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更新”之我見

　　近年來，隨著菲德爾?卡斯特羅因年齡和身體原因將權力過渡到勞爾?卡斯特羅，古巴更新再次逐步興起，特別是2011年4月古巴召開共產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以來，古巴政治經濟社會等各領域的更新步伐日益加快、更新的輪廓也逐步呈現。
　　古巴“更新”的
　　歷程和內容簡介
　　所謂“更新”，按照古巴的定義叫做“經濟發展模式更新”，其重點圍繞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提高勞動效率、發展國民經濟的目標進行相配套的政策變革。從古巴的社會發展歷史進程看，20世紀末到21世紀初，古巴經歷了兩次明顯的更新過程：第一次是20世紀90年初的變革，第二次則開始于2008年并以2011年古共六大為加速點。
　　20世紀90年代，受蘇聯解體和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劇變及美國長期經濟封鎖的影響，古巴國內單一的經濟結構受到嚴重沖擊，國內經濟形勢出現了自建國以來最嚴重的困難。為應對日益嚴峻的局面，菲德爾?卡斯特羅調整了國內政策和對外經濟關系，領導古巴人民開展了第一次經濟變革進程，主要內容包括：精簡政府機構、放開農牧產品市場、對外國投資的條件和領域放寬、允許建立個體工商戶和私營企業、允許私人持有外匯等，這一系列措施使古巴在20世紀90年代末迅速走出了困境。
　　2008年以來，受三次“颶風”自然災害和國際金融危機持續深入的影響，古巴財政出現巨額赤字，經濟發展緩慢，經濟形勢非常嚴峻。在這種形勢下，勞爾?卡斯特羅推動了古巴第二次更新。此次更新的主要內容是在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不斷完善和發展古巴社會主義制度的基礎上，逐步解放生產力和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對阻礙古巴經濟社會發展的部分政策進行變革：政治上，精簡政府機構、實施政企分開和權力下方、提倡干部年輕化；經濟上，逐步取消供應卡、逐步放開生活用品的購買和轉讓，將閑置土地租借給農民，允許服務業出現私營企業和個體戶；社會方面，放松在文化和個人出入境旅游等方面的控制。
　　至2011年4月古共六大召開之時，古巴的《經濟社會政策方針》已經過黨內各層次多次討論和修改，涉及的更新條款共有313條，更新范圍、廣度和深度前所未有。
　　古巴“更新”的原因分析
　　眾所周知，古巴進行第一次經濟社會變革的主要原因是蘇聯解體、東歐劇變及美國長期的經濟貿易封鎖。菲德爾?卡斯特羅政府實施的第一次變革，取得了一定成效，使當時的古巴暫時走出了經濟困境。從古巴的發展歷程、內在政治經濟體制及國際經濟形勢分析，古巴第二次更新主要有以下原因：
　　世界金融危機的爆發及其影響的持續深化、古巴發生“颶風”自然災害及國際糧食價格的持續上漲引發古巴財政出現巨額赤字，是古巴加速經濟更新的直接原因。
　　2008年，全球爆發了世界性經濟金融危機，危機持續深入地影響歐美國家的實體經濟發展，歐美國家對原材料及消費品的需求銳減，直接導致古巴的主要出口產品鎳礦、雪茄及食糖等產品的價格持續走低，大幅縮減了古巴的出口外匯收入。同年，古巴發生了三次颶風災害，摧毀了古巴大量房屋和基礎設施，直接損失達100億美元，災后重建古巴迫切需要巨額投資。與此同時，受世界金融危機的影響，旅美古巴僑民匯入古巴的外匯數額大幅減少，加上古巴最主要的服務業——旅游業因客源國經濟不景氣，入境游客數量銳減，旅游外匯收入也大幅減少。相反，古巴需要大量進口的糧食等受國際因素影響價格大幅攀升，這就導致古巴財政出現巨額赤字，根據世界銀行推測，古巴的外債約為210億美元，約占古巴GDP的一半。古巴對外支付能力下降，古巴被宣布為“信貸高風險國家”，各國對古巴主權債務的評級下降，古巴向外部爭取貸款，特別是短期貸款更加困難。為應對日趨緊張的金融財政壓力，古巴迫切需要進行經濟更新，挖掘內部潛力，并打開國門吸引國外投資。
　　古巴政治經濟體制所固有的問題和矛盾，如官僚主義、腐敗、監督機制缺失、低生產效率、國有部門臃腫、糧食原材料不足、工業和基礎設施缺少投資等，導致古巴發展經濟的內生動力不足，是迫使古巴實施更新以解放生產力、提高勞動效率的內在因素。
　　長期以來，古巴實行中央集權式計劃經濟體制，國內經濟結構單一、工農業體系不健全，分配上采用高福利平均主義大鍋飯制度，實施免費的教育、醫療和住房制度，大部分勞動力就業于國有部門，工業或農業就業人數相對較少。據統計，2009前古巴國有部門就職人員達520萬，其中100萬人基本上沒有勞動產出或產出很少，再加上古巴官僚主義嚴重，人浮于事，政府管理效率低下，也影響了古巴工農業的發展。這些因素既造成古巴勞動率低，工農業產品供應不足，又給政府財政帶來巨大壓力。
　　另一方面，由于部分官員腐敗、監督機制缺乏和低工資，民眾難以通過正常渠道滿足物質需求，因而自蘇聯解體后，在部分官員和管理層的支撐下古巴出現了黑市。這些嚴重影響了古巴生產力的解放，沖擊了古巴經濟的正常發展，導致古巴經濟增長乏力，經濟發展的內生動力不足。為解放生產力，謀求糧食安全和生產發展，古巴政府不得不裁減國有部門員工，同時開放私營領域，并將部分國有閑置土地免費出租給民眾，以帶來經濟發展。
　　中古和越古關系的良好發展、古拉關系的改善、金磚國家變革取得成果等，成為推動古巴現政府領導人和民眾實施經濟社會更新的外部動力。
　　古巴自建立新政權以來，同中國、越南的雙邊關系一直不斷發展，近年來中越兩國同古巴的政治、經貿關系不斷深入發展，兩國經濟變革取得的成就及經濟變革的做法從外部影響著古巴黨和政府領導人。另一方面，雖然美國一直對古巴進行封鎖，但古巴逐步改善了同拉美國家的關系。2009年6月，美洲國家組織成員就古巴重返該組織達成了共識，為結束古巴自1962年來不能參加該組織活動的歷史掃清了障礙。拉美國家反對美繼續封鎖古巴，為古巴開展經濟發展模式更新也爭取了較好的外部條件。此外，金磚國家通過變革和發展，逐步成了新的經濟體，在世界政治經濟舞臺上的分量越來越重，古巴政府同樣希望通過發展經濟來謀求改良和完善古巴的社會主義制度，追求在國際舞臺上應該屬于他們的話語權。
　　古巴“更新”的展望
　　古巴“更新”風生水起，但從古巴的基本國情、國際形勢等方面分析，古巴的“更新”注定是一場以政府為主導的漸進式的經濟社會改良。
　　古巴現階段的基本國情及變革的整體性和高難度要求古巴的更新必須由政府主導，自上而下進行。
　　古巴政府和人民對更新很期待，但同時也面臨其自身特有的國內形勢：一方面古巴長期實施計劃經濟體制，勞動力大部分集中在國有部門，長期實施免費的醫療、教育和住房配給制，受計劃經濟體制慣性的影響，國有部門的低生產率及政府財政支出壓力巨大的局面短期內不會改變；另一方面，古巴的經濟結構單一，工農業體制不健全，開放的私營領域也僅限于飯店、美容、理發等幾個社會服務性領域，安排富余勞力就業的能力有限；此外，古巴的老一代領導，擔心在變革中受西方施加過多影響，0A9v7cErvVSTa0isw4knDw==因此對古巴的經濟模式更新有較強的控制力。上述三個因素要求古巴在進行經濟變革時必須由政府主導，在統籌國家大局的基礎上，既開展經濟社會變革，又要維持社會穩定和發展，包括：一方面要裁減國有部門冗余人員，提高國有部門的生產效率和生產力，另一方面，出臺新措施逐步建立一個完善的工農業體系，并逐步開放私營領域，保證被裁減的國有部門人員能被其他領域逐步吸收，防止出現社會穩定問題。
　　古巴所面臨的國際國內形勢、意識形態等都將決定古巴實行的將是漸進式的逐步變革。
　　從國際形勢看，古巴距離美國僅90海里，美國對古巴的封鎖及顛覆古巴社會主義政權的思維不會改變，50年前還曾發生美國資助的雇傭軍入侵古巴的吉隆灘事件，古巴政府和領導人擔心一旦實施全方位的變革開放，隨著外資涌入，美國及敵視古巴的各種政治勢力會乘虛而入，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將受到極大沖擊，古巴會不可避免地受到西方的影響，社會主義政權受到威脅，這是古巴政府絕對不能接受的。
　　從意識形態和國內情況來看，古巴提出要更新經濟發展模式，但明確反對財富集中，擔心出現貧富差距，變革的步伐只能以穩為主；另一方面，古巴長期實施中央集權計劃配給制導致官僚機構龐大和官僚主義根深蒂固，對古巴實施經濟社會全方位變革增加了阻力。在2011年4月召開的黨代會上，老干部就對變革提出的313條建議中的40多條提出了反對意見。上述兩個因素也都影響古巴開展全方位變革的步伐。
　　古共六大提出的變革內容、古巴的社會制度決定古巴的更新將是以經濟領域的變革為主。
　　2011年4月古共六大提出的變革內容主要涉及：裁減國有部門冗余人員、實施政企分開、開放私營領域、逐步放開商品供應并取消供應卡，實施按勞分配為主體的分配制度等，從內容上，這些變革措施基本上是以經濟社會領域的變革為主。另一方面，古巴政府堅持社會主義制度， 明確提出古巴的變革的目的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以便更好地完善和建設社會主義政權。這就決定古巴為了促進經濟發展會對有關政策進行修改，不會改變社會主義全民所有制的根本制度。
　　（第一作者系山東省人民政府外事辦公室黨組書記、主任；第二作者單位：山東省人民政府外事辦公室）
　　（責任編輯：魏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