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論詩
中國人歷來把詩歌視為智慧的象征。詩歌傳達著生活經驗中往往只能意會的部分和審美發現。林語堂先生說:詩歌教會了中國人一種生活觀念,通過諺語和詩歌深切地滲入社會,給予他們了一種悲天憫人的意識,使他們對大自然寄予無限的深情,并用一種藝術的眼光來看待人生。詩歌通過對大自然的感情,醫治了人們心靈的創痛;詩歌通過享受簡樸生活的教育,為中國文明保持了圣潔的理想。在這個意義上,應該把詩歌稱作中國人的宗教。
詩人是用另一只眼睛看世界的人,同時,也是用另一只眼睛看自己的人;對詩人而言,看世界功在感性,看自己功在悟性;從這個意義上說,詩人用一只眼睛觀世,用另一只眼睛察己。
不要認為:小說就是把欲說的話,分成段落;而詩歌就是把這些話,分成行。小說敘述的是:已經或正在發生的事,它所敘述的故事,也許永遠不會發生,但它套用了已經發生過的情感場。而詩歌,必然會突破歷史、現實與未來的通道,敘述時間價值與情感價值之外的念頭或思想。
黑格爾說:“從散文的觀點看,詩的表現方式可以被看成走彎路,或是說無用的多余的話。”哲學家慣用危言聳聽之術,但黑格爾的話不無道理,詩——就是繞過“散文”、“小說”已經到達過的地方,說出“散文”、“小說”沒有說出的話。
詩歌與小說散文最大的不同是,小說散文可以建設在幾乎任何一種敘述材料上,而詩歌只能建設在詩意上;只有當詩人們使用非邏輯或非理性的方式發現了詩意,閱讀者才有可能借助邏輯或理性經驗,分享和豐富詩人們的發現。
詩歌的殿堂不是用形容詞堆砌而成的,詩歌與形容幾乎沒有任何關系。詩歌是連體的意象,是詩意與詩意之間的聯盟,是一個名詞與另一個名詞所組成的神秘“王國”。然而,我們常見的卻是:一些立志想成為詩人的人,他們總是不得要領地推著滿滿一車的形容詞,像農人推著糞車,汗流浹背地奔向詩歌的田野。
比喻的意義,不在于用一個事物擬指了另一個事物。而在于,喚醒或激活了兩種毫不相干事物之間的神奇聯系。
詩歌不是語言的“意外”,而是“意外”的語言。
詞,不是詩人的唯一工具。詞在詩歌中是有生命的。應該這樣認識詩歌的肌理“要素”,那就是:活的,呼吸的,運動的,戀愛的,貪生怕死的。在詩歌中,每一個詞組都充滿著生命的變數,更充滿著生命的活力。
語言的可能性是立體的。平面的詞匯一旦被打開被激活,它就會上下翻飛,隨風舞蹈。它就會有形體、有光亮、有靈性。它就會不可抑制地向四面八方擴張,彰顯語言本身的欲望和詩意。但,澎湃的潮水,終會遮蔽事物的本來面目。
剪裁,就是剪裁掉一件上衣或褲子以外的布料,成全上衣或褲子。也許這塊布匹足夠大,足夠裁剪出三件上衣或兩條褲子,但那是下一次下下一次的剪裁。對詩歌的剪裁,并非為了使詩歌更像詩歌,恰恰相反,需要剪裁掉的是:更像詩歌的那一部分。
詩歌的悖理,與數學的悖理或科學的悖理一樣,都有著深邃、誘人的光芒;數學家說:一個證明如果需要五個條件,它肯定錯了;真正優秀的思想都能夠簡化,并能夠解決原定義之外的問題;科學家說:假設一個與金字塔相同大小的鐘,1年敲一下,1000年后,鐘里的布谷鳥才會自己飛出來。
臃腫的詞藻,如同一個人身穿三雙皮鞋、兩頂禮帽,招搖過市;它們在詩歌或詩意建設中虛無縹緲的裝飾性,濫用了詞匯的修辭功能,鋪陳與傳達的本末倒置,非常有礙觀瞻;正如生活中,我們發現:一事無成的人往往最忙碌。
詩歌之精要,就是一個字:減。把“一籃子”水果擺上桌,則“一籃子”是對果園之減;取一只蘋果、兩枚香蕉、幾顆草莓,制成果盤,則果盤是對“一籃子”水果之減。詩的技法就是十行去九行。智力不夠的人,才將事情搞得很繁復。
減的精義,不僅僅體現在減字上;更重要的是:體現在留字上。減去一個字或一個詞,這不是減;減去一段話或幾行詩,這不是減;甚至于,把一首詩全部減去了,這也不是減;減光了,如何體現出減的意義呢?減,呈現的不是一個量化過程,而是一個“優化重組”的升華過程。減很容易做到,留卻不易為之;減的意義在于留:減去多余,留下精華。
圖靈獎以英國二十世紀最著名的數學家阿蘭·圖靈的名字命名,是世界計算機界最負盛名的獎項,享有“計算機界的普利策獎、諾貝爾獎”盛譽。圖靈十分欣賞迪斯尼公司著名的動畫片《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中,兩句暗示意義極其深遠的詩句:將鮮紅的蘋果浸入毒酒,/讓死神的酣眠悄然降臨//。圖靈在42歲時,終于吃下了那只蘋果;連浸入蘋果的氰化物,都是圖靈自己親手提煉的。匪夷所思嗎?詩歌只殺天才,是詩歌殺死了偉大的天才阿蘭·圖靈,像海子被詩歌殺死一樣。
英國詩人艾略特(1888-1965)在一次偶然的閱讀中,讀到美國偵探小說之父愛倫·坡的小說《幽谷》中的幾句詩:“在那里等我吧,我一定不會,/忘記到幽谷中,和你幽會……”。詩句中憂郁的節奏,令艾略特非常癡迷。艾略特說:我從此找到了抒情的基調。直到艾略特寫出了《荒原》和獲得1948年諾貝爾文學獎的《四個四重奏》,他一直把那次的閱讀往事,視為“鬼魂附身”。
俄羅斯詩人謝·葉賽寧(1895-1925)被稱為“最純粹的俄羅斯詩人”,因為除他之外,沒有人能夠像他那樣“按照俄羅斯的方式敞開胸前的襯衫”,葉賽寧甚至自己譴責自己,他“真誠的自咎更甚于自傲”;葉賽寧的生命中閃爍著同普希金一樣的天才之光,葉賽寧的天才,反射在他對故鄉土地的“宗教”和“懺悔”態度上,正如他在詩中寫到:“一條腿的老械樹/守護著蔚藍色的俄羅斯”。1921年10月,27歲的葉賽寧與歐洲最著名的舞蹈家,42歲的“手勢皇后”鄧肯一見鐘情,但他們的婚姻像閃電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1925年12月28日,葉賽寧用一條皮帶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趙云江論詩
我曾不止一次例舉唐代詩人柳宗元在五言絕句《江雪》中“獨釣寒江雪”的蓑笠翁,說這人哪怕不知詩為何物,抑或連字也識不得,但卻不妨是個真正的大詩人大作家。因為我看重的是他奇高的精神境界,和他遺世獨立而又冷眼觀世(批判現實主義)的人格姿態。在這里,我更多指的是精神意義上的東西。現在來看,這說法不免過于片面。因為只字不寫,或者連句打油詩也吟不來,一句夢囈般的話也不會說,如何就會成為一個詩人或者作家一類的人呢?
尤其是在當今社會,不光識字的人越來越多,拿高文憑的人也都是車載斗量了,詩人作家這一行當中難道還會有目不識丁的人么?我再堅持這種說法,怕是要遭到別人憚嫌的。
其實,我的原意也并不在此。我只是表明了自己在某一高度上的推崇和標榜而已,是和現實中作家與創作的關系不太挨邊的。但既然是詩人是作家就該有作品,用作品說話,道理就像母雞用雞蛋說話一樣,該是不爭的事實。當然,純數字上的記錄也不是全無意義。比如在面對真理的時候,一萬個人舉了手,第一萬零一個人的舉手也依然叫人感動。雖然他并不具有原始意義上的“發現”價值,但在對真理的“認同”方面卻也應該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
我想我以上所說的話并不相互沖突。因為,我要講的話題中心只有一個,也就是老生常談的做人與做文章之間的關系問題。既然是老生常談,這個問題肯定早就有了答案的,在這里也就輪不到我來饒舌了。讓我時常掛心的還是那個孤舟上的蓑笠翁,他面對著“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人間現實,其江雪獨釣的凜然身姿(存在)和超塵絕俗的真性情(提示)總是叫我難以忘懷,如果說真正的警世意義,那么這就是了。他沒有動用一個漢字,更沒有說自己是“純語言”,但誰能否認他的存在與提示不是一篇大文章呢!從這個意義上說,蓑笠翁或許早就是一個很“先鋒”很“前衛”的行為藝術家也說不定的。
由此,我還常常想到做詩人或者做作家的不容易(當然是在這個“蓑笠翁”的精神層面和人格高度上講的)。也正如魯迅先生所形容的,就像牛吃了草,擠出的卻是奶一樣——但如果吃了“草”,而擠出的并不是“奶”或者干脆就擠不出“奶”,那么,這還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詩人和作家嗎?
明白了這許多難處之后,我對寫字和伺弄文章這套活兒就存了不少敬畏和警戒心理的。我從心里自己給自己繃了一根弦,以便時時告誡自己:詩人也好作家也好說白了也都是些名號,是皮相的東西,皮相里面有了真貨,才能貨真價實。再一則,相對于更為鮮活而又嚴酷的人的一生來說,文章雖然也自稱為“食糧”,但和真正的糧食一比,其實并不算是什么頂重要的東西。無論如何,“活人”和“做人”總該是第一位的,人的位置找準了,心靈里的東西安妥了,其他一切文字弄來弄去也不過就是人自己的心靈體驗和寫照而已。除此之外,難道還會有多少人之外的靈氣和才情嗎?所謂的文字最多也不過就是字典上所收集到的那一堆啊!
對于我來說,所幸的是我沒有很多的寫作量。我最初寫詩,80年代中期相跟著熱鬧過一陣子后,90年代初又開始寫小說,對于散文隨筆一類的東西就是在這期間夾雜著寫的,是屬于量體裁衣見縫插針,我從沒有把它當作過“正業”,因此寫起來就比較隨意,保持著“有見有想、有話就說”的寫作心態,其中甚或有一些屬于“獨見獨想”,這應該是支撐我寫下去的那點兒靈魂上的東西。有了這些東西,就會不說不快。當然,見多少想多少就說多少,沒見沒想就一點不說。不強努,不硬憋,不為了應景或某種需要委屈自己,蒙人、造勢、裝嗲、取巧,都不是我的寫作路數。我推崇那種真氣飽滿來自純生命力的寫作,相信天下的好文章都是“自然天成”。
此外,除去寫作教科書上所能給予的技巧和手段,可能也有一些天才方面的原因。但是,在這方面我比較愚鈍,從沒有體驗到相關的寫作快感。因為我小時侯的理想想都沒有想過要當作家。我不是那種一出生就讓人發現有異秉的人。更甚至說,到了要識字的時候,我還不知道識了字要去干什么。在我正需要“接受教育”的成長階段,我學到的最高的知識體系就是“沒有大糞臭,哪有五谷香”,而這點兒知識,我差不多從一學會走路就知道了。但這些卻都是和寫作無關的事情。
我清楚地記得,那時侯在地里冒著酷暑給牛羊豬兔等牲畜割草,由于格外勤奮,也由于貪著回家能得到家長或者別人的贊賞,割的草往往多的超出了自己背負的能力。有時把自己累得沒辦法,在哭過氣過之后就傻傻地幻想:說等到自己長大了有了能耐,我一定要自己開著汽車來割更多的草,而且想去哪兒割就去哪兒割。這種“幻想”可能就是理想的萌芽,到后來我又做過知青、當過工人,這一類的幻想還有不少。當然,也有關于寫文章的,那是更以后的事了。也無非是期望自己也像別人一樣寫出驚天動地的大作品之類的想法。不過想法歸想法,我卻沒有多少信心把它變成現實。因為至今,我連開著汽車去割草這一類的“準理想”都沒有實現過。
我之所以說到這些,無非是想告訴別人,我寫作的初衷甚至包括目的,全都來自于自己的生命體驗,包括一些無稽的幻想,因為這才是我想說的事情。
東籬論詩
一、詩歌的任務是對世界萬物的探測。
對人的生存狀態及命運的探測,對自然萬物的探測,對人與自然關系的探測,這才是詩歌的任務。因此,一是不要過于糾纏詩歌散文化等一些形式問題。發現即詩意。沒有新的發現,分行不分行都不是詩或者說不是好詩。二是不要甘當詞語的煉金術士。堆砌辭藻或生造詞語,都是對事物本來面目的一種遮蔽。好的詩歌語言應當是簡潔、形象而準確的。三是思想很重要。一首詩有沒有思想?或者說詩人對世界事物有沒有自己的看法及看法的深淺,決定了一首詩的好壞。
二、你不能抽空此時此在的生活細節。
細節有還原歷史全貌的能力。
好的詩歌可能就是一個鮮活的生活細節。
現代漢語詩歌曾有抽空此時此在的生活細節的歷史,那些凌空蹈虛的詩歌現在依然還有市場。
現代詩人要有還原生活細節的能力,這樣才能使你的詩歌有血有肉,有生活氣息,有人的氣息,在場感。
三、不著一字而盡得風流。
寫苦難不一定非得把“苦難”兩字掛在嘴邊,寫愛不一定非得滿嘴是“愛”啊“思念”啊等字眼。詩歌有時講究“不著一字而盡得風流”。顧左右而言他,有時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詩的味道有時也在于此。
四、你的鑒賞水平約等于你的寫作水平。
一個人的閱讀決定著他的寫作。寫作的前提或者說背景,大體可分為閱讀和經歷,而閱讀必然大于經歷,因為經歷有限,而閱讀無限。作為一個寫詩者,必須大量閱讀與詩有關以及與詩無關的書籍。最起碼也要讀詩。前人留下來的以及當下一些優秀詩家的作品,可能蘊藏著寫詩的全部秘密,這些間接經驗可以讓你避免一些常識性的錯誤,少走一些彎路,從而大大縮短寫詩的成熟期。一個成熟的寫作者,應當是閱讀大于他的寫作,思考大于他的表達。厚積而薄發。寫作拼到底拼的是你的文化底蘊。
當你會分辨什么是好詩什么是壞詩的時候,你的寫作水平可能會達到一個層次。
王雪瑩論詩
我確信,在眾多的文學體裁中,惟有詩歌更直接、更深刻地關乎精神和靈魂。所以作為一個詩人,只有最大限度地打開自我,才能真正進入、了解并熱愛生活,才能構建出一條內心與外在之間順暢的通道,才能在細節與宏大、憂患與喜樂、抒情與思想等種種矛盾沖突中保持住平衡與詩意之美。
只有一個不自欺的人,方有可能寫出不欺人的詩。
詩歌于我,是宗教之外的宗教。在對認知和語言的不斷破壞、重建過程中,詩歌展示出強大的人性救贖功能。筋骨強健、血肉豐滿的詩歌可以在廢墟之上建立宮殿,在傷口之上開出花朵!
宋峻梁論詩
解放自己。詩歌創作不應有禁忌,但要有節制。性、政治、宗教,我們在創作中不能觸碰,或者需要小心應對的素材似乎很多,但對于詩歌這種自由的文學樣式,緣起于白話詩運動,至今仍然是實驗性的,革命性的,因此作為詩人,必須解放自己。需要解放的不但包括外部世界和社會生態造成的禁忌,更包括,我們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被灌輸的諸多理念,比如文章的解讀與分析欣賞,被重復強調的審美理念等。生活是豐富的,純潔與骯臟,高尚與卑劣并存,文學創作不應有潔癖,詩歌創作先要找到自己的“殼”,努力啄破。我相信每個詩人都會有反復否定自己的過程,而每次否定,都意味著一次覺醒和進步。我反對那種行為藝術式的放縱。思想放縱,但行為低調;思維放縱,但文筆節制和隱晦,這是我的想法。
詩歌更多時候是寫自己的,作品表現的是詩人自己的性情和姿態。在許多關于詩歌的討論中,詩人的詩觀往往被反復的提及,每個詩人似乎都有自己的見解,都為自己的作品尋找了“賣點”,一時眾聲喧嘩,大家一吐為快,忽略了不停的重復和淹沒。凸顯個性與不同是必要的,但千萬不要自縛手腳,接下來應該更多思考,漫長的寂寞和黑暗,幾乎是每個詩人必定經歷的。
尋找自己。詩歌是寫性情的文學樣式,無論寫什么,怎么寫,不群不黨,獨成山岳,是最理想的境界。尋找屬于自己的語言和詩意,應是每個人的自覺。你可以加入協會、學會、社團,但是必須保持自己的個性,沒有個性就沒有生命力,沒有價值,這是所有藝術產品的共性。這種個性體現在詩歌本身上,而不是體現在詩人自己的行為乖張,口吐蓮花上。有的詩人喜歡豎旗子搞流派,而每個豎旗子的詩人都是危險的,這表現了一種不自信,一種浮躁。《詩歌報》1990年代的流派大展,以及南方某報舉辦的流派大展,回頭看看,有多少是為了大展而倉促上陣,回頭看看,有多少“烈士”連毫毛也不見了。姚振函老師曾經跟我說過,他發表《感覺的平原》后,有的評論家,把他的以及另外幾位詩人的作品歸類為新鄉土詩,他極不認可,他說我寫的就是現代詩,為什么非要是新鄉土詩。我非常理解他的說法,并認為這樣的分類是粗暴和懶惰的。詩人可以自省,充分認識自己。分析自己的作品有哪些特質,你喜歡別人作品哪些特質,可以借鑒也可以否定,但所有這些都是為了清醒的認識自己,在自己的文字中找到真正的自己。在借鑒和學習中,經常會把自己埋沒、迷失,而在長久的詩歌練習中,我發現尋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些詩歌特質是那么艱難,但是又彌足寶貴。
詩歌有優劣,詩人沒有排行榜,詩歌以外的因素可能會影響對詩人的認可,而我認為,每一位詩人都有一座屬于自己的山峰。
李浩論詩
詩歌的不及物狀態,如果及物,空泛性就會減弱。比如“放牧心靈”,一字不提,在及物狀態下,讓別人感覺到你的心靈的狀態。清空一個詞,重新注入新的詞。
詩歌是語言的煉金術,加入敘事成分。中西有別。中國是一和萬之間不談距離,而西方是一二三再到萬之間分格。中國是混沌的,不及物也會影響我們的詩歌。
訓練語言和聯想,假定一個詞是愛情,給一個物:鞋子,如何通過鞋子來說愛情。然后再加上電燈,如何再通過電燈到鞋子再到愛情。其實,就是找個最恰當的事物來表達。自圓其說去表達自己的核心意思。這個過程中,語言順序要調整,找最切合意境的語言。要不斷聯想,讓別人去感知。技術也很重要,技術這一關伴隨你一生。
應該有舍我其誰的霸氣,承擔所有自虐的忍耐和勇氣。
李潔夫論詩
控制自己的情緒,跳出感情。比如說寫悲痛,并不是字里行間寫我有多么痛,我有多么苦,而是不著痕跡地讓人在文字里讀出你的悲痛。要舉重若輕,不能舉輕若重。比如大衛寫他母親的一首詩歌,其中結尾一句大意是“媽媽,如果不是你經年的在這里守候/我又能把哪里當成故鄉……”簡單的語言寫出了所有的苦。要用虔誠敬仰的心態去寫詩,態度決定你會成為一個什么樣的詩人。
詩歌要有自己獨特的個性,拿出來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你的,而不是別人的。一定要寫屬于自己的東西。詩歌內容要豐滿,增加點技術含量,刻意更加靈動地表達出來。
石英杰論詩
對于我,只能用詩歌打開迎面而來的紛繁的事物,打開板結的龜裂的土地,打開銹蝕的污染的心靈,接近它們的核心,去看到和還原那個真實的立體世界,我們需要借助技術抵達深度。詩歌是什么?愛爾蘭當代偉大的詩人希尼對詩歌的功用這樣解釋,他說:“詩歌是另一種真理,我們可以求助這種真理,可以在這種真理的面前以更充實的方式了解我們自身。”詩歌是聽診器,通過它我們能夠聽到大地的心跳和脈搏,辨別病灶和秘密的位置。同時,詩歌又是挖掘機,幫助我們取出生活中深藏不露的秘密。詩歌又是一種容器,這些鮮活甚至冷峻的秘密,它們和心靈的對撞以及產生的回聲,如果要想完好保存,只有重新放到詩歌中才能得以實現。
詩歌是一種通道,是一種呈現的方式。它注定要發現一些,破碎一些,重新拼合一些。讓已經遮蔽的、正在遮蔽和即將遮蔽的重新凸顯,放大,重新站出來,我和我的詩歌就在這樣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