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月12日-11月20日,上海香格納畫廊主空間和H空間,群展“居住地—來自中國和巴西的藝術家”開幕,有來自中國和巴西的多位藝術家共同參與。包括張恩利、楊振中、阿德里安娜·巴雷托(Adriana Barreto)等人。策展人是曾擔任圣保羅雙年展的總策展人阿爾方斯·胡格(Alfons Hug)。
開幕當天,瑪麗安娜·曼赫斯(Marina Rheingantz)忐忑不安,盡管她帶著她年邁的助手父親,向好奇的中國人介紹她復雜的裝置作品《擴散性》。那些塑料薄膜在吹風機的控制下,有節奏地張弛,這是關于一種再生的理念。這位巴西姑娘,是位“80后”,她居住在圣保羅這個被稱為“未來的城市”中,并擁有一個藝術工作室,她參與到近年許多圣保羅和里約的藝術大展。“它是一個完整的生命體。”她指著作品中間上下浮動的白色透明球體說,那看上去像是一個心臟,跳動的源泉。
中巴藝術和而不同
這些中國藝術家和巴西藝術家的作品,放在一起展覽,看上去像是在比較,又讓人覺得是互相補充。從地理上看,巴西距離中國近兩萬公里,除了在足球水準上有云泥之別外,氣候所造成的性格差異也非常大。一種熱情奔放,一種含蓄內斂。這似乎也能解釋為什么巴西藝術家喜歡用一種直接的“反饋”來表達個人喜惡,而中國的藝術家則喜歡用含糊之詞來制造更多的可能性。事實上,巴西在現代藝術發端上,走在中國前面,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一幫巴西年輕藝術家前往巴黎學習,這直接影響到巴西的現代主義藝術發展,1951年第一屆圣保羅雙年展的開幕,讓巴西在觀念和技法上更往西方接近了一步。
而觀念藝術的盛行,也讓錄像藝術在巴西非常具有市場。展覽中巴勃羅·羅巴托(Pablo Lobato)的作品《被翻覆的青銅鐘》就非常有趣。這個單路視頻拍攝于里約的舊城區里一個老式鐘樓上。當地的年輕人把敲鐘當作一種娛樂手段。他們用戲虐和夸張的方法,不斷推搡著鐘身,讓它在空中快速擺動,然后在鐘身和墻壁的狹小空間里,搖曳身體,躲過巨大的鐘身。每當你覺得這青銅鐘快到撞到他們的腦袋時,他們就又快速而輕巧地閃避掉。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群年輕人生活的環境:補丁似的貧民窟與富人住宅區構成“拼貼”,政府、法律在許多公共領域失去效力,有錢人為尋求安全筑起高墻大院,生活在準監獄式的舒適中,窮人則成為現代都市空間夾縫里的游牧民,他們自娛自樂。
“事實上,巴西藝術家對于社會發展的負面反饋超乎尋常的多,同中國的一些藝術家一樣,作為城市居民,他們關注到城市發展中的矛盾。”阿爾方斯·胡格解釋說到,這位德國人曾擔任2002年圣保羅雙年展的總策展人,此后作為“冒險家”,一直留在巴西當地。
朱莉安娜·斯坦(Juliana Stein)一組攝影作品“洞穴”系列,則更是這種“負面反饋”的直接表現。她拍攝的庫里提巴的監獄,是巴西最黑暗和骯臟的地方之一。這些陰暗的黑色角落,墻壁上的犯人涂鴉,讓人百感交集—譬如流淚的母親、慈祥的父親,或者是孩童時那歡快的時光畫像。由于巴西當地的暴力活動愈演愈烈,每年大約有5人在各種沖突和謀害中喪生,藝術家希望人們能通過此關注到殘酷的社會現實。
當然,比起這些巴西藝術家作品的直白,另一側展覽的中國藝術家作品則顯得晦澀得多。藝術家張恩利喜歡通過對靜止物件的描繪,用顏色的對比和空間的結構,來勾勒人物的情緒狀態。《黃色和綠色的管子》是張恩利2012年的新畫作,黃綠兩根交錯的水管,糾結在一起,呈現在白瓷磚前,這彎曲而糾纏在一起的水管,似乎是兩種思維狀態的抗爭。“比起中國藝術家來,巴西藝術家不是那們功利、符號至上,他們喜歡埋頭在自己喜歡的線索中,哪怕這種線索可能并不具備多大的震撼力。”張恩利說到。
“金磚五國”
而此次展覽也是阿爾方斯·胡格作為其“金磚五國”項目的起點,率先展示中國及巴西目前活躍藝術家的創作。“金磚五國”的概念也是由其率先在藝術圈提出,在以往“金磚四國”中,他新加入南非,從而成為完整的BRICS。
“政治和經濟的發展往往伴隨著文化認同度和美學價值地位的提升。俄羅斯、中國、巴西、印度、南非這5個國家發展迅速,這些城市在過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盡管20世紀的現代主義發源于巴黎,但現在議題將在這些國家產生。這也是我兩年前開始這個項目的原因。” 阿爾方斯·胡格說道。
關于阿爾方斯·胡格,藝術圈對他最為稱道的還是2002年他所策展的圣保羅雙年展,在缺乏資金和時間斷層(距離上一屆有4年)的困難局面下,他作為一個非巴西人,卻把握住了圣保羅雙年展的命運,使它重新走回正軌。“傳統的解釋形態已不再適用,在BRICS這里,尋求自我身份和身份認同的過程中,藝術可以助其一臂之力。”事實上這在巴西已有先例,1951年創立的圣保羅雙年展在巴西現代藝術文化的發展歷程中起到積極的推動和扶持作用,讓巴西的傳統文化成功向當代轉型。“熱帶主義運動”使巴西成為第一個在熱帶地區建立現代化形式的國家。而在中國,2010年的上海雙年展可以視作對世博盛會自大鋪張的一次反思和與抽離。
當“金磚五國”的城市規劃者和推廣者在大力歌頌的時候,藝術正在轉向精神形態和個人命運。他們站在這樣一個對立位置,在混凝土、玻璃和煙塵中,保存著個人一種發聲的方式。這就好像是在越來越多中國人開始將自行車更新成四輪汽車的時候,德國人正在做相反的舉動一樣。而在阿爾方斯·胡格看來,這是必要的。對于藝術來說,技術上的退讓不是一種恥辱,而是一種標新立異、脫穎而出。他說:“我們需要一張可供描繪的新白紙,一個基于光亮和透明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