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時代躁動病癥,我有個現成的老師。這次隨報社同事去黃山,大家都忘不了沒干完的工作,唯有“慢先生”泰然自若,我得向他學習一種品質:慢。
他不是真慢,而是看不見他著急,姿態和心理都是慢的。先生說話時總是先做一個手面向下的動作,示意對方冷靜。平時大家討論一件事,不管多激烈,他也多半不吱聲;工作時電腦慢得不行,誰用誰發瘋,可他巋然不動。發生任何事,他都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惹人關愛和崩潰。
我曾問他,是不是遇到任何事都能如此淡定,他點點頭,慢條斯理地告訴我:“說來這是個缺陷,可能我的體內缺少一種酶?!?/p>
可這次在黃山,“慢先生”卻展現了讓我不得知的一面。那晚大家聚在一屋,輪流上來玩真心話,輪到“慢先生”時,大家拋出最難回答的問題,可他不僅坦然接招,而且反守為攻,倒把出題的給將住了,每一句話都讓人噴飯和叫好?;秀遍g我以為說話的人是葛優,那是一種爆發式的展示,相處兩年的同事都震驚了,他們說,原來他這么好玩,竟是這樣一個人。
與“慢先生”遙相呼應的,是我們辦公室的秘書“晚姑娘”,她是個急性子,負責盯緊記者和編輯的流程,每次催起稿來,張牙舞爪,大呼小叫,讓拖稿者一面內疚一面心焦。不過,工作上火急火燎,日子卻與之相反。
按年紀,她早就步入大齡北漂之列,沒嫁人,也沒看她戀愛,手握經濟學碩士文憑,卻安心干著內勤工作,住著合租房??刹槐靥嫠龖n傷,她樂得如此,她能在整理衣柜和把玩手機時獲得持續的快樂。她就是這樣一個性格,專注于眼前,一次只著一種急,只開一個心。
她總是很單純,所以她一笑,就特別像20 世紀80 年代舊掛歷上的人物,她比那些十幾歲就游遍紅塵的姑娘更像是姑娘。
說這些,不是給他們唱贊歌,而是在競速和要趁早的社會中,先生的“慢”和姑娘的“晚”不僅帶來了一種相反的安慰,更是在捍衛和行使一項重大的權利。
我并不覺得他們一定會更好,他們的可愛之處也許不會得到太多認同,但我喜歡這樣的人生。大家把心都放在高速公路上,而他們卻有駕著馬車的閑情逸趣和容許自己掉隊的雅量。我們都困在時間和人際的方格子中,越縮越緊,而他們卻得救了。(摘自《職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