我永遠都不會再做。

我費盡了心思，終于解除了這個叫雷邦的男人對我的警惕，他就像莫菲說的那樣，性格火暴又易發怒，并且還不容易相信人。我走近他，真的花費了一番苦功，不過最精明的男人也有缺口，雷邦的毛病，就是貪杯。我只需一顆在網上購買的催情藥，就將他降服了。

雷邦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我艱難地將他扶到最近的酒店，把他扔在床上后，我快速地脫去了他的衣服準備下手。可是在我脫掉他內褲后，我驚呆了，他居然把那團雜草叢生的體毛刮得一干二凈。雷邦在這個時候忽然清醒了，眼露紅光地用力撕我內衣的帶子，要命的是我發現沒有了那些茂盛的催情體毛，面對著那一根赤裸的擎天柱，我性趣全無。

于是我假裝肚子疼，想借機逃跑，可惜被他識穿，他一把捉住我的雙腿，把我拉回床上，然后在衣柜里找了一條床單將我綁在椅子上，生硬叉開我的兩條腿。我以為他要強奸我，嚇得渾身發抖，雖然對我來說，做愛已經是家常便飯，但是自愿做和被迫做，卻是兩回事。

在我緊張得幾乎要暈過去之前，我看見雷邦出乎意料地掏出一把剪刀，將我下身的體毛全部剃光。雷邦這種變態的癖好讓我汗毛直豎，最后，我不可避免地被雷邦侵入了。

雷邦臨走時，對我陰森地笑了一下。我一直忘不掉他的笑容，很驚悚。經過那次之后，我徹底脫離了以前的圈子，我換了工作，雖然薪水低微，僅僅只是我以前半個月的生活費，但是踏實安穩的日子，也有讓人留戀的地方。

慢慢地，我漸漸忘掉了過去。我還遇到了一個男人，他叫楊雪松，是個程序員，平實、讓人心安。我們每天見一次面，每周做一次愛，一切都井然有序。和他在一起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我永不會擔憂他會棄我而去。

或許經歷過太多的女人到了某個年紀都會覺得厭倦，然后重新渴望婚姻，在楊雪松向我求婚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婚禮開始進入倒計時，一切都準備得很順利，就在婚禮前一個星期，我下班的時候在公司樓下忽然被一幫女人包圍。她們不停地大聲嚷嚷，叫我狐貍精，叫我淫女，說我勾人丈夫，罪該萬死。我莫名其妙地被她們扔香蕉皮，扔雞蛋。周圍走過的同事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沒有一個人肯幫我，因為在所有人眼里，勾引別人丈夫的女人，都不值得同情。

我覺得很冤枉，自從我和楊雪松在一起后，我已經“改邪歸正”，不再和其他男人有身體上的親熱接觸，更加別提勾誰的丈夫了。

幸好楊雪松聽完我的解釋后，也給予了我百分百的信任，他也相信應該是那幫女人認錯了對象。

但是我卻在第二天就收到了法院的傳票。在法庭上，那個叫囂的女人出示了一個用體毛做成的同心結。一男一女的體毛，一粗一細，糾結在一起。當那個曖昧之物呈堂的時候，庭下很多人都做出不屑而又惡心的表情。經過法醫檢驗，男的體毛是女人的丈夫的，而女的體毛，是我的。

我百口莫辯，事實上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女人的丈夫，最后女人的官司贏了。她分到了丈夫三分之二的家產。

回到家，我看見我的行李被打包放在客廳，楊雪松低著頭抽煙，一支接著一支。他對我說，他對我很失望，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有人發了電子郵件給他，告訴他我的過去。但他覺得我會回頭，并沒有介意，沒想到我會故態復萌，他覺得他還是不太適合和我生活在一起。

我的心很疼，第一次婚姻的失敗還抵不上這次痛的二分一。我深深地明白，我已經不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平實而忠一的男人。這個世上，像這樣好的男人，不會再有第二個。

FOUR

我想去法院要求再驗一次體毛的DNA，我懷疑肯定是哪個環節弄錯了，但是在法院停車場，我意外地看見一輛黑色轎車里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那個指證我的女人，另外一個，竟然是失蹤已久的德倫。

德倫也看見了我，他鎮定地從車里向我走來，他微笑的風采依然迷人。他說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不待我回答，德倫又說，我很不好，我自從失去了我的事業后，幾乎跌到了人生的谷底。

德倫說是我把他推進谷底，但也是把他拉到天堂的人。他一開始很恨我，很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于是他找了一個男人來刮光我的體毛。但是在這次的報復里他無意中發現了一條財路，很多厭倦婚姻的女人都想離婚，但苦于沒有丈夫出軌的證據，分不到太多的財產。他就拿我的體毛販賣，讓買家制成一支兩性交融的體毛筆，或者一個同心結，這就可以成為證明對方出軌的最好證據。后來發展到他不惜任何手段偷走各種男人女人的體毛，用來生財。

這像不像是天方夜譚，世上真是無奇不有，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想起我被剃光的體毛，想起將來不知還有多少女人捏著那一小束罪惡的根源將我告上法庭，我會成為破壞無數家庭的狐貍精，我就瘋狂地想撕毀一切。

我在無人的停車場向德倫下跪，我求他，求他放我一條生活，把那些剩下的體毛都還給我，德倫冷笑一聲，驅車與那個女人揚長而去。

剩下我一個人，孤獨地在黑暗中飲泣，不可歇止。

（責任編輯：彤彤 margury0737@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