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娛樂圈光怪陸離,人生百象都可從這里尋見,相較于大多數人的婉轉或隱藏,處世率性而為的柯藍算是一朵奇葩,坦蕩而有趣,且多年不易得。
柯藍的“大丈夫氣概”得益于她的家庭教育,“家里的教育就是不分男女,就是要把你培養成一個君子。”在娛樂圈歷練十多年的柯藍認為,“這個很重要。”
此時,柯藍盤腿坐在酒店的沙發上化妝,服飾簡潔如常。她接受訪問時的語氣一貫自然歡快,幾乎沒有停頓思考地就直接表達了個人的觀點,不扭捏作態也絲毫沒有修飾。
緣于祖輩的“硬骨頭”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柯藍的本名叫“鐘好好”,而她的爺爺正是共和國第一批上將中的一員鐘期光,可她從不愿意主動提起自己的家世背景,一方面是覺得沒必要拿爺爺的軍銜當招牌,另一方面她在家中女性長輩的影響下“從小被訓練成一個獨立的人”,她說:“我家第三代中沒有一個人從政從軍,干干凈凈地做自己,其他都不重要。”
而經歷過戰爭年代的爺爺更深覺能平平安安過日子的不易,于是在柯藍出生時,他便引用一副對聯:好山好水嬌處處,晴天奇景畫多多。“鐘好好”是第一個。
14歲時,柯藍輾轉去了多倫多大學讀書。她至今仍感謝那段海外生活:“離開家后,跑到一個全新的地方,一個陌生的國家,你發現自己什么都不是。其實你原來也什么都不是,只是現在更深刻地意識到而已。”柯藍說,“有了這樣的反差,我覺得對我一生有非常好的刺激,你就永遠知道你是誰,你要做什么。”在國外的時候,柯藍跟幾乎所有的留學生一樣端盤子、打工賺錢,長得漂亮的她也偶爾接些廣告和走秀的活。
談起家中的女性長輩,柯藍總是一臉的驕傲。她的奶奶也是位老革命,文革時期曾挺身而出,頂住壓力,為的是保護老戰友們的孩子;而她的母親則憑著勇敢和傲骨獨自打拼成為中國第一代演出經紀人,將上海芭蕾舞劇院、浙江小百花帶上國際舞臺。“她們(家中女性長輩)的骨頭都是很硬的,所以我希望我是一個硬骨頭的人。”正得益于這股子硬氣,她的TOMBOY(性格像男孩似的頑皮姑娘)形象為她贏得了喜愛,也讓她成為了亞洲第一批VJ。
1996年,她加入鳳凰臺,主持《音樂無限》,大受贊譽,并與許戈輝、陳魯豫一起成就了“鳳凰三姐妹”時代。對于那10年的主持人經歷,柯藍覺得那是她到目前的人生中最得意的狀態。“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我在適當的時候做了適當的事情,干干凈凈真真實實。”
《花樣盛年》:總覺得你是個勇往直前的人,到目前為止,人生中有什么讓你后悔的事情嗎?
柯藍:“子欲養時親不在”的痛苦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曾給外公寫過三封信,卻直到他走的時候都沒看到。這是我特別大的懊悔。我想讓他知道家中第三代乃至第四代孩子們的狀態,想跟他許諾我們每一個都在健康成長,無論怎樣,我們在這個社會上都是頂天立地的真實的人。
因為任性所以堅強
從主持人改行做演員,柯藍的辭職與改變非常迅速,以至于如今楊瀾還在說她,“當主持人待遇多好,非要去自討苦吃當演員。”她回答,“我愿意,我高興,我甘之如飴。有時候,快樂真不是拿金錢可以衡量的。”別人說她任性,她也承認。“30歲之后,我反而變得更直接了。”她解釋:“任性是對自己內心感受的尊重,并有將之實現的勇氣。一個人的幸福感取決于她內心,這真是一個顛覆不破的真理。”
2005年,柯藍從鳳凰衛視辭職,投入影視圈。但原本一心一意想在影視界發展的柯藍,卻被原因不明的官司、莫名其妙的封殺和突如其來的蕁麻疹帶到了低谷。整整一年,柯藍經歷了很多,原來很好的朋友一下從身邊消失,人間百態在她面前一一無情輾過。這樣的日子,對任何一個人的承受力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每當人內在的病痛來襲時,她的眼睛乃至五官都完全感受不到身邊的已有幸福,只有自己內在不斷被放大痛苦感受。柯藍說,在這件事上,她深刻地感悟到身心健康太重要了,而心的健康比身體的健康更重要。
于是她拿起書閱讀,在羅曼·羅蘭的作品中排解寂寞,在史書傳記中學懂堅強。“在很多事件中,許多人承受著比我痛苦百倍的折磨。可為什么人家能活你不能活?沒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有的通常都是借口。”
而那些原本對她百般討好,卻又突然人間蒸發的“朋友”,她并不在意。“我就應該討好我自己,自然會有臭味相同的人在你身邊長時間待著。”她說罷,笑指著身邊的化妝師和助理,“這些都是長時間的朋友,趕也趕不走。她們知道你的直接,雖然有時候你的說話會讓人感到疼。但是她們了解你是怎樣的人,知道你那顆心是什么顏色的,自然能夠包容你。”
《花樣盛年》:年逾40,你就不曾害怕過?
柯藍:也害怕過啊,不過那是二十八九歲的時候吧。28歲開始,我發現臉上有皺紋,胳膊上有BYEBYE肉時,我很恐懼,還會一天到晚照鏡子,看是否有新皺紋。這就是典型的30歲癥候群,把什么都怕想攥手上,怕失去。我媽說,生氣不如爭氣。把眼前利益扔掉,不要怕。所以我努力面對,轉換跑道。現在不會害怕了,因為我知道,只有坦然面對才會贏得漂亮。
人生因有趣而美麗
雖然影視圈并不如她想象般的如魚得水,但她的感覺是幸福的。做一份喜歡的工作,過一種愜意又不奢侈的生活,與家人一起共享生活的溫馨與美好,這就是她對生活最大的滿足。
“而這份滿足感的實現,得感謝黎叔。” 柯藍最初出現在導演張黎面前時,她還處于蕁麻疹后期,臉仍有些微腫。她與張黎在進門時插肩而過,不過十秒的相遇,卻讓張黎靈感一現,他讓她試戲,試演《人間正道是滄桑》中的瞿霞。而當時,柯藍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感覺是,“我要活過來了。”這部和她的祖輩們經歷極其相似的戲,不僅讓她更深懂得曾口口相傳卻多少有些不以為然的祖輩們的革命故事,也讓自己的人生得以完美轉折。
而柯藍再與劉淼淼合作是《圣天門口》,這是一個發生在中國二三十年代的小鎮上的故事。在這部戲中,柯藍飾演小鎮姑娘梅子。她曾多次因為自己的淡定和幽默化解危機,而這樣的戲份她在飾演的時候就覺得特別帶勁。“其實還是要感謝導演,劉淼淼最了不起的地方是告訴我,什么是人性,沒有人是天使,但人性總是那么有趣、值得玩味。”正因此,她覺得“做演員很好玩兒”。
《花樣盛年》:演員于你而言到底是一份什么樣的工作?
柯藍:我做的這份工作很辛苦但是我很熱愛。一個人一輩子中可以詮釋這么多精彩角色,在3-6個月中你是另外一個人,用他們的思維做他們的事情,圓他們的夢。這是體驗人生、感悟人生、了解人性。而人生,不正因為有趣而更美麗嗎?
滿足于己 兼顧他人
滿足于己,更期望兼顧他人,柯藍努力幫助到自己能幫助的每一個人,她每掙一筆錢就都會按一個比例捐給慈善事業,這份愛心涉及環保、失學兒童及當年遠征軍的老兵。“我先對我身邊的人好,然后把這個善意再擴大出去,我覺得這都是美麗的。每拍一部戲我就會捐一筆錢,有一筆收入就捐一筆錢。我就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將心比心,你要知道他們最需要的是什么,除了金錢,他們更需要精神支持!”
我們看到她的力量、她的承擔,而她欣賞的卻是那些奔波在一線的志愿者,他們才是真正意志堅定、內心美好的人。“那些一線的志愿者,其實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家庭,但他們真有那個毅力用幾乎全部的業余時間去探訪那些老兵,看他們真正的需要什么,為他們去送錢,送去物資。”她真正欣賞在汶川地震后,當大家還處于一片震驚之中時,主動站出來關心災區孩子心理重建的楊瀾與海藍博士。前者建立起了相關基金會,后者則前往汶川做了三年的心理重建工作。這是她欣賞的正直的女性。
《花樣盛年》:你覺得人身上那種美德是被過高評估的?
柯藍:善良。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說我是善良的,只要說這句話的人你離他遠一點,因為他永遠是在自欺欺人。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使,一個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有丑陋的人,沒有魔鬼的人,他是不堪一擊的,只要換一個環境,他會做出根本讓你意想不到的最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