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今昔物語集》和其原著《法苑珠林》的對比研究,對于了解平安時代日本人借鑒和引入中國文化,以及中日兩國在平安時代的文化交流有著重要意義。本文將從《今昔物語集》的卷四之三十入手,展開《今昔物語集》和其原著《法苑珠林》的對比研究。
【關鍵詞】今昔物語集;法苑珠林;對比研究
《今昔物語集》總計三十一卷(其中欠缺三卷),俗稱《今昔物語》,是日本最古老,最珍貴的說話文學集。《今昔物語集》是日本平安時代末期成書的說話文學集。其具體成書年代不詳。一般有以下兩種說法。一種說法認為成書于1081。另一種說法認為成書于1120年前后。《今昔物語集》的作者也不明確。由于《今昔物語集》改正并且補充了日本文學作品《宇治大納言物語》,所以有人認為其作者是宇治大納言源隆國。也有人認為《今昔物語集》的作者為日本平安時代在漢學上頗有造詣的日本南都北嶺(指奈良的興福寺和比叡山延暦寺)的僧人。但是,無論哪種觀點,都缺乏充分的論據(jù)和說服力。所以其作者還有待后人的研究辨明。
《今昔物語集》第一卷至第五卷為古天竺,即印度的故事。第六卷至第十卷為古震旦,即中國的故事。第十一卷至第三十一卷日本的故事。內(nèi)容主要包括佛教故事與世俗故事,前者系說明佛教信仰之功德與因果報應之思想;后者主要敘述歷史人物之軼事與孝子、烈婦等道德故事。此外,尚有文藝愛情、生靈、怪物、狐貍、仙人、盜賊等各種傳奇故事。《今昔物語集》系相對于當時廣泛流傳的有關貴族社會生活之物語及正統(tǒng)王朝文學之日記類而撰。所以,《今昔物語集》是了解當時逐漸抬頭的武士與庶民的生活以及思想的重要資料,且為后世鐮倉時代之《宇治拾遺物語》與《古今著聞集》等說話文學之創(chuàng)作源泉。此作品直至十六世紀中葉的室町時代才得以見天日。江戶時代首次出版上市,一夕之間成為名作。日本著名作家芥川龍之介的作品,很多都取材之《今昔物語集》。夢枕貘的《陰陽師》系列,大部分也取材之此書。可以說,《今昔物語集》對于后世文學之流傳,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被視為文學素材之寶庫。
《法苑珠林》成書于公元668年。全書共100卷,達百萬字以上。是有當時的著名高僧道世所著。道世十二歲出家,在青龍寺學習佛教經(jīng)典。其人精通律學,在當時的佛教界頗負盛名。其所著的《法苑珠林》,更被認為是中國佛教界的百科全書。日本著名國學大師、日本國學院大學教授、文學博士、日本《今昔物語集》研究學者中的領軍人物芳賀矢一教授畢生致力于研究《今昔物語集》。芳賀矢一在其所著的『考証今昔物語集』中,明確證實了中國古典文獻為最重要的原著,并且分析了《今昔物語集》與其原著《法苑珠林》各個章節(jié)的對應關系。其研究成果得到了日本乃至全世界學者的認可。本人赴日留學期間,有幸?guī)煆墓殴庵覐┙淌冢瑥氖隆督裎粑镎Z集》與其原著《法苑珠林》的學習和對比研究。通過數(shù)年的學習和研究,分析出了《今昔物語集》與其原著《法苑珠林》的部分章節(jié)的異同之所在。由于篇幅和作者水平有限,本文僅從《今昔物語集》卷四之三十著手,進行對比研究。
巻四-30:☆原典:付法藏經(jīng)云。於往昔有婆羅門。持人髑髏其數(shù)甚多。詣華氏城中遍行衒賣。經(jīng)歴多時都無買者。時婆羅門極大瞋恚。高聲罵言。此城中人愚癡闍鈍。若不就我買髑髏者。我當與作惡名聞也。爾時城中諸優(yōu)婆塞。聞畏毀謗便將錢買。即以銅箸貫穿其耳。若徹過者便與多價。其半徹者與價漸少。都不通者全不與直。婆羅門言。我此髑髏皆悉無異。何故與價與差別不等。優(yōu)婆塞言。前徹過者。此人生時聽受妙法智慧高勝。貴其如此相與多價。其半徹者。雖聽經(jīng)法未善分別。故與少直。全不通者。此人往昔都不聽法。故不與價。時優(yōu)婆塞持此髑髏。往至城外起塔供養(yǎng)。命終之後悉得生天。以是因緣。當知妙法有大功徳。此優(yōu)婆塞。以聽法人髑髏起塔而供養(yǎng)之。尚得生天。況能至心聽受經(jīng)法供養(yǎng)恭敬。持經(jīng)人者。此之福報實難窮盡。未來必當成無上道。是故智者。欲得無上安隱快樂。應當至心勤聽經(jīng)法。
《今昔物語集》:☆天竺婆羅門、貫死人頭賣語第三十:今昔、天竺ニ一人ノ婆羅門有ケリ、多ノ死人ノ古キ頭ヲ貫テ、王城ニ入テ音ヲ高クシテ叫テ云ク、「我レ、死人ノ古キ頭ヲ貫キ集テ持タリ。人有テ我ガ持タル頭ヲ可買シ」ト。如此ク叫フト云ヘドモ、一人トシテ買人有ラムや。婆羅門、頭ヲ不賣得ズシテ悲ムヲ、見ル人、多ク集テ罵リ咲コト無限シ。其ノ時ニ、一人ノ智有ル人出耒テ、此ノ頭ヲ買取ル。婆羅門ハ耳ノ穴ニ緒ヲ通シテ持タリ、此ノ買フ人ハ耳ノ穴ニ不通ズシテ持還ル。其ノ時ニ、婆羅門、買フ人ニ問テ云ク、「何ノ故ニ耳ノ穴ニ緒ヲ不通ザルゾト。」答テ云ク、「法花経ヲ聞ケル人ノ耳ノ穴ニ緒ヲ不貫ザル也」ト云テ、買取テ持去ヌ。其ノ後、塔ヲ起テ、此ノ多ノ頭ヲ置テ供養(yǎng)シケリ。其ノ時ニ天人下テ其ノ塔ヲ禮拜シテ去ニケリ。婆羅門ノ願ヲ満テムガ為ニ、用無シト云ヘドモ、頭ヲ買取テ塔ヲ起テ、頭ヲ籠メテ供養(yǎng)スルヲ、天人モ歓喜シテ降テ禮拜スル也ケリトナム語リ傳タルトヤ。
分析:(1)原著《法苑珠林》中寫著,“即以銅箸貫穿其耳。若徹過者便與多價。其半徹者與價漸少。都不通者全不與直。婆羅門言。我此髑髏皆悉無異。何故與價與差別不等。優(yōu)婆塞言。前徹過者。此人生時聽受妙法智慧高勝。貴其如此相與多價。其半徹者。雖聽經(jīng)法未善分別。故與少直。全不通者。此人往昔都不聽法。故不與價。”但是,《今昔物語集》中寫著,“婆羅門ハ耳ノ穴ニ緒ヲ通シテ持タリ、此ノ買フ人ハ耳ノ穴ニ不通ズシテ持還ル。其ノ時ニ、婆羅門、買フ人ニ問テ云ク、「何ノ故ニ耳ノ穴ニ緒ヲ不通ザルゾト。」答テ云ク、「法花経ヲ聞ケル人ノ耳ノ穴ニ緒ヲ不貫ザル也」ト云テ、買取テ持去ヌ。”原著《法苑珠林》中所寫的意思是,過來買骷髏的優(yōu)婆塞用銅線去穿骷髏的耳朵。如果能夠徹底穿過去的骷髏,就花高價錢買下來。如果只能貫穿一半左右的骷髏,則出價漸少。如果完全不通的骷髏,就完全不給錢。婆羅門覺得很奇怪,說,我這些骷髏都是一樣的,沒有什么區(qū)別,你為什么所出價格有如此大的區(qū)別呢?優(yōu)婆塞說,雙耳能被銅線徹底貫穿的骷髏,生前常聽妙法,智慧高深,極其珍貴,故以高價相買。只能貫穿一半左右的,生前雖然聆聽佛法,但是未能分別善惡。所以出價漸少。至于雙耳完全不能貫穿的骷髏,生前絲毫不曾聆聽佛法,所以完全沒有價值。但是,《今昔物語集》中所寫的意思是,有位智者來買骷髏,婆羅門想用繩子從骷髏的耳穴中把骷髏穿起來,被智者阻止了。婆羅門問什么不能從耳穴上穿繩子?智者答道,聽法華經(jīng)的人的耳穴,不能穿繩子。說著就買了拿走了。很明顯原著漢文經(jīng)典中的話語內(nèi)容要更為豐富,且很有深度。將之翻譯成日語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當時的譯者應該是沒有能夠徹底讀懂漢文原著的意思,所以沒有能夠將之準確的譯成日語。(2)原著《法苑珠林》中寫著,“銅箸”,但是,《今昔物語集》中寫著,“緒”。原著《法苑珠林》中所寫的意思是銅線。但是,《今昔物語集》中所寫的意思是繩子。筆者查閱了日本古代的相關資料,在古代的日本,很少能見到用銅線穿東西,后者說銅線本身在日本就很少見。而在當時的中國,銅線是非常常見的東西,而且也經(jīng)常用于日常生活中。也就是說,在當時日本人的生活中,根本沒有銅箸這個概念,也沒有這個東西,所以當時的譯者根本不可能將之譯成日語。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當時的譯者很巧妙的將佛教經(jīng)典《法苑珠林》翻譯成了現(xiàn)在的《今昔物語集》。當時的譯者已經(jīng)具有了很高的漢語水平和漢學造詣。但是,原著和譯著之間,仍然存在一定的差異和分歧。究其原因,筆者認為最重要的一條,應該還是兩國自然環(huán)境和人文環(huán)境的不同,導致人們的思想和對待事和物的認識不同。另外,雖然當時的譯者已經(jīng)具備了很高的漢語水平和漢學造詣,但是在翻譯的過程中,仍然顯示出不足之處,尤其是對于比較生僻難懂的漢語詞匯和表達內(nèi)心纖細感情的詞匯的翻譯,比較欠缺力度。當然,僅僅通過以上幾處的分析,不足以論證整本文學集的翻譯傾向。本人還將繼續(xù)進行《法苑珠林》和《今昔物語集》的對比研究。
參 考 文 獻
[1]芳賀矢一.考証今昔物語集[M].富山房出版社,大正二年六月
[2]古光忠彥.今昔物語集文體の研究[M].高文堂出版社,平成十八年三月