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

他為何要顫抖啊？如此瘦弱的肩膀

一抽一抽的

像黃泥土的哭泣。為何選擇凄涼的黃昏

躲進無人看到的角落

他數著錢，一張一張的，有十幾張

這個十幾歲的小工第一次領上工錢

兩只手的顫抖快要變成工地的攪拌機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見無人

又一次一張一張的數錢，十幾張

就讓他顫抖一會吧，在無人看到的角落

讓他的內心跟現實做斗爭

我見他躲著數錢，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觀看

第三次數錢了，他用手指沾了點口水沫

鈔票在手指中如在風中

翻飛著紅色的翅膀

一張一張的，重復著，做著飛翔的夢想

還是十幾張，我猜想著他這樣想

不然他怎么流下淚來了，像無源頭的溪水

不回頭的經過眼睛的沼澤

眼睫毛的森林

經過瞳孔的玻璃城堡

永不回頭的，一長串的奔流下來了

我想給他點安慰，不如讓他哭出來

他為何不痛快的哭出來啊

他站著的樣子單薄，就像站在落日下的顫抖

他只有十幾歲，要面臨著整整的一生

他將面臨著怎樣的命運

和我一樣在工地上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