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派來的天使

楊葵

勞改犯嘉木整天在獄中帶頭喝酒，打架，裝病不出工……他喜歡用這種自虐而叛逆的方式來麻痹自己。媽媽每次來看他都哭得死去活來。

轉變發生在一個清晨。嘉木和獄友們照例齊聚在操場接受點名，他抬頭看了一下遠處的天空，竟被高墻外那棟樓房的五樓陽臺吸引——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孩趴在欄桿上朝操場張望。她的披肩發和裙擺在晨風里輕舞飛揚，看起來像一朵淡雅的百合花。

嘉木定定地看著女孩，越看，就越覺得那女孩也在看著他。他壯起膽子朝女孩揮了揮手，女孩沒有像他擔心的那樣嚇得躲起來……

嗨！百合你好！嘉木在心里輕輕地和女孩打了個招呼。從這一刻開始，他覺得世界不一樣了。天空那么藍，云朵那么白，管教員點名的聲音那么溫馨。

此后的清早，嘉木總是第一個沖到操場與陽臺上的百合對視幾分鐘。他開始勤快地給媽媽寫信，寫的全是百合——百合的陽臺，百合的裙子，百合的頭發，百合趴在欄桿上的樣子……

年底，嘉木第二次獲得減刑。輾轉幾百里來看兒子的媽媽說，那個女孩子真是上帝派來拯救我兒的天使。嘉木，你一定要再接再厲呀。

媽媽的話讓嘉木越發干勁十足。

他制訂了改造減刑計劃，一項項地列出具體措施。可就在這時——百合消失了！

管教員說，那個破樓住的都是租客。因挨著監獄，人員流動極快……

嘉木把臉埋在操場上滿是露水的草叢里，有個獄友笑嘻嘻地問他臉上是露水還是淚水，他沖上去就揍人，被罰關禁閉一周。

媽媽說，兒子，如果她回來了，見到你這個樣子該有多么失望……

又一個清晨，當嘉木望向那個陽臺時險些驚叫起來——陽臺上站著一個人，披肩發，用手支著下巴望過來。

可不就是百合！好像長胖了一些……

嘉木看著她，眼睛不可抑制地濕潤了。

就在這時，更令人振奮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陽臺上的百合朝嘉木揮了揮手！嘉木激動得跳起來！原來自己不是自作多情！

此后，嘉木買了技術書籍來啃，學習英語。他想，為了百合，他得為出獄后的前途作準備。是的，現在的嘉木已經有理由憧憬。

一個春日，嘉木終于站在了百合的門前。他早已想好，首先他要感謝百合給自己灰暗的人生打開了一扇窗；然后，他要請求她給自己兩年時間。如果他能衣錦歸來，如果她愿意，他會一生一世對她好。

嘉木做了一個深呼吸，抬手敲門，門卻一觸就開了，似乎在等著他今天的造訪。嘉木遲疑了一下，走進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撲過來，抱住他又哭又笑。

嘉木喃喃說道，媽媽，怎么會是您呢？她呢……

媽媽揚起臉說，天使有很多人要照顧。她走后，媽媽就自己來了。

嘉木不敢相信，滿屋找，找到幾頂假披肩發，一堆年輕女孩的衣裙……

他終于明白是媽媽一直在陽臺守望自己。她所做的這一切，只為在每個清晨，給高墻內的兒子扮幾分鐘天使。

（選自《微型小說選刊》2011年第11期，有刪改）

1.第一段敘寫嘉木在獄中的惡劣表現有什么作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通讀全文，簡要概括嘉木的心態和行為經歷了怎樣的變化過程。

_______________ ——因百合而轉變——_______________

—— _______________ ——充滿希望地奮斗

3.故事結尾“百合”居然變成了“媽媽”，這樣的結果雖然出人意料，但在前文中早就埋下了伏筆，聰明的你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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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請結合全文內容，談談你對題目含義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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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本文的題目叫“上帝派來的天使”，可實際上對“天使”的著墨并不多，“天使”的形象卻躍然紙上。請說說本文是怎樣來寫“天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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