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溝——上帝的畫

江蘇

雨 虹

上帝在這里恣情地發揮著想象，濃墨或淡彩，粗筆或工筆，動態或靜態。有比約翰·康斯太勃爾更清新的筆觸，比達芬奇更精致的黃金分割；沒有梵高作品掙扎的線條與狂舞的色塊，更不是葛飾北齋的“浮世繪”。他傾注著自己熱情和愛，把自己對天堂的感受，淋漓地表達在這里。

一

我不敢說話，上帝似乎意猶未盡。箭竹海、熊貓海、五花海、長海、老虎海、火花海、蘆葦海、犀牛海，珍珠灘、盆景灘，五彩池，諾日朗瀑布、樹正瀑布……點畫勾勒暈染涂抹，總想無所不用其極。

二

恍若再次進入到母體，純凈，柔軟，溫馨，安靜。靈魂在海子濯洗后，變得那么嬌嫩，那么澄凈透明。山口，在海子的那端，層層疊疊，若打開的一扇扇重生的門。

隔斷了來時的路，布滿紛塵；放下疲憊的心，不忍傷痕。

上帝停下手中的筆，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目光深邃。

三

站在海子前，我不敢呼吸。

我不知山倒映在水中，還是水融化在山里，藍天總是沉默不語，也許只有在他們之間徘徊的白云知道。水波未興，我用目光輕易沾取到一滴翠綠，便迅疾滑落到心底，來不及捕捉，來不及回味。甚至不能張口作一聲驚嘆。

五花海變換著色彩，和天空，和歷史，和地質繼續著曠世交流。一對新人的笑靨倒映下來，婚紗飄過。攝像機截取了幸福，帶走了。

許多的海子聚集在一起，重復著有關幸福的主題。

山上的大樹聽著聽著睡著了，倒在了海子里，沉下去，沒有倒下的伸出了長臂。這種姿態，足以讓感動重生千回。海子是樹木的搖籃，鍛造著經久的神話，使樹木千萬年不腐不爛，幻化成水下光怪的精靈，重塑了另一道風景。數不清的水下縱橫，代代枕藉；道不明的枝椏相牽，生生世世。

山里的故事，水里的傳說，世里世外。

四

漂浮在海子上的樹干，得到上帝的垂青，著一只鳥兒，在飛過時捎信。信里是一顆種子，擺渡了高原的春。樹縫里的生命開始葳蕤，蓬勃了岸上的眼睛，海子的心。

幾尾魚兒又搖尾游來，總在探詢這一抹綠的前世今生。

五

應答的只有諾日朗帶領下的瀑布，從天而降，跌宕起伏，激越向前。每次與巖石的交集都是一次精彩的演繹，都是生命之花的盛開。也許有人欣賞是瀑布的懸掛，如若沒有巖楞的撕扯，沒有谷底的回應，還會有精彩嗎？

水中的轉經，重復著瀑布的聲音。水不停，轉經筒不息。風馬經幡點亮了九寨溝的眼睛，點亮了昏暗的靈魂。瑪尼堆旁的藏民嘴角翕動，對話神靈。

六

我對紛至沓來的腳步突然感到不安，會不會有哪個冒失鬼不經意間會碰翻上帝的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