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服倔強

　　在我們小區，有句流行語“犟頭兒子金豆媽”，這話說得的不是別人，就是單指我和7歲的兒子。
　　每天早上7時15分，我和兒子準時一前一后出門。他扛著大書包，撅著小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在前面，我推著電動車，嘴里不停地絮叨著，一肚子悶氣地跟在后面，有時遇見熟人還會心急火燎地訴上幾句，順便落下幾顆“金珠子”。可前面的兒子充耳不聞，甚至連頭都不回一下，讓我這個“淚媽”無地自容，索性更悲憤地攆上去，一路上劈頭蓋臉地絮叨不停，可兒子“臉不紅心不跳”，到了校門口還會做個鬼臉溜之大吉。
　　這樣的鬧劇幾乎每天準時上演，我心里那個火啊，只差沒把兒子活活燒了。我都氣成這樣了，老公卻不以為然地甩出一句:“嗨，多大的事啊！”其實，每天早晨的“導火索”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周三是因為兒子喝豆漿時多放了兩勺糖，我頓時火冒三丈，如數家珍般列出了多吃糖的種種危害，兒子索性把碗一推，罷喝。又如，周五兒子起床后沒刷牙，就往嘴里塞了一個豆沙包，我見狀拎起他就去洗手間，誰知用力過猛，竟讓他噎得夠嗆，末了給我一句“想謀財害命，也不用等這樣的時機下手啊”！好心當成了驢肝肺，我心里不急才怪呢！
　　誰料，上述這些才是“毛毛雨”，真正的風浪在朋友間的一次聚會上來臨了。
　　那天是一場好友間的親子大聚會，于是，我對兒子一番精心地衣著包裝，欣然結伴前往。活動伊始，孩子們中規中矩，點頭問好，家長們也紅云滿面，舉杯交盞。可半小時不到，“小鬼們”就唱起了“刁蠻戲”，有的吵著飯菜不合口，有的鬧著要回家，還有的為果汁爭來爭去……這下，徹底激怒了還在興頭上的大人們，便滿腹牢騷地抱怨起孩子的種種不是。難得遇上同命相惜的知己，我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扳著手指頭，一股腦地列出了兒子的八大罪狀，小到臭襪子亂丟，大到私自改動成績單，說到痛處，我已經鼻涕一把淚一把了。其他的小家伙似乎被這陣勢嚇壞了，一個個面面相覷，老實了很多。唯獨兒子還是小嘴撅得老高，雙腿不停地踢著桌子腿，或許這也是泄憤的一種方式吧。
　　一會兒，酒足飯飽，大家悻悻離開，孩子們都像驚恐的小鹿般被父母牽走了，可兒子卻死死地坐在那里，任憑我和好友百般相勸，依然紋絲不動。“唉，看來你家兒子滿倔的，不過你們之間積的“仇”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執意留下的龍姐憂心忡忡地說。瞬間，我便目瞪口呆，龍姐分明是“神姐”啊！“妹妹，孩子就像我們女人手中的花種，除了每天必需的澆水、施肥之外，有時也需要托在掌心向上捧一捧，不能一味地嚴陣以待啊！”說著，龍姐向我使著眼色，并指了指抽泣著的兒子。
　　怎么辦？還是聽龍姐的吧。于是，我輕輕地走到兒子身邊，撫摸著他的頭:“寶貝，對不起，媽媽鄭重向你道歉，可你也要理解媽媽的一番苦心啊……”我的話還未說完，兒子“哇”的一聲撲在我的懷里，7歲的小男子漢第一次痛哭流涕，嘴里還嚷著:“媽媽，是我不好，是我不乖……”就這樣，一場怒目圓睜的對抗以稀里嘩啦的眼淚感動收場。
　　回家的路上，我緊緊地攥著兒子滾燙的小手，點著他的鼻尖說：“你啊，就是椰子果，外表裝硬，其實心里軟著呢！”“老媽，可你卻是表面溫柔，心里狠著呢！等你今天這句道歉的話，等得花兒都快謝了！”兒子一邊答著一邊咯咯地笑著。臨到家門口時，兒子俯在我耳邊說:“老媽，你在我們學校可是大名鼎鼎啊，全校同學都知道你每天早上對我窮追不舍！”一句話讓我臉紅了，還真無言以對。
　　第二天一大早，兒子小鳥依人般地偎依在我的肩頭，我們母子倆一路竊竊私語，那甜蜜的樣子讓人咂舌。其實我心里清楚得很：世上最親莫過母與子，在我們表面的抗拒之下，缺的就是那句“柔情蜜語”。
　　編輯/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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