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也沒有想到,相交20多年的閨中蜜友會在關鍵時刻背叛我,給我致命一刀。我引以為知己的朋友那一刀,擊碎了我對友情的信任,讓我長久地陷入對人性的懷疑之中。
清明小長假,我回到故鄉,想用父母的溫情為我療傷。父親見我郁郁寡歡,容顏憔悴,心疼不已,卻又不敢直言相詢。他偷偷地從我與外界的電話中大致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問我:“丫頭,這么多年來,你可曾見過我和別人吵過架?”
我搖了搖頭。
在近30年的記憶中,父親真的從沒有和左鄰右舍紅過臉。他沒有什么文化,既不善言詞,也沒有強健的體魄,卻極有人緣,凡有大事小情,鄉鄰們必定傾力相助。
父親笑了笑,把我帶到自家的一塊菜地里,指著菜地中間那棵麻柳樹讓我看。只見麻柳樹高大挺拔,樹蔭濃密,方圓四五米內種植的青菜長得瘦瘦小小,稀稀疏疏。
這不過是南方極為普通的一棵麻柳樹而已,有什么奇特的呢?
父親看出我心中的疑惑,于是又指著鄰家地里一棵高大的麻柳樹讓我看。同樣地,在麻柳樹四周三四米方圓內,地里的白菜長得瘦小稀疏。
父親問我:“別人的樹會對我家的菜地帶來影響嗎?”
“不會。”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家的樹會給別人的莊稼造成影響嗎?”他繼續問道。
“不會。”我堅定地說。
父親不再言語,用他渾濁的眼睛看著我。
我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鄰家和自家地里相距甚遠的兩棵麻柳樹,突然大悟:“是不是只要彼此保持一定的距離,便可相安無事?”在農村里,鄉民們常常為邊界上生長的樹木權屬問題,或者樹蔭的影響發生矛盾,甚至大打出手,而父親,從沒有為此與鄉親們鬧過別扭。
聽了我的回答,父親眼角涌起慈祥而欣慰的笑容。他帶著我,把我家菜地邊上幾棵幼小的麻柳樹苗連根拔起,揉碎后扔掉。他告訴我,這些樹苗一旦長大成才,勢必會給鄰家的菜園造成一定的影響,從而引發糾紛。
“這就可以避免與鄰家發生矛盾了嗎?”我問道。
父親搖了搖頭說:“這還不夠。”他一邊回答一邊走進鄰家菜地里,將鄰家菜地邊上幾棵生長得郁郁蔥蔥的麻柳樹苗悉數拔盡。
我看了看四周,確信無人,方才驚呼道:“你怎么把別人家的樹苗扯了呢?難道你不怕鄰居找你麻煩嗎?”
父親展顏一笑,黝黑的面龐溝壑縱橫。他說:“鄰家的樹苗長大成才,也一定會給我家的菜地帶來負面影響,我必須將它拔掉。現在拔掉這些不起眼的小樹苗,不論是鄰居還是我,都不會心疼。如果任其發展,一旦長大成形,看著茁壯成長的樹,誰也舍不得砍伐,那時候會給對方的莊稼帶來傷害,從而引發矛盾……”
我心中一動,繼續追問道:“如果這些預防措施都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那又該怎么辦呢?”
父親頓了頓,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然后輕聲吐出兩個字:“寬容!”
聽了父親的一番話,我的心胸頓時開闊起來,一掃胸中淤積的悶氣。
與人相處,既不交往過密,也不過于疏遠。彼此保持一定的距離,將矛盾扼殺于萌芽狀態,便可與人為善,長期和睦相處。如果別人在有意或無意中傷害了你,那么,讓我們選擇寬容吧。
(編輯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