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村莊坐在季節懷里,似雪梨花一樣躁動而剛烈。村民聚在房前村頭,三三兩兩的,話語里明顯多了一份責任和欣慰。周圍剛剛劃分的責任田,阡陌交錯如往常般箍著村莊,都散發著久違的清新。
村莊有150多戶人家,這在江南圩鄉算是大村了。幾口池塘無序但也算有意地鑲嵌在田野和村莊之間,池塘里除了鳙魚、草魚、鱖魚等各種家魚以外,各種水生植物根據節氣的安排輪番出場,沿著池塘,幾條蜿蜒的小路緊緊地牽引著農事。村莊宛若一棵千年老樹,通過就像根兒似的小路深深扎在圩鄉,枝繁葉茂。除了紅白喜事喪事,鞭炮點燃一村的躁動外,聲聲爆破寂靜的便是間歇轟然作響的爆米花機了。小路不小,她的盡頭不是無邊的田地,就是相鄰的村莊,小路就是這樣簡捷而深刻,沒有了小路,村莊將枯死。
過境的35000伏高壓電線桿像忠實的哨兵,日夜駐守在村莊的外圍,讓村莊有了高度。幾條根似的小路越來越力不從心。喜鵲以特有的弧線畫出安詳,枝頭飄落的至少是喜悅的心情。卸下鋤頭,村民們就扛一肩落寞,村里的生活只在汗水和土地中開花,在這種近乎呆滯的目光下,折斷的不僅是村莊和小路的氣息,還有歲月留下的一道道坎啊!
后來,一些農村青年踩著小路陸續走向村外的精彩世界,獨在異鄉摸爬滾打,靠汗水和智慧不斷實現人生價值,捷報雪花一樣紛紛飄落至村莊,難怪喜鵲似乎比以前叫得更歡。
我也是在那時走出村莊的。回眸小路,我看見遠去的疲憊和憂傷,霎時感覺走在生命的轉折點上,有許多灑滿陽光的路在遠方召喚。我想,對小路只能想念不能依靠,唯有土地才能養活我們一輩子。
終于,挖掘機和推土機開進了村莊,出去打工的青壯年大都回來了,算一筆叫做拆遷安置的賬。我不知是喜還是悲?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