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捉蟋蟀

何沛忠

阿P是食品廠的業務員，又是個蟋蟀迷，喜歡捉蟋蟀、斗蟋蟀。去年秋天，他捉到一只“虎頭將軍”，斗敗許多對手，最后拿到花鳥市場又賣了一千多元錢，從此名聲在外。阿P的朋友阿西聞訊上門，要求拜阿P為師。阿P頓時得意起來，馬上答應了，并拍著胸脯許諾，到了秋天一定讓徒弟開開眼界。

很快，秋天到了。俗話說：秋天到，蟋蟀叫。這蟋蟀一叫，阿P就覺得手腳發癢。但是，眼下正是生產月餅的大忙時節，廠里加班加點，哪有時間去捉蟋蟀呀！阿P正發愁呢，阿西來了，遞上一張病假單，說：“我姐是醫生，我幫師傅開了張病假條，這樣我們就可以去捉蟋蟀了。”阿P大喜過望，連說：“知我者，徒弟也！”

一切準備妥當，阿P帶著阿西來到東海邊上，海塘邊是抓蟋蟀的好地方。師傅帶著徒弟耳聽、眼看。不一會兒，阿P聽到在蟋蟀的群鳴聲中，傳來一個特別洪亮的叫聲，循聲而去，發現叫聲來自一棵枯樹根的底部。阿西抬頭望望師傅，阿P微微一笑，早已胸有成竹，他用手慢慢將上面的泥土扒凈，終于瞧見蟋蟀躲在枯樹根中間。手伸不進去，看得見摸不著，阿西又抬頭望望師傅，意思是咋辦？阿P再次微微一笑，從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打開蓋，將水往里面灌進去。不一會兒，“噌”的一下，蟋蟀跳出來了，說時遲，那時快，阿P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網罩罩住蟋蟀，啊！原來是一只大個頭蟋蟀，通體烏黑锃亮，一副雄赳赳的模樣，阿P當場給它取名為“黑鐵金剛”。

阿P一炮打響，得意洋洋，正準備好好向徒弟吹吹，卻聽到遠處有人大喝一聲：“這里不、不準捉……捉蟋蟀！”

阿P他們定睛一看：過來一個大塊頭，后面屁顛屁顛跟著個小個子。

阿P心里有點發毛，可在徒弟面前不能丟了面子，便鼓足勇氣說：“我們在海塘邊上捉，關你們什么事？”那個大塊頭是個“結巴”，說起話來有些吃力：“不、不……不準……”小個子猶如大塊頭的跟班，馬上替他說：“這里的蟋蟀是我們養的，你們不能捉！”

阿P一聽差點暈倒，好家伙，這理由編得也太霸道了，難道這大海是你們家的？阿P不服氣地說：“我還說釣魚島是我買下來的呢，我們已經捉了，還要繼續捉呢，你們想怎么樣？”

嚯！口氣倒不小！小個子指著大塊頭，氣勢洶洶地說：“你們知道嗎？我大哥的老爸是鎮上超市老板，要是不識相，別怪我們不客氣！”說完，揮了揮拳頭。

這時阿西憋不住了，說：“想打人？那你就放馬過來，我們單挑！”小個子說：“誰怕誰呀！單挑就單挑，但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輸了，馬上滾蛋！”這時大塊頭出場了，他往小個子身前一站，叉開雙腳舉起拳頭，擺出一副相撲運動員的架勢，說：“你、你……放……馬過來！”

阿P見勢不妙，心說：我們兩個合在一起也打不過大塊頭，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靈機一動，趕緊堆起笑臉說：“為了捉蟋蟀何必大打出手？我倒有個解決的辦法！”大塊頭問：“啥、啥……辦法？”

阿P一笑，說：“看來你我都是蟋蟀愛好者，倒不如我們來斗蟋蟀，誰輸誰滾蛋，咋樣？”

大塊頭果真是個蟋蟀迷，一聽斗蟋蟀頓時笑得兩只眼睛瞇成一條縫：“好！斗……就……斗！”他吩咐小個子，挑選一只兇猛的蟋蟀，并擺出蟋蟀盤，來較量較量。

小個子將竹管籠里的“黃頭”蟋蟀放進蟋蟀盤，阿P放進去的則是剛才捉到的“黑鐵金剛”。只見大塊頭的“黃頭”蟋蟀，率先展翅“”地亂叫，以顯示威風；“黑鐵金剛”卻瞧著對方悶聲不響。小個子用蟋蟀草一引，兩只蟋蟀像冤家碰著對頭，奮起廝殺，相互咬住對方。打了三四個回合，“黑鐵金剛”步步緊逼，拼命進攻，“黃頭”體力不支，節節敗退，最終敗北。

大塊頭倒是說話算數，對小個子一揮手：“我、我們走……”

大塊頭和小個子走了，阿P和阿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看看天色不早了，阿P說：“先到小鎮上去飽餐一頓，天黑再來捉蟋蟀，要知道，藏龍臥虎的蟋蟀晚上更多。”阿西對阿P崇拜得五體投地，一聽這話連連點頭：“師傅，徒弟埋單，為師傅慶功！”

等阿P他們飽餐一頓后，天已完全黑下來了。阿P還想有更大的收獲，就又帶著阿西來到北村，繼續捉蟋蟀。

他們捉得正起勁，只聽得從村里傳來嘈雜的人聲，還有一閃一閃的手電光。突然有個人飛奔而來，他走近阿P說：“你們捉蟋蟀哪！我也喜歡，我幫你們一起捉蟋蟀！”阿P正要說什么，就見后面奔過來一群人，他們用手電四下照著，突然有人大喊：“小偷在這里，快來捉呀！”這時又有人附和道：“還有兩個，他們是一伙的，別讓他們漏網了！”

顯然村民們把阿P和阿西也當成小偷了。阿P頭腦靈活，已經明白出了什么狀況，忙說：“我們不是小偷，是捉蟋蟀的！”怕沒說清楚，又解釋道，“我是食品廠的業務員！”村民們哪肯罷休，說：“誰管你業務圓業務方的，送派出所去！”

阿P和阿西拼命掙扎，說什么也不肯去派出所！就在這時，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他、他們……不、不……是小偷……”阿P抬頭一看，居然是大塊頭。大塊頭身邊的小個子也出來證明：“他們是捉蟋蟀的，我們還和他們斗過蟋蟀呢！”

這時，有人說：“斗過蟋蟀就不是小偷了？你知道他們是什么身份嗎？包庇壞人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話講到這分上，大塊頭和小個子也傻了眼，無言以對，只得眼巴巴地看著村民們把阿P和阿西，連同那個小偷押走了。大塊頭和小個子又有些不放心，就跟著一起去派出所看個究竟。

到了派出所，民警對嫌疑人逐個審查，那個小偷有案底，先把他關了起來，接著問到阿P。阿P著急地說：“我是食品廠的業務員，不信可以打電話去問我們老板！”

民警一個電話打過去，問老板：“阿P是你們廠的業務員嗎？”老板聽明白是怎么回事，氣得心里直罵：這個阿P簡直無法無天，竟敢裝病請假去捉蟋蟀。于是，他在電話里對民警說：“我們廠里沒有阿P這個人！”

民警掛斷電話，厲聲對阿P說：“你這個人不老實，先到隔壁想想，再不交代，你準備坐牢吧！”

阿P被關在隔壁，他突然發現窗外有兩個人，一看，是大塊頭和小個子。阿P把他們當成了救命稻草，要求他們去和民警說說情。

大塊頭為難地說：“我、我知道你、你不是小偷，可不、不知道你的底細，像、像張飛扔雞毛—使、使不上力呀。”

阿P連忙說：“我是生產名牌月餅的食品廠的業務員，因為裝病請假來捉蟋蟀，所以老板存心要我好看，故意不認我……”

大塊頭一聽到“名牌月餅”來勁了，他老爸的超市正想進一批名牌月餅呢，便對阿P說：“你、你要是能為我進一批便、便宜的名牌月餅，我、我就讓我老爸保、保你出去！”

阿P聽到這里大喜，拍著胸脯打包票：“月餅的事沒問題，你把聯系方式告訴我，我一定給你最低的折扣！”大塊頭點點頭，便和小個子走了。

阿P在心里一遍遍地罵老板，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見死不救，落井下石，你是周扒皮的兄弟，黃世仁的祖宗……就在這時，只聽門外響起“嘀嘀”的汽車喇叭聲，接著有人進來找民警。阿P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老板！阿P開心得破涕為笑，大叫道：“老板！我錯了！”接著又喊，“警察同志快來呀！”

老板一到，向民警說明情況，問題迎刃而解，阿P和阿西被放了出來。

老板虎著臉，一邊開車一邊數落阿P：“要不是我看你平時表現還可以，我才不來保你呢！”阿P笑嘻嘻地說：“老板，我要向您報喜了！”

老板嗡聲嗡氣地說：“還報喜呢！你昏頭了吧？”

“真的！真的！”阿P說著取出兩個竹管籠，往老板口袋里一塞，說，“這是頂級蟋蟀，其中一只是經過考驗的黑鐵金剛，另一只是南霸天！”

老板聽到阿P給他蟋蟀，心里的氣頓時消了一半，但還是說：“你以為憑兩只蟋蟀，就能塞住我的嘴啊？”

“不不不！”阿P說，“我手捉蟋蟀，心向業務，我攬到了一筆月餅生意。明天只要我打個電話，對方就會帶著錢來簽合同！”老板一聽，氣全消了。再看阿P，全然忘了剛剛還關在派出所，一個勁地吹著口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