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童話(外二章)

深圳 鄧流沙

媽媽，還記得您在冬夜里說過的那個童話嗎？

我們這些不懂事的孩子，多像一只只屋檐上飛舞的小麻雀，在夜幕降臨時分，還在分享著雪地的歡樂。這時，您倚在小土屋的門口，靜靜地看著我，片片雪光映著您單瘦的身影。您身后的柴火此時燒著正旺，在等待著我們進入童話的國度。

在童年的搖籃里，您讓我擁有一片溫曖的雪地。

媽媽，還記得在我遠行時，您為我縫制的那件補丁衣服嗎？

我在黑夜里顛顛撞撞，不小心被棘荊刺撕破了衣角，手腳淌出了鮮血。這時，您坐在小土屋的門口，用那根永不生銹的小銀針，縫補著我心靈的創傷。

在我青春的夢想里，您讓我總充滿生氣和活力。

黃蓮樹

背簍背著一棵棵充滿荊棘的黃蓮樹，背著我一個苦澀的童年。

背影悄然消失在山埡口的時候，我才知道您要爬上那個滴血的長著黃蓮樹的石坡。

于是，我便凝神地倚坐屋前那棵高大的椿樹下，苦苦地等您歸來的身影。我是倦極了，瘦弱的目光不能穿過樹的縫隙透視您褶皺的面龐。

您轉過身擦去被山石撞破腳上的血跡，然后教給我那句童謠：黃蓮樹，黃蓮湯，喝下去，變成糖！

哦，媽媽，我要永遠記住您教給我的那句童謠，不管在多么苦難的日子，我要堅定地走下去，走向屬于我的人生！

瞌睡蟲

我看到您那把磨了又磨的切菜刀從您的手心跌落，跌落在您疲憊的夜里。

我們看到切菜刀閃亮的光環，刻著您永遠勞累的名字，映過我走向山外的路，映過我永不泯滅的鄉愁。

哦，媽媽，您睡了。

漫長的崎嶇山路，彎彎的田埂小道，您可曾有過小憩。這一刻，您去了夢中的田野看稻熟的表情，還是在尋找年青時從山那邊坐過的那頂花轎？

我折了一頁小紙船，讓它到您夢中的世界遨游吧。這時候，再也沒有喧鬧和浮躁。只要有夢，您就不會疲憊，您就不會迷航。

哦，媽媽，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