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飄香,樹骨傲然。
村子里的樹木很多,在每家每戶的門前屋后多多少少的都會栽上這樣或那樣的樹,但凡到過村子里的人能夠記住的,且能夠讓其心曠神怡、爽心悅目的就是挺立于村子中間的那棵老槐樹了。
這棵槐樹是在什么年月,由何人種植的,無人知曉。或許是一粒迷失了方向的種子被風兒隨意地吹到這里滴落在了這塊土壤里而后生根發芽的。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道得明白,更無翔實的文字記載和史料佐證。不知這棵槐樹歷經了多少年的風吹日曬,多少年的雨潤雪灌,才長成了今天的這么一棵參天大樹。只是聽得村子里的人一代傳一代的,都在說著同一句話:這是很久很久以前一直生長至今的一棵老槐樹。天長日久,村子里的人們就一直叫她為“老槐樹”。只要走進這個村子,你就會迫不及待地先要去看看那棵老槐樹,正因為有這棵老槐樹,村子里的人,時常與客人們聊天拉家常時,總會顯露出那么的一份榮耀和自豪。村子里,各家各戶的房舍都是依山而造,呈階梯狀,共分五個臺階,而這棵樹恰在第三個臺階的中間,樹身高達10米以上,樹直徑也有2米以上,整個樹形像傘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著分枝,一層又一層的,一枝又一枝的,層層疊疊,郁郁蔥蔥,猶如一個龐大的屏障,一個個樹根像是深深地爬進土壤中的樹趾伸向了四面八方,汲取著能夠保其生長的養分……不論你是近看還是遠瞧都能使你對這棵枝繁葉密、樹粗根壯的老槐樹有一種異樣的敬慕的感覺,她像是撐在村中的一把大傘,多年來一直是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遮風避雨,納涼歇腳,閑諞聊天的好去處……
照實說,這個村子并不算大,有400多口人,但每一個人都會對這棵老槐樹情有獨鐘,很有念想。記得在人民公社時代,這棵老槐樹儼然是一個司令員,隨時向社員們發號施令。為什么這樣說,就是因為在這棵老槐樹伸向東邊的那一個樹枝上系著一個很大的鐵鈴,鐵鈴的內心上系著敲打鐵鈴的鐵鍵,長長的繩子,從鐵鍵孔中穿過,垂直地伸了下來,直到人們能夠用手抓得住,夠得著。每當隊長在上午、下午安排全村人下田地干活或者是召開會議時,隊長就會拉起這根繩子,打響鐵鈴。只要鐵鈴一響,社員們都能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隊長的喊話。村子里,原先是沒有像樣的會議室的,只要是晴天,只要村里召開社員大會,隊長就召集大家在這棵老槐樹下開會,研究、討論村里的發展問題。這樣的會場,在那個年代,倒是不新鮮的。如今,那個掛在樹枝東側的鐵鈴已被擱置,閑著了,不再有人去敲打它了。村長也不再使用那鐵皮制作的喊話筒了,一切都換成了現代化的音響和擴音喇叭了。曾經十分熱鬧的老槐樹已日漸顯得孤孤單單,還有那個熱火朝天的時代也已成為一個久遠的記憶……
就在老槐樹的西側一個偌大的石盤上靜靜地躺著一個石碾子。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農村里電磨子很少,人們吃的麥子、玉米粒等大都是在石碾子上碾的,只要天不下雨、下雪,每天準會有人套上自家的黃牛或者毛驢拉起這個石碾在磨碾著谷物,那石碾發出的咯咯吱吱的響聲,倒像一曲悠揚的樂曲回蕩在村里。石碾在被碾的東西上一圈又一圈地轉,一場又一場,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一直到村上通了電,有了電磨子,這個石碾子才算真正的“解甲歸田”,清閑了下來。后來,只要一到下雨天,村里的孩子們就會在這棵老槐樹下集聚,在這偌大的石盤上爭占位置,玩耍起摔泥窩窩,那一個個的勁頭啊,別提有多大了。別看那一個個嫩嫩的小手,但捏起泥窩窩來,卻顯得十分的靈巧,隨著孩子王的一聲令下,個個都會把捏好的泥窩窩使勁地在碾盤上猛地一摔,爾后靜候著看誰的泥窩窩發出的聲大,炸裂的口子大,那誰就算得上是本輪比賽的贏家。誰贏了誰就可以把開口小,甚至不開口的小朋友手中的泥窩窩全部收攏過來歸自己所有,待都把泥窩窩抱到自己的手里時,那個爽心的笑啊,竟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純真……
啊,老槐樹,你不論春夏秋冬,總是那么的偉岸、挺拔:在春天里,你猶如披上了一身的綠裝,那么的鮮活、水靈;在夏天里,你頂著驕陽烈日,用你那一片片質樸的嫩葉遮擋陽光,讓人們消夏納涼;在秋天里,你可使人們偎依在你的身旁,暢談秋的收獲;在冬天里,你可以讓村民在你的身上領略到雪樹銀花的美麗景色……雖然,你僅僅是棵老槐樹,但你卻能讓人記住了那個年代、那些往事……
老槐樹,你不僅是歲月的象征,更是這個村子的象征;你不僅能讓人們追憶起那些已被歲月洗滌和時間磨礪的全然已經遺忘的許多往事;更能讓人感覺得到你的豐盈與端莊,給人以啟發,使曾經已淡忘的人和事仍能夠歷歷在目,仿佛在昨。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靈魂所在,精神所在……愿你能夠枝繁葉密、長青不老;愿你能夠生機盎然,蔥蔥郁郁,立于村中,為這里的村民們看舍護家,情馨萬家,永遠地呵護著這個鄉情純真,山川秀美,風光怡人的村子;永遠地能夠讓人惦念著你老槐樹。
古槐依舊,時催不老。歲月滄桑,槐韻猶存。快30年了,但近30年前的往事,回想起來,依舊能讓人開心、欣喜難忘……
責任編輯: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