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稅收戰的背后

勞拉·泰森

勞拉·泰森 前美國總統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哈斯商學院教授

美國近來的總統選舉回答了增收是否會納入長期赤字削減計劃的問題。答案是肯定的：兩黨已經就包括增收和減支在內的“平衡”預算的必要性達成了一致。

但在如何籌集額外收入以及誰該支付差額稅收方面依然存在著深刻的政治和意識形態分歧。如果年底仍未就此問題初步達成一致，美國經濟將面臨6000億美元自動增稅及減支的“財政懸崖”，可能導致國內生產總值下降4%并引發經濟衰退。

多數民眾認同奧巴馬總統的觀點，即降低財政赤字應對過去30年來收入和財富增長最多的前2%至3%的納稅人增稅。奧巴馬因此提議在今年年底終止2001年和2003年對上述納稅人的減稅政策，而對其他納稅人的減稅政策則繼續執行。

到目前為止，奧巴馬的共和黨對手仍堅持認為對所有納稅人的減稅政策都要執行下去，理由是增加高等級稅收可能會阻礙創造就業機會。但這種說法找不到相應的依據。最新研究發現，對高等級納稅人減稅和創造就業機會之間沒有任何關系。相反，對剩余98%的多數民眾減稅能對就業增長起到積極顯著的促進作用。

過去30年來，美國的收入不平等增長非常顯著。實際上，美國目前的收入不平等程度在經合組織國家中僅次于智利、墨西哥和土耳其而排名第四。此外，隨著高收入納稅人享受了減稅政策帶來的絕大部分好處，美國稅收系統的進步性也越來越低。美國需要在遏制赤字的同時遏制收入差距不斷擴大以及由此引發機遇不平等的財政政策。

但如何向高等級納稅人增稅才能實現這兩個目的？多數經濟學家認為，通過改革稅法和擴大稅基來增加收入對長期發展或許比提高所得稅率更為有利。這種想法的分析證據十分充分，但經驗證據卻稍顯不足。

共和黨人提出以稅制改革代替對高收入納稅人征稅來籌集削減赤字所需的收入。奧巴馬已經表示在保護其他納稅人的前提下，如果稅收改革對排名前2%至3%人群稅額的提高幅度至少與稅率提高相等，那么他愿意考慮這種方式。此外，必須改革聯邦稅制，包括所有扣除額、信貸額及漏洞在內的稅收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的8%左右。

稅收支出數額巨大，對其進行限制可以額外籌集大量資金，用于削減赤字及支持全面降低所得稅率。這種方法從數學角度看具有可行性。但出現這種結果的可能性很低：數學上的可行和政治上的可行很可能是兩回事。普遍限制稅收支出將遭遇共和及民主兩黨的強烈抵制。盡管如此，某種形式的稅收改革可能成為兩黨赤字削減協議的重要組成部分，因為改革為反對提高高收入納稅人稅率的共和黨成員在意識形態層面提供了更好的方法以增加來自這部分人的稅收。

遺憾的是，到今年年底，2001年及2003年所有納稅人減稅計劃到期時所剩的時間已經不足以談判稅制改革。但我們仍有時間談判延長其余98%納稅人的減稅政策協議，協議中可以包括2013年限制高收入納稅人扣除和抵免的臨時性措施。這樣一份協議可以打破上述納稅人稅率明年是否應該提升和提升多少的政治僵局，從而防止美國跌下“財政懸崖”及重新陷入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